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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婚礼(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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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躲在屋里偷听的。”沈安琪没好气的说道。
沈言握紧了拳头,心里默念着要忍耐,这姐弟俩的性格一模一样,都不是善茬,沈言现在想的是该找怎样的借口离开这里。
“姐,你也不能这么说。犯罪么,也许是他天生就有的本能呢。”沈安枫在一旁的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沈言,悠悠的说道,却是笑里藏刀。
说道这里,沈言原本忍耐的涵养却是再也忍不住,快步上前,居高临下的揪着沈安枫的衣领,冷冷的说道:“你再说一遍!”
一旁的沈安琪却从容不忙的将手中的化妆品放进包包里,迅速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功能,对准了两个人。
“哎,安枫,你看一眼镜头呗。爷爷还总是不相信这小野种有暴力倾向,这下好了,拿着这个录像给他看,他总该相信了吧。”
沈言没想到沈安琪这么卑劣,犹豫再三,松开了沈安枫的衣领,转身向门口走去,而沈安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怎么,这就怂了?啧啧,这点,你可以比不上你父亲。”
沈言紧紧的闭着眼睛,脑海中有两股思维猛烈的斗争着,却突然笑了起来。
沙发上坐着的两人显然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笑,难道受了刺激,脑子坏掉了吗?
沈言转过身来,面上是从未见过的冰冷的表情,明明是带着微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是啊。那你也尽可以去爷爷面前,时刻提醒他一下,他的小儿子不仅是私生子,还是杀人犯,并且监狱里自杀了。看看爷爷会不会因此就把我赶出沈家,如果真的被赶出沈家,我第一个就请两位吃饭。”
沙发上的两人面面相觑,沈安枫忍不住笑了,这,这莫非就是破罐子破摔了吗?
“安枫,你看,野的就是野的,没说两句,就原形毕露了。”沈安琪没好气的说着,丝毫不在意沈言方才的话。
沈言伸出手挥动着拳头冲着沈安琪过去,怎料,却被一只手拦住,沈言回头,只见沈安桐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腕,目光却是看向屋里的两人。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沈安桐冷冷的说道,然后放下沈言的手,将其掩在身后。
沈安桐毕竟是沈家孙子辈的老大,沈安琪不再说话,倒是沈安枫起身笑道:“大哥,我们只是在这里聊天。”
聊天?鬼才信他的话,沈安桐知道,要是自己晚一步进来,沈言一定动手了,天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气才拉住沈言,可想而知,一定是对方说了什么话,沈言才会气到这种地步的。
听到沈安枫歪曲事实,沈言并未解释,和眼前的姐弟二人多说一句话都会让自己感到恶心。慢慢冷静下来的沈言心里开始感谢沈安桐的出现,如果在这里打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而且不管怎么说,都是沈家人自己内部的矛盾,被外人看了笑话,终究是不好的。
沈安琪姐弟自知在沈安桐在场的情况下,不好再为难沈言,便借口沈茗荷的婚礼快开始了,一同出去了,临走,沈安琪狠狠地瞪了沈言一眼,路过沈言的时候,低声对沈言说道:“你最好永远都活在他的庇护下。”说罢,头也不回的出了门。沈安枫也只是饶有意味的看了沈言一眼,然后也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沈言和沈安桐,沈言伸手抚上额头,狠狠的揉了两下,然后粗鲁的将西服的扣子一个一个解开,脱下挂在自己的手臂上,对沈安桐说道:“抱歉,我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你跟爷爷说一声,我先走了。”
沈安桐知道拗不过他,便点了点,轻声说道:“小言,不管他们说了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沈家,有爷爷,有我,都是你最坚实的依靠。其他的人,忽略就好。”
“嗯,道理我都懂。算了,我现在不想说这些,这里的空气难受的让我窒息。抱歉,我实在没办法待下去。”沈言说道,“不用送我,我打车回去。”
说着,沈言向门口走去,却又被沈安桐拉住了手腕:“那我至少送你出去,看你上车,不然,我不太放心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真的不用管我。”
