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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返回幽殇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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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冬日的夜晚来的特别快,晨曦坐在高档餐厅里,每一个小餐桌都被古典雅气的屏风或是高耸的绿色植被室内树木所挡住。有钢琴手在吧台处弹着贝多芬的小夜曲,灯光昏暗,每个台面上都有香薰蜡烛,跳动的烛火只能依稀看到对方的脸,这种充满暧昧情调的餐厅在东京随处可见。只不过这一家却是现下少爷小姐们最爱来的地方,隐私和趣向同时得到满足。
约莫等了十来分钟,就看到进口处来了一位穿着黑白豹纹外衣的女子,头发被挑染成炫彩的酒红色,带着一副粉红边框的香奈儿墨镜,等她脱下大衣时,才看到原来里头穿了配套的香奈儿手工成人套装,一条拖到肚脐的珍珠项链在灯光下闪着光亮,一双八寸高跟鞋把这位都市女郎拉扯的更为高挑。
她一脱墨镜,连年轻的使者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精致的脸状以及上挑的桃花眼,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时下一定是春天,而不是刚入冬。
一条院麻衣在吧台处扫视了窗口一圈,就在角落里看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她及其不客气地走了过去,脸色在灯光下怕是根本看不出来。
“你还知道回来?一去就去了五年,大学毕业时也没叫我去,这次回来为了景吾那小子?”即使嘴里“那小子”这么的叫着,她还是优雅地随着使者的动作坐下。“看来我这个做朋友的根本不重要,哼。”
她这是气的不行,原本以为这姑娘打算躲一阵子就回来的,没想到眼前这姑娘一去就不回来了。而且这事情是她办的,后来父亲问起来,她也不敢乱说,只能老实交代。不过父亲当时面色不改,想来在他看来这种事情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当时年幼,以为既然没有血缘关系、既然相互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后来她进入大学,学习政治课程后才明白,很多事情,没有想的那么简单。他们上位者考虑的除了一脉的光荣外,还要考虑门第之间、圈外人的看法。
晨曦笑笑,不在意她的尖酸。“我这不是刚回来,处理完事情就给你来了电话。”
“哼,别笑嘻嘻的,你那点破事需要那么久才联系我?”麻衣早就接到电话知道她回来,只是她不联系自己,若是自己冲动去联系她,肯定会被察觉原来自己的行踪一直被人候着。“不管,你总要补偿我什么,不然我心里难受。”
“你这么一说,你挑个喜欢的日子去喝下午茶?”晨曦拿着使者送上的菜谱,看了一眼点点头,“帮这位小姐把莴笋明治牛肉换成芥末碳烤明虾。”
“哼,别以为你还记得我莴笋过敏,我就会开心。你一走可是五年,不是五天!而且还音讯全无,你都不知道那小子是这么活过来的。”她其实心里还开心的,好友没有忘记自己对莴笋过敏。“我去看了他好几次,一开始那真的吓人,要不是后来参加什么青少年网球比赛,把精力全部放在网球上,我看他最后一定会疯掉。”
“他现在很好。”晨曦微笑,注意力全部放在红酒上。
麻衣侧目看了眼酒单,抬头看向使者。“七号柜子里我那瓶92年的维多利亚拿出来。”
像这样高档子的西餐厅里,都会预留一些地方给客人放置好酒,比如一条院麻衣以前在这儿开的那瓶92年维多利亚红酒,实价将近一千美元。这已经不算什么好酒了,不过对不会喝酒、或者说不能多喝酒的一条院麻衣来说,算是足够了。
又不是所有人生来就会品酒,尝一口就知道这酒是几几年份的、什么牌子的、什么地域产的、那年的葡萄是好是坏等等。
她只管买来小口喝喝,当做别人看自己品味的标志。
等侍者收了菜谱离开后,晨曦才算打开话盒子。
“我给你带了我们那儿的特产,知道你喜欢薰衣草,内部是用薰衣草做的熊娃娃。不过要过两天给你带来,我今天也是出来有事,没带在身上。”
“心意到不错。”她抿了口酸甜的酸梅冰沙,餐前开胃。“你这次是被召回来的吧,要是我没猜错,阿姨和伯父应该是逼你面对现实。”
原来,妈妈是想让她看清现实。晨曦垂下眼,盯着小杯子里那透明冰沙上的一团红梅。
“我只知道现在回来就不能回去了,我这次回来除了给景吾道喜外,还有被通知正式进入法律部门。”
