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心门再启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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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黎漫醒了，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之后出了房门，路过隔壁那老太太孙子的房门口时，地上惊现一块和她房门口一样的小地毯，上面写着“Hakuna Matata”！看来昨晚上这位已经到了。
黎漫会心一笑，轻声道：“早！”也不知道是对谁讲的。
下了楼，桌上摆着一杯豆浆还有一个包子，外加半个肉包子的皮，桌上摆着一张字条：
“给黎漫的早饭，早！”
黎漫心里一暖，只把那半个肉包子皮给吃了，接着走路去上班。
她一路走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想不出来。到了办公室，埋头工作了一上午，然后中午戴河和来找她一起去吃午饭，顺便介绍几个别的院系的年轻副教授给她认识。
黎漫现在也算是名人了，至少在这学校里是最年轻的教授了，破格提拔，系主任和校长都很重视这个项目，还指望她能再弄几篇论文出来，把学校和专业的排名再往前挤一挤呢。
重要的是，这个年轻教授看上去跟研究生院里那些女孩无异，算不得天仙，看着挺顺眼，气质也不错，让人忍不住开始对她好奇。
黎漫看着食堂里今天的菜单开始发愁，不知道吃什么好，怎么觉得样样都吃过了呢，食堂的菜单什么时候可以换一换？还没到一个月呢，就有点吃厌了！忽见旁边一个小窗口在卖包子，不用排队，她转身走过去，买了一个肉馅的，接着去盛了一碗满是白菜的白菜汤，找了一个靠窗口的角落坐下。
戴河和和几位年轻的副教授打好饭过来一看，开始赞叹，呀！黎漫，果然是与众不同啊！吃这么省！肉包子两块五，汤不要钱，可仔细一看，有荤，有素，还有主食，居然齐全了！
其中一位，年龄和黎漫相仿，从德国回来的，一拍桌子，一本正经道：“诶呀，你看看我们，多奢侈！像我们这样要到猴年马月才能自己买房子！老婆都娶不到了！你们看看黎漫，多会省钱！黎漫，你是不是在还房贷啊？”
黎漫吃得津津有味，听他这么一说，抬头一愣，晃晃脑袋：“我没什么鸿鹄之志的，今天只是换换口味而已。”
“哦，是么。”几位男士接着就把话题扯到买房子娶老婆上。黎漫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忽然觉得有些感慨，真乃是食，色，房，性也！人之常情的东西，谁也躲不过，就连他们这些被人看做是成天躲在象牙塔里的人也免不了那些俗事。
说到底，真正有多少人在自己所做的事业上灌注了多少热情呢？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
爷爷从小就告诉她，要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并为之付出一辈子的热情。
有人却逼着自己做了一辈子不愿意做的事情，或者，压杆就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庸庸碌碌，娶妻生子。不过，能这样也不错了！
“黎漫，作为一个女人，你会嫁给一个没房子的男人吗？”话题突然扯到她身上，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几位男士，略微想了一下，她开口：“我能找到肯要我的就不错了！怎么挑三拣四！”
她吐槽那幅可怜劲儿煞是可爱，连一旁几个老教授听到了都忍俊不禁，微笑着朝黎漫的方向看过来。诶，人不管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不过是一个要吃饭，要睡觉的人罢了！黎漫，传说中的天才教授，也不过是个需要发愁自己嫁不出去的丫头嘛！