“知道你不是孩子,走吧。”
说完,沈安桐拉着沈言避开人群,向出口走去。
“在看什么?”叶望安对一旁四处张望的叶诺青说道。
叶诺青收回思绪,摇了摇头,示意无事后,两人跟在叶老爷子身后向会场走去。刚才的那个身影,看着很像沈言。想到这里,叶诺青笑着摇了摇头,将不切实际的思绪扔出脑外,沈言现在应该在研究糖醋里脊怎么做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只不过,方才的那个单薄的身影,穿的衬衣,和沈言都很像。怎么可能。
看着一旁的孩子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笑的,叶望安伸手拍了诺青一下:“傻了?没见过场面?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笑的。”
诺青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挂上人畜无害的笑容,揉了揉头部,笑道:“小叔,你都把我精心打扮的发型弄乱了。”
“还发型?你在车上随便冲着镜子梳了两下,还能有造型?还不如我帮你拍了两下呢。”
“咳咳——”
两人刚要反驳,叶老爷子的声音响起,两人瞬间蔫声,知道今天场合不同,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互怼。诺青讨好的看了一眼叶望安,然后不说话,乖乖的跟在对方身后。
手机震动响起的时候,新郎与新娘刚交换完戒指。
看清来电显示,叶诺青伸手碰了碰叶望安的衣服,然后冲着门口偏了偏头,不待对方发表意见,便小心翼翼的向出口移去。叶望安收回视线,脑海里却闪现出方才无意中看到的来电显示——言言。言言?是上次在花海见过的那个孩子……
沈言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报了地址之后,便离开。
脑海中回想的,是刚刚沈安枫说的话。
野种,私生子,杀人犯,自杀。
这些字眼伴随着沈言的成长,如影随形。
老实说,沈言在8岁之前的记忆是围绕着幸福为主题的,父母恩爱,家里条件虽然不是很好,但是三个人相依为命的日子里,总能在苦涩中体会到甜意。而一切的改变都是从沈言8岁那年开始的。仿佛是苍天突然有一天想起未曾给予这个孩子关注,所以决定给予这个孩子一些特殊关照一般,沈言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突然某一天开始,父母关系变得紧张,沈言越来越小心翼翼的维持着父母的关系,但是,杯水车薪。直到某一天,母亲匆忙的将沈言藏在大衣柜里,透过衣柜的缝隙,沈言看到,那个被自己称之为父亲的人,亲手杀了那个被自己称之为母亲的人。父亲入狱,然后一个自称是爷爷的人将自己领走,便是所谓的沈家,再后来,从仆人的口中,沈言得知,刑期未满的父亲,在狱中自杀了。
这就是沈言心中最苦涩的秘密。在沈家人面前,这不算是秘密,沈言从来都不会掩饰什么。当然,就算沈言不想掩饰,沈家自然会有人帮自己去掩饰。但是,在外人眼中呢?一个在监狱中自杀的杀人犯的儿子,沈言不知道如果被人知道了,会被别人怎样去看待。
如果被人窥探到自己的秘密,被人……如果是诺青,他会怎样看自己?
想到这里,沈言的心里一痛,原本闭着眼睛的沈言猛然睁开双眼,然后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播下了叶诺青的电话。
快接,快点接,诺青,快接电话,让我听到你的声音,让我知道,你还在我身边……
“言言?”
诺青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沈言仿佛是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一丝光明一般。
听筒里只是传来了呼吸声,并未有人说话,诺青有些着急:“言言,你在听我说话吗?”
半晌,沈言回复了一句“嗯”。
叶诺青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伸手将领导直接扯下来握在手中,温柔的问道:“怎么了?”
“诺青。”
“嗯。”
“诺青。”
“嗯。”
沈言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叶诺青的名字,而对方也应答着自己。
这样真好。
“我胃疼。”沈言突然说道。
“怎么回事?放学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诺青关切的问道。
“我心脏也疼。”
“!!!”
“诺青,我难受。我想见你。”沈言永远都想不到,会用这种撒娇的语气对诺青说话,却自然的如同是每天都存在的对话一般。
听到这里,饶是再淡定的人也无法忍耐了。
沈言么,我真是……败给你了……诺青心里这样想着,直接对沈言说道:“乖,等我,我现在就回家。”
挂掉电话,沈言被空虚和独孤支配的恐惧感略微淡化。他还跟自己说话,那么,他是在意自己吧,至少还有人在意自己的。被人在乎的感觉……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