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警告与哀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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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巨响自远处传来，地面若有若无的颤动，引起月魔宫内外惊呼的同时，也令龙皓晨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位，两边相距太远，以他的眼力，也只能看到上空闪过的模糊绿影。
“太浪费了。”以此推断出事情经过，龙皓晨偏头看着身边的奥洛斯，银发精灵似乎对远处之事不甚关心，看上去很无聊的东张西望，听到龙皓晨的声音还愣了下，才看过来，“什么？”
“双属性的九阶，扔这里当摆设，太浪费了。”龙皓晨耐心的重复一遍，视线扫过奥洛斯看过的地方，毫不意外的发现几张熟悉的脸，基本都上了前世阵亡心城的猎魔者名单。
还有一个上名单的已经提前留在月魔宫了。
“谁说不是呢，能干还养眼的帮手会有几个，哪怕不太听话我也认了，可惜留不了啊。”奥洛斯古怪一笑，意有所指道，而后话锋一转，“天天忙着给你们收尾，一个个的还都不配合，说你呢，她要是不动手，你还想放了那个刺客不成？”他到的晚，龙皓晨和月夜的交谈都只听到一半，但他不瞎，龙皓晨那么明显的放水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有何不可，她——”龙皓晨坦然承认，正要继续说时眉毛一挑，脚下稍微用力，轻飘飘毫无声息自房顶跃下，眼前银发掠过，奥洛斯已先他一步落下。就在他们下去的那一刻，一名背生双翼的大禽魔飞上自家屋顶，惊慌不安的向月魔宫的方向看去。
同一时刻，不少五六阶的魔族如大禽魔一样，来到比较高的地方观察情况，此时轰鸣震动都已经停止，这些实力不上不下的魔族才敢冒头，相互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是个好人，也是个英雄，她不该死。”走在各类魔族之间，龙皓晨丝毫不受影响的对奥洛斯说道，收敛起过于超脱的气质，他们出色的外貌便毫不显眼，“不该被你我，以那么可笑的理由杀死。”平静的语气里隐约带点惋惜，龙皓晨神色没有半分波动，他就是这样想的，所以在月夜动手之后，他没有补刀，却也不会做更多。
一次动容，换一线生机，颜妲没抓住，难道要他伸手去救么，那谁能来救他。
“呵呵，死了的英雄才永远是英雄。”奥洛斯不知道被戳了哪个爆点，语气刻薄，少年模样的脸上带着冷笑，“她不该死，难道你该…你要是不在乎消息曝光，早说啊，还省了我收尾的功夫，能干活的当摆设去了，我自己可忙不过来，被枫秀发现一点痕迹，谁都讨不了好！”话出口一半方觉失言，奥洛斯眼都不眨的换个话题，完美的续接上对龙皓晨的刻薄。
虽说看龙皓晨相当不顺眼，对他的行为也嗤之以鼻，奥洛斯还是得承认，这世上就有一种人，你能厌恶他，鄙薄他，针对他，乃至谋算他的性命，却挑不出他哪里不好。不到这个地步，充其量是个热血上头的蠢货。
“名声而已，自己惹的麻烦自己祈祷。”沿着蜿蜒的地道走到尽头，是一道石门，手按在其上，龙皓晨看着精灵脸上毫无遮掩的恶意，一路以来第一次眉眼勾起，极尽精致的面孔仿佛有光华流淌，眼眸微转照亮的何止是地道，心都似乎填满了皎洁而柔软的东西，无暇分辨那一笑中的情绪，“有求于人的，难道是我么？”
真正的光出现在他手掌与石面接触的地方，稀薄黯淡的一缕白，转瞬逝去，龙皓晨推开石门，低沉摩擦声中，内里暖黄的灯光照亮黑暗的甬道，也将他的表情语气镀上暖意，“大家，是我，我回来了。”
“团长？真的是团长，太好了！外面那么乱，我们在这担心死了，还好你们没事。”陈樱儿警惕的瞄了龙皓晨一眼，确定是本人后欢呼一声，就要上前，却被司马仙抢了先。
“是啊团长，你去了那么久，刚才月魔神柱听说出了事，可把我们吓一跳。要不是副团拦着说你们一定没事，我们差点就出去了。”司马仙生的人高马大，站龙皓晨身前就是强烈的对照组，幸亏他长得还算不错，没衬出比较惨烈的结果，“咦副团呢，你怎么……”话未说尽，司马仙看清采儿的姿态，喜悦的神情一整，有些怀疑的看着龙皓晨，肌肉隐约紧绷，随时准备拿出武器。
“……没事，忘了收起来。”采儿站在门口阴影里，存在感淡薄到近乎没有，她语气平淡的回应司马仙的疑问，抵在龙皓晨颈部的匕首终于收起，紫眸幽幽的映着龙皓晨毫无瑕疵的笑容，表情似乎有些茫然，“是你么，皓晨……”分明是熟悉到刻骨铭心的轮廓，她却好像，再也找不到记忆中的影子。
