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辮子女孩》笑**塵

20、第二十章

　　何君然篇

　　人生，長路漫漫。遇上了分叉路，需要的是會判斷的智慧與不悔的勇氣。人云亦云的人，總受人影響；自己選的路，即使是一條前人未走過的路，也會有別樣的風景。

　　路沒有對錯。愛上洛，對於我來說，已經是一條不一樣的路了。最低限度，我將會成為一個沒有男朋友，但有女朋友的女孩。我知道一定有朋友會勸我回頭是岸，說什麼明明有平路，卻偏要選崎嶇的路來走，不是自討苦吃嗎？未遇上洛以前，我根本不會猜想到我會愛上女孩子。人生啊，怎能猜得透？能猜透的，又何須尋尋覓覓。

　　「洛，我會為了你，也為了自己，變成一個勇敢的人。」向教會朋友說出自己喜歡了一個女孩子，被她們斥責，然後在洛懷內哭的一塌糊塗的那個晚上，我默默地告訴自己要學會勇敢。洛輕柔的撫摸我的後背，好讓我情緒儘快平復。我在她的懷裡，找到了安慰，找到了信心。只是，我能有足夠的勇氣嗎？我很怕自己做不到，做不好……

　　直至那天，我接了一通電話，那通電話後的一次見面，讓我對自己跟洛的將來，注射了極強的強心針一一那是唸中學時的學姐打來的。她說她想我，我何曾不想念她？學姐是萬人迷，我比她小五年，那時候她是普通話朗誦學會會長、學校編輯學會總編輯、排球隊隊長兼靈魂人物，人長得標致高佻，而且品學兼優，當時簡直是校內男同學的「女神」。這樣的她，升了名牌大學，後來嫁了個人中之龍，過著幸福少奶奶的生活。她過了加拿大生活後，我們就沒有聯絡了。真想知道她現在生活怎樣。她老公對她好嗎？生了孩子沒有？

　　「你愈來愈漂亮了。」學姐一邊攪拌著cappuccino，一一邊面帶淺笑。29歲的她，成熟高貴。咖啡廳裡，許多人的目光引不住在她身上停注，而她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注目禮。

　　「學姐，你才是愈來愈漂亮。在加拿大生活好嗎？」

　　「好。」她莞爾一笑，「比起從前，一切都很好。」
　　知道她過得好，我馬上寬了心。也是的，上天怎會待薄一個出眾的人呢？我擔心得太多餘了。
　　她拿出電話，向我展示屏幕裡的孩子，「他叫斐兒，今年有兩歲了。」

　　「他很可愛呢，眼睛好美啊！」相片裡的小孩藍藍的眼睛，棕色的卷髮，典型的外國寶寶模樣。我心裡雖然有疑問，可是我還是壓下了好奇心，事情好像不是我當年所了解的。學姐當年嫁的可是加籍的華僑啊，先生是姓魏的！

　　「我跟魏宏志離婚了，就在兩年前，我發現我愛上了別人，於是我們就離了。」學姐眼裡沒有半分憂傷，甚至還帶著歡喜。她交代了二人婚姻失敗的原因：性格不合，無法溝通。她發現這段婚姻於她是食而無味，棄之可惜，同一時間，她愛上了別人，「我跟他坦白，想不到他也跟我坦白，原來我們都愛上了別人。」

　　我想說什麼，卻說不上來，人生充滿變數，眼前的人證實了這個道理，我啜了一口冷掉的咖啡，聽她再說下去。

　　「斐兒呢，很聰明，才兩歲，就會說長長的一句話，別的孩子只會說兩、三個字詞語。Shanna說他長大了，一定會很棒！」學姐轉了話題，口中盡是斐兒的情況。她慈母的樣子，我總算見識到了。普天下的女性，即使是昔日的女強人，一旦有了孩子，都是一樣的愛子如命。

　　「shanna是誰？」

　　學姐聽到我這樣問，收起了笑意，「也許你會不認同這樣的關係，但是我不打算向你隱瞞。Shanna是我的同性伴侶，我們在加拿大結了婚，斐兒是我們共同領養的兒子。」
　　聽到「同性伴侶」，我有多驚訝，我到底注視了屏幕中，學姐與另一個蓄著金髮、同樣身材高佻的白人女子的合照有多久，直至我驚覺學姐早已沒有說話，她在靜靜等待我回過神來。

　　「學姐……」世事會不會太峰迴路轉了，大學時，學姐跟多少個男孩交往。我跟學姐無所不談，她交的男友，我幾乎都見過，我還以為……她不會對女孩產生愛情的感覺。

　　「愛情原來真的與性別無關。」學姐隔著電話屏幕輕撫愛人的臉蛋，「她太好了，我離不開她。像中毒一樣，留在她身邊是唯一的解藥。」

　　「我也是。」我無意識的喃喃自語，終究被學姐聽見。她看著我，我頓時滿臉通紅，低下了頭，滿腦子都是洛。

　　學姐怎會想到，我跟她、她跟我，都似是命中注定的，愛上了和我們性別相同的人。

　　「學姐，你現在幸福就好了。我和洛，也會幸福的。」我在心裡默默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