“哟~两个人每天在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那位十束小姐会同意?”麻衣也低下头,看向自己涂的魁红的指甲。“你这又是何苦呢?都已经逃到地球另一边去了,澳洲那么大,那小子想找你也不可能找到,你要是有心那里不能躲?可偏偏回来了,一回来还要面对这种破烂子事情,我看你真是混了头。”
“不能不面对,就像你说了,我妈就是知道我这点鸵鸟心思,才更希望不要因为一时的错误而悔了终身。”晨曦强辩道。
“哼,还一时的错误,你们两个从六岁认识到那天……”麻衣忽然停住口舌,调转了语气,“你们两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至今,那有随便说断就断的。就算养条狗不也是会有感情的嘛,这事情伯母和伯父做过了。”
一条院麻衣说完,还审查了四周,看见没有认识的人才继续批评。
“我和你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俩那点破事我也是一路看过来的,别说是我,就算那头关西狼也是看着你们两个人心疼的不得了。又一次还约我出来喝酒,喝了没两口,就问我能不能骗你回来。当时你离开不过一周,对那小子来说却真是度日如年,甚至连东大的入学都差点没去。那头色狼就是看不下去了,才来找我。可我有什么办法,我能帮你办手续是因为我可以在我爸那不知情的情况下动手脚,后来你走了,我爸知道了,我还能做什么?所以我也没理他,反正后来就好点了,不过也挺惨的,每次什么PARTY就看到他一个人窝在角落喝闷酒,别人上去攀聊没两句就被嘲讽的一无是处。”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但是景吾的确是一直骄傲,即使没有她,也不是随便能看上别人的。
“你费心了。”头一次,她觉得原来活着痛苦的不是她一个人,过的不好的也不是她一个人,想念对方却无从开口的更不是她一个人。
“费心?得了,我巴不得他郁闷,我就是瞧不得他好,也不看看那样子,怎么就有那么多女人前扑后拥想上他的床?可惜那小子有洁癖,只喜欢某人的床。”这话说到最后,她露出冷笑,又说:“别说做朋友的不提醒你,这种事如果放在下面,你们随便怎么做都无所谓,家长睁只眼闭只眼,大家都是明白人,只要不做出有损你们迹部财团的事情,他们那几个老顽固根本不会管。但是现在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们就算学那个道明寺为了爱情绝食也好,学那个谁谁谁离家出走也罢,都不可能再下去了。所以你这次回来,也顺便找个男人嫁了吧,这样也能安定他们的心。”
这话虽然难听,却是最说得清现在局势的。
“如果你是我的话……”晨曦抬起头,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你真的会这么做?”
这句话把麻衣问懵了,她不是没有谈情说爱过,可是每一个男人或许除了那头色狼意外,都是看中了她的身家,哼,现实人做现实事。她清楚两人的感情,这样说也是怕晨曦再做傻事,现在已经不能用稚嫩幼小去辩解自己的所作所为了,她们早就脱去了年少的青涩,往着自己的国度缓缓前进。
“我不知道,但是我却是知道,人生就活那么一次,既然我爱上了对方,那么就算他不爱我,我也要让他爱上我!”她神色间充满霸道,天下间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就算有各种事情夹在我们两人面前又如何?只要两个人都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固然不怕什么刀山火海,遇佛杀佛、遇神杀神!”
这一番铿锵有力的发言并非麻衣想说,只是她看得出来晨曦的想法,这些年她暗地里注意这对人很久了,若不是碍着她老爸的意思不要随便出手、一出手就要快很准地干掉对方。咳咳,就是要促成这一对苦命鸳鸯,她也不至于看的想快点送两人上西天。这几年跟着老爸来往政界,虽然没有亲眼看到那些龌龊的内部勾当,但是学的手段十有八九都是从老爸那里学来的。晨曦虽然脑子不错,单手手段比起她来还太稚嫩,如果真的要和四个长辈较量,那肯定输的头破血流。但是他们够年轻,不怕输!迹部财团就只有迹部景吾那么一个继承者,更不可能随便抛弃,迹部家的两个主事的人又多聪明,逼迫那小子愿意和十束琳子订婚,自然是拿远在悉尼的晨曦开了刀,他不娶、她就嫁,往死里让两个人放弃对方。而迹部景吾想要快速在财团立稳脚除了和十束琳子凑成对外,还有便是……
突然两人同时看向对方,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
“我不知道我们想的是不是同一件事,但是……”
“景吾不会乱来的是不是?”
他会像□□太子那样,逼宫夺位吗?