龙皓晨的视线落在采儿身上，眉眼微不可查的柔和了一分，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傻丫头，不是我还能是谁。”一触即离，龙皓晨一一扫过面前的每个人，熟悉的、还显得稚嫩的面孔，无一例外的洋溢着由心底发出欣喜与亲近，“这些天辛苦大家了，别站在这里了，我们进去说。”
一步迈进狭小的密室，龙皓晨回头，看着表情空白的奥洛斯，面上神情是无可挑剔的友善关怀，“星眷，进来啊…你怎么了？”话说出口，他像是刚发现对方不妥一样，有些担心的询问道。
奥洛斯下意识后退一步，脸色苍白的看着龙皓晨，额际点点冷汗，眼底有一丝来不及藏起来的惊惶，仓促间竟做不出什么反应，怔怔呆了半响，才勉强笑道：“没事，只是想起刚刚救了我们的那位前辈……也不知她现在怎样。”他现在的表现太奇怪，不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回圣盟怕还要被怀疑和颜妲之死有什么关系。
“那位前辈……”笑意微淡，龙皓晨叹了口气，配合奥洛斯的神情低落，看上去多少有些悲伤，“多半是……凶多吉少。”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像是没感觉奥洛斯抗拒一样，硬是把他拉进屋内，顺便关上门，“东西我拿到手了，当务之急是快点离开心城，看那些魔族的反应，心城恐怕要戒严。”
“发生什么事了。”注意到龙皓晨堪称狼狈的衣着，采儿眼波微闪，代替心中好奇的众人问道，“东城的混乱，莫非？”她如此问，心下已经在思考这两个到底做了什么。
“确实和我们有些关系。”龙皓晨点点头，沉默一下，在众人疑问的视线里低声说道，“有位前辈混进了月魔宫，不知怎么被月夜发现，她…让月魔神柱闹出动静，惊动了魔族的强者，我、我当时，就在那里…”他微微低头，略有些长的刘海似有似无的遮住眼帘，灯光摇曳打出淡淡阴影，看不清神色，语气却像是有些沙哑似的，那么轻易的调动起听众的情绪。
压抑的气氛中，唯一清醒的就是采儿，清冷的紫眸比平时大了一圈，身体像是冷了一样瑟瑟发抖，她死死的盯着龙皓晨，仿佛是控诉又像是难以置信，“你是怎么跑出来的。”直白的忘了掩饰的质问语气，因为声音里无法遏制的颤抖，听上去好像都多了几分担忧的味道。
“我当时也在场，那位前辈本来可以脱身的，但是……”奥洛斯适时开口，他没看龙皓晨，神态倒是镇定了许多，只是脸色依然有些难看，推给之前的‘变故’毫无问题，“我还好，倒是团长受了不少伤。”
采儿近乎粗鲁的一把将龙皓晨拽到身边，视线从衣上细碎裂痕掠过，冰冷美丽的容颜，在看清他背后狭长且深的伤口时如遭重击，松手踉跄着后退，轮回之剑锵然坠地，一连撞到两三个人才停下，平素淡漠的脸上，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接连落下，唇瓣几度开阖，再说不出一个字。
‘忏悔者’造成的伤痕，她很难认不出，另一个采儿将那对匕首带在身边数年，为的不过是纪念，整个刺客圣殿，唯一一个为她说过话的人。
“那是一个孩子，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任你们锤炼的武器！”
那样坚定的一句话，曾在她幼年的记忆里反复回想，让她还能记得，自己是个人，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人，这样的信念，支持着她跑出刺客圣殿，遇到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然而，他们都已死去。
眼泪模糊了视线，似乎有谁揽住她，连声说着什么，微暖的体温透过布料被感官接受，采儿却觉得浑身冰冷，她执着的看着近在眼前的人，修长高挑的身形，黑发堪堪到腰际，仿佛得天地钟爱才能拥有的绝伦容色，金色的眼眸敛尽世间华彩，浮于表面的关怀下，犹如一潭死水。
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不会再有人对她说，“你是一个人。”；也不会再有人对她说，“别怕，我会保护你。”了。
她的世界一片黑暗。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警告与哀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