这时一旁有几个起哄的男学生站起来叫道：“小漫，我要你！”
黎漫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目光之淡定与冷漠，看得那男生硬生生咽了口吐沫下去，才知道，人家是和那些研究生女同学不一样的，轻薄不得。
“黎漫，那你的理想中的男人该是什么样子？”其中一位副教授开口问了，好像是物理系的，戴着副半金属框眼镜看起来很斯文，长得还不错，小白脸一个。
“恩，第一要忠诚。”
几位点点头，这是自然。
“然后长得要帅，我妈说了，拿回家要能赏心悦目的，不然生出来的外孙太丑她不抱的。”戴河和差点没喷出饭来，想想景蓠和任良思二位，再想想平庸的自己，一股悲凉由心而生，原来自己的爱情是葬送在黎漫老妈的手里！这是什么家庭教育？哪有这种教法的？
“还有么，我爸说的，一定要是相互喜欢的。不能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也不要硬缠着对自己没什么感情的。”几位又点点头，这位老爸还挺浪漫主义。
“还有，我爷爷说，要嫁个身体好，命长的，至少家里爷爷奶奶要在的，不要抽烟喝酒打麻将的。”这下几位老教授开始赞同了，还是老爷子说得比较实在一点。
“黎漫，你说了一堆，都是你妈，你爸，你爷爷，那你自己呢？”
黎漫愣愣地看着手里剩下的半个肉包子，陷入了沉思。
K中食堂的自制大肉包是出了名的又大又便宜。那时候一个只要一块钱，每天会在做完早操的时候卖。每天限量供应，是需要用50米冲刺的速度去抢的，不然准是没的吃。于是任良思每天早上有个重大任务，就去给黎漫抢包子，结果这丫头还有个坏毛病，她不吃包子里的肉馅的，独独喜欢那带着酱油的包子皮。
每次任良思买一个，撇半个包子皮给黎漫。
初中那会，黎漫的零花钱少得可怜，因为她老妈认为，让小孩子心安理得地大把花不是自己挣来的钱，绝对不是聪明的选择。
黎漫有个目标，是在《美国国家地理杂志青少年版》上看到的“小科学家试验箱”，良思的目标则是商店橱窗里那种价格不菲的进口立体建筑拼图，于是两个人就决定一起存钱。
这下任良思的重大任务又多了一项，每天中午冲到食堂去把那一大桶的汤里仅有的几根菜叶全部捞上来！
那时候良思唯一逼着黎漫做的事情就是让她把包子的肉馅吃下去，每次弄的她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良思，帮我吃了吧？我真的咽不下去！”
结果弄了半天才知道，这丫头是不喜欢肉馅里面的那些生姜末，于是他就帮她把它们一个个用牙签挑出来。
看着手里剩下的肉馅，现在已经不放生姜末了，因为连姜都涨价涨到没人用了。很久没人帮她挑生姜末了，现在，也不需要了吧。
好巧啊，不是吗？早上那半个包子皮，居然被她这样习惯性地拿起来吃了！
黎漫盯着那包子，盯着盯着，忽然眼睛就红了，嗓音有些颤抖，嘴角说不上是笑还是哭，不清不楚地嘟囔了一句：“其实，动了心，一切都是枉谈。”起身，快步走出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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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漫从论文堆里把头抬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晚饭也没有吃，肚子饿得咕咕叫。她不想去食堂，也不敢去吃饭，饿着让她难受，但是她要让自己记住这难受的感觉，不要再为了无谓的东西去想他！
她现在心里只开始恨他，对他的怀念把她的心锁住了，但是她现在要尝试着把心重新打开，努力地重新打开。
她慢慢腾腾走回家，看见院子停了辆车，明明有车库不停进去！那个人，是没出去，还是已经回来了？这时仔细打量车身才发现了一行和上次在床单上看到的同一句话: to look beyond what you see.