答案是肯定。
迹部景吾把十束琳子送回家后,便驱车去了某家艺术回廊。
这家店是在城东的一个老洋房里,四周都是密集的花圃,一团一团看不到进入的口,不注意的话更本看不到被朵朵紫色牵牛花点缀的门栏。
迹部在较远的地方停了车,走进洋房里。
里头只有两三个衣着鲜明的贵妇坐在角落,喝着下午茶。四周墙上全是黑白胶卷拍出来的画。有些是二战时期的,有些是再远一些时候,明治维新时期的。迹部景吾不懂这些东西,只是微微撇了一眼,便向楼上走去。
楼上两个老头子正在下西洋棋,手下见到迹部景吾上来立马走到他们身后通知。
两老头子也不抬眼,继续你一局我一局地下着。
迹部景吾也不尴尬,走到边上的书架上随意抽了一本书出来,竟然是一本东南亚河内地区的画册。这倒是奇妙,那种穷到要偷渡到别他地方的小国,却是硬生生地美到不行。
大约两个老头子下完了棋,才乐呵呵地站起来。
“哟,这不是景吾小子么,来来来,和我们说说那度假村开发的怎么样了?还有多久能正式开业?”其中一个说到,这老头子看上去和蔼可亲的样子,却有一手铁腕政策,算下来,是迹部景吾爷爷这一辈就坐镇董事会的。
“说起来才刚解决了关于装饰矿石部分的问题,要是没出意外,过完年就能去实地看看了。”迹部景吾笑笑,“本大爷出马怎么会出错,不过我追查这事情的,看来有人不希望我做成功这件事。”
“哼,这事情年关前就有人报过来了,不过你处理的不错。有人想拉你后腿,不想你那么快坐上那个位置,拿到那些权利。”另一个老头从手下那儿接过一份文档,又亲手递给迹部景吾。“我儿子那边你自己掂量着,股市证劵上的事情他不会防你。”
“也是,”迹部景吾接过滨崎山岳递来的文件,没有急切查看,反而拿在手里,说到,“听说您的孙子也在冰帝初中部,还继承了我们网球社,全国大赛也要看他了。”
“嘿,那小子从小就仰慕你,自然要跟着你脚印走。不过也不错,以前身子骨不算好,自从去学网球了,身子越来越结实了。”滨崎山岳哈哈大笑起来,“不够这事情你要抓紧去办,要在你和十束家订婚前办好。”
“哼,那些家伙真以为不让你上位就真能保住自己了?”本田富人拍拍肚子,瞟了那文件一眼。“不过也别马上拉下水,这事情你小心地做,别让你爸妈发现。”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迹部景吾微微行了个礼,“那么我就不打扰两位了,看两位的心智想必要留这儿吃个晚饭再走吧。”
两个老头子都点点头,本田富人拍拍他的肩膀:“这事情办好了,我们两个也要退休了,后面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了。”
迹部景吾微笑不语,只是后面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从城东回到公司大厦办事处,又花了些时间,藤上龙一候在办公室外面的接待室,赶着处理手里的“作业”。
迹部景吾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副光景。
“这是什么?”他从案桌上拿起一份名单,上面大多数是一些有往来公司企业负责人的名单,其中一两个人的名字也十分熟悉。
藤上龙一头都不抬,在礼单上勾勾画画一番,才回到:“是下个月和我们关系较好的负责人的生日,或者是他们家人的生日,我今天好不容易空出时间来帮你处理这些。本来这是给董事长秘书做的事情,可是董事长秘书不是和董事长都还没有回来,我前阵子就问过董事长秘书了,说让我们自个人处理。你又不关心这些,我只能看以往的礼单推测他们的喜好去送礼了。”
“辛苦你了。”迹部景吾忽然想到底层抽屉里的东西,转身回到办公室,在底层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
黑色锦样式不算新颖,不过却低调奢华。打开是一对宝蓝色钻石耳环,样式也是简单的圆形耳钉,但是识货的都知道宝蓝色钻石的价值比普通钻石的高上数倍。
金色印刷宝格丽拉丁字体在盒子上,迹部景吾有些忘怀地看着这对耳环,有些回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买的,只记得是十八岁生日前他托人去米兰定的。
可惜最后也没有送出去,平白无故地让她空欢喜一场。想来迹部家的大小姐竟然美欧办过十八岁生日晚宴,说出去实在丢脸。也不知道当时二叔是这么想的,在知道晨曦离开后也没有追问去了那里,反而是二婶回头通知他,晨曦回到出生地在那边上大学。
迹部景吾想到这里苦笑一声,走到额外配置的休息室内内,躺进柔软的沙发床内,闭上眼睛。整个大脑记忆忽然倒退数十年,回到了他们刚认识那会儿。
当时晨曦六岁。
景吾也六岁。
他只比她大几天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