《圆耳朵》顾焉

1、一 圆耳朵（1）

　　1.
　　一家名为“可爱baby”的宠物店里，来了两个穿着附近中学校服的女学生。
　　老板娘坐在柜台后抓着个大苹果啃得“咔咔”响，“小姑娘，要买宠物？”
　　“老板，你这有没有纯种的拉布拉多幼犬啊？”
　　老板娘站起来，“有的，在后面。”
　　“噢~”两个女生兴奋地挽着手跟着她去了。
　　店里充斥着各种动物的叫声，门口两只高大的牧羊犬耷拉着脑袋打瞌睡，不时动动大耳朵。
　　店中一角，摆放着几个粉红色的大笼子和小笼子，大笼子里是一群吱吱乱叫的颜色各异的仓鼠，小笼子里则是被老板精心挑选出来，毛色品种最上等的，才能拥有个人“小住宅”。相对的，这种卖的更好。
　　小住宅里有供仓鼠玩耍的小玩具，小转车，连装食物的食槽做的都比大笼子更精致精美。
　　雪球懒趴趴地扒在嫩黄色的小秋千上，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笼子的爱心小门发呆。
　　真的很想出去呀……为什么大家一出生就被不同的人类运来运去，却一点也不会想要逃出这个可恶的大笼子呢？
　　差不多每天，都有认识的小伙伴被人类买走，就再也见不到了。那些伙伴，真的会被带回家好好照顾吗？
　　也许，人类会忘记喂食，会慢慢失去照料的耐心，任它们自生自灭，就像店里那只被主人抛弃后又被老板娘捡回来的沙皮跟大家说的那样……
　　想到这里，雪球气愤地跑下去又开始咬笼子的粉红色小铁丝。
　　忽然，“咔嚓”一声轻响，有点痛，雪球被崩开的铁丝戳到了牙，呆愣愣地看着那个小缺口。
　　“呀，那个家伙跑掉了！”闹哄哄的宠物店里，不知是哪只鹦鹉叫了声。
　　牧羊犬直起上身，盯着那只奋力往拐角处逃窜的白色小身影，没有追去。
　　“算了吧。”
　　大伙儿看着门外，大眼睛小眼睛里都有着小小的羡慕。
　　2.
　　雪球小小的身子躲在路边草丛里，看着眼前的车流人流，有点茫然。
　　该去哪里呢……它没有家，也忘记了妈妈的气味。
　　小小的圆耳朵晃晃，好饿，不知道路边的草吃了会不会闹肚子。
　　“嗒、嗒、嗒。”
　　一个年轻女人提着一袋水果走过，雪球动动鼻子，好香！有苹果，香梨和香瓜……
　　禁不住食物的诱惑，小仓鼠眯着眼偷偷跟过去。
　　女人走到一个小区里，没有乘电梯，步行去了四楼。雪球贼兮兮一路尾随，觉得自己有点像下水道里的脏老鼠。
　　女人敲敲门，脱掉靴子进了屋。
　　“陆医生，吃饭没？”
　　“刚做，怎么还带东西。”穿着白衬衫和黑色长裤，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接过她手里沉甸甸的水果，弯腰给女人拿拖鞋的时候微微一顿，女人道：“陆医生，怎么了？”
　　“没什么。”陆宁远把备用拖鞋拿出来，余光在玄关逗留了两秒，刚刚看到的一闪而过的白影……眼花了？
　　“不知道你会来，只做了一个人的饭，我去下点面。”
　　女人摆摆手，“不用了，我吃过了，就是借机来看看你这个全院顶级黄金单身汉的家，还有就是谢谢你上回帮我顶班做手术，不然那个病人出了什么事儿，我恐怕得完蛋，呵呵。”女人很坦白。
　　陆宁远勾勾唇，温和道，“多大的事，不用客气。”
　　女人被他的笑容晃了眼，“额，我有点口渴，有水么。”这个工作居家样样行的好男人，真不愧是全院雌性生物膜拜且爱慕的对象啊……
　　“当然。”
　　雪球抬着小鼻子，这边嗅嗅那边嗅嗅，唔，找到了！
　　眼巴巴望着被那个男人放在客厅桌上的水果，和仍在沙发上聊天的两个人类，雪球有点捉急。
　　快点走呀，不然自己怎么爬上去吃呢！
　　大约十分钟后，女人接了个电话，笑着表示有事要离开，陆宁远走到玄关送她。
　　雪球雀跃地沿着桌腿蹿上大桌子，一秒都没用，嗤溜扑进水果袋子里。
　　终于走了！
　　但是下一刻，它就被一只有点冰凉的大手捏住后颈提了起来——
　　“原来是你。”
　　3.
　　额，完蛋了！
　　雪球懊悔得不得了，怎么就这么冲动呢，虽然肚子很饿但是也不能忘记确认一下男人是不是已经出去了呀！
　　陆宁远微眯着眼看着它水汪汪的红色大眼睛，竟然看出了一点小东西刻意卖萌求饶的意思。
　　从小东西的外表看，很明显是宠物店卖的那种小仓鼠，“逃出来的？还是被人扔掉的？”居然明目张胆地溜进他的家门……胆子还挺大。
　　雪球讨好的伸伸小爪子，舔舔男人宽大的手掌：真的好饿！给我一点苹果吧，吃完了我就会离开的！
　　男人轻笑，“饿了？想吃水果？”
　　雪球使劲眨眼睛，对呀！
　　然后它就看着男人去厨房拿了把小刀。
　　陆宁远好笑地看着小家伙一溜烟钻进沙发底下，看了眼手里的刀：他有这么可怕？
　　“出来，不是要吃水果么。”男人的声音很好听，还刻意放柔了些，雪球小心翼翼地探头，泛着甜香的苹果片被递到鼻尖。
　　“吃吧。”
　　有点不好意思地爬出来，小小的前爪接过那片苹果，往嘴里塞。
　　看来是个不错的人呐！运气真好！
　　看着雪白的小仓鼠捧着苹果片吃的腮帮子一鼓一鼓，还不停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陆宁远轻笑出声。

　　吃过男人亲手用小刀切的水果，雪球就很自觉地要离开了。
　　虽然男人的家里很干净，男人笑起来又很温柔，还没有赶走自己的意思，但是雪球明白，做人，哦不，做鼠不能太贪心，要是留下来，男人会很麻烦。
　　毕竟，这人看起来也不像那些喜欢小动物的小女生。
　　陆宁远有些意外地看着这只小仓鼠“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自己好几眼。好吧，也许是因为剩下的水果还放在他身前的桌子上，小东西留恋的并不是他，总之，怎么看都觉得这一幕有点匪夷所思。
　　“要走了？”他问，随之又觉得会和仓鼠说话的自己也很匪夷所思。走到玄关，试探地打开大门。
　　好看的红色大眼睛黯淡下来，小仓鼠飞快从缝隙跑出去，眨眼间就下了楼梯，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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