白色的车身，很干净，让黎漫看着很喜欢。
to look beyond what you see？黎漫嘴里默念着这个句子，想着怎么翻译才好。
开门进了屋子，发现桌子上有盘菜，腐皮蔬菜卷，还有一张便签：夜宵，饿者自便，不会发胖，请安心食用。
刚劲的字迹倒像是男人的笔迹，语言简洁，却很贴心，不过她也没多想，更没让自己往更细的方面想。
歪嘴歪嘴一笑，心里暖暖的，拿起腐皮卷咬了一口，味道不错，里面是芹菜，香菇和冬笋，还有少量香肠粒。黎漫记下了，菜谱添加成功。她想着是不是第二天早上要起床给他们烧顿早饭报答一下才好。
黎漫的胃，自初三以来就被她折腾惨了。那一年，她主动要求换座位，换到别的位置，再也不去看他一眼，可是每次不经意间与他对上眼神，总会令她难受很久。每次一难受她就饿自己一顿。
“黎漫，别做了，停笔十分钟又不会死。快点去吃饭啦！”
“哦，你们先去，我做完就来。”黎漫头也不抬，只是继续写她的卷子。同学看着她叹口气，知道她就算写完也不会去食堂的。
“黎漫，你老实说，是不是在减肥？”
“嗯，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知道吃晚饭最容易长胖不？”
“诶呀，人是铁饭是钢，反正我要吃饭的，我们走啦，您慢慢用卷子填饱自己吧！”
空空荡荡的教室，少了他在她身后的呼吸声，显得那样寂静得可怕。
“吃饭。”一个饭盒被放在她的桌子上，那双手，那些修长的弹钢琴的手指，现在正扣在饭盒上，耳边是他令人心醉又心碎的温柔嗓音。
“拿走。”
“等会晚自习要数学考试，你撑得住？”
“拿走，考试而已，死不了。”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把那盒饭留在她桌上走开。
“我说拿走，听到没有？不然我扔了。”
“你敢！”
我不敢？你以为你是谁？心里的火气蹭蹭蹭地向上窜着，黎漫毫不犹豫地拿起饭盒，冲出教室，扔掉。
嗯！咬到自己了，黎漫的嘴里泛滥起一股血腥味，和着腐皮卷里清爽的蔬菜味道，实在是很奇妙的感受。怎么突然想起那档子事来了！
她气恼地抓抓头发，回想起这些来，让她觉得自己当时真的好过分啊！怎么可以这么过分呢？就算这个混蛋不值得原谅，那盒饭却被白白浪费了，实在是无辜的很，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她吃完了，随手在便签上写了一句翻译：心有灵犀！
走到灵堂给老爷子上香，檀香的味道，有种安神定心的作用，黎漫盘腿坐在那个排位的前面，像是在跟它聊天：“老爷子，你说我当时要是软一点，是不是就不用跟他分手了？”
说完她立刻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不不不，那家伙不靠谱，是个混蛋，王八蛋。跟他在一起我迟早会被累死的！”
“不过，真的对不起啦，很多事情……很想跟他说。”
“老爷子，我只跟你一个人说。这事情憋在心里很久了，连日记里都没有写，那时候我很坏的。记得那次月考，我跟唐水若在一个考场，她就坐在我边上，我答题卡上的答案故意填了和她一模一样的答案。我知道所有人都一定会觉得是她抄了我的。”
“所以，心怡害我作弊的时候，我才原谅她的？我知道，背负罪孽的人的人是最幸苦的，心里一直堵着，很难受的，就算忘了十几年，如今还是会想起来。”
“总之，我做错过很多事，现在来请求原谅，会不会太奢侈？”
说完这一大通，她郑重向老头一拜，上楼去了。
黎漫洗完澡，站在阳台上晾头发。
从阳台上可以看见旁边房间的窗户，透过半透明的纱帘，可以隐约看见里面，里面，似乎也站着一个人，他，他在看自己！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黎漫赶紧跳上床，把头蒙在被子里，心脏砰砰乱跳。
半夜，那个挺拔俊逸的轮廓在漆黑的天花板上重现，他一手拿着红酒杯，一手撑在栏杆上，修长的双腿如同瀑布一般倾斜到地板上。
梦里，她又梦见十二年前第一次在教室外的走廊里遇见他。
那天她迟到了，气喘吁吁地踩着铃声三步并作两步地蹿上四楼，抬眼，望见他那两条修长双腿随意地立在地上，一只胳膊肘撑着栏杆，一手拿着相机拍河对岸的景致。
他回过头来，看着她，用口型告诉她:老班已经在班上了！
她点点头，好奇地上下打量他，问：“转学生？”
他伸出手来：“我叫任良思。任意的任，良知，思考。”
她不好意思地伸出手去轻轻搭上，那是她第一次拉起出拉自己爸爸以外的男性的手，对握手礼，她还很不习惯。
可他对握手似乎很在行，不轻不重地握住，从手心传递着一种力量和热度，一直传达到她的心底，上下那么不急不缓地晃了两下，她的心也就那么随之上下跳了两下，不急不缓。
“我叫黎漫，黎明的黎，三点水的漫。”
他忽然笑起来，露出六颗洁白的牙齿，嗓音好听得如同中提琴那般：“长夜漫漫后的黎明之光啊！”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心门再启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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