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八卦与怨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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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内宫殿门，枫秀毫不意外的看到整齐的跪了一地的月魔们，他们恭谨的单膝跪地，平素总是高傲抬起的头颅此刻敬畏的低下，无声之中自有一种难言的服从与忠诚。
——归功于历代魔神皇的不懈努力，九成以上的纯血魔族对魔神皇的忠诚高于对本族魔神的服从。
在他们心里，自己先是魔族，魔神皇的子民，而后才是本族魔神的族人或臣属。
只可惜，剩下的不足一成的，怀有别样心思的魔族，通常都是各族位高权重的存在……蓝眸扫过跪在前几排的十余个月魔强者，枫秀的视线在最前方的月魄身上停顿片刻，而后他收回视线，习惯性的勾起唇角，神色从容温雅，若是忽略了那身魔压，看上去就像一位无害的贵公子，离枫秀最近感觉也最敏锐的月魄却没由来的心底发冷。
贪心不足……呵，局已然布下，且看届时，谁生谁死！
“起来吧。”眼底的冷意仅出现刹那就被浅浅的柔和笑意压下，枫秀微笑着轻声说道，清越的语声分明不响亮却能令所有人听清，“方才朕说过不必多礼。”
“谢陛下。”月魔四天王私下交换眼色，有些不安与忐忑，但枫秀话已经说了，他们不敢不遵从，也只能齐声应道并起身站好。有他们做示意，余下的月魔也按地位高低依次起身，过程中仅能听到衣料摩擦与环佩相击的细微动静，他们对枫秀即敬也畏，纵然心里激动却也不敢有丝毫的冒犯。
这种心情，站在所有月魔最前方，可以说是直面枫秀的几个高层就体会不到了，彼此间忐忑不安的相互对望，分明是寒暑不侵的九阶强者，一个个的却都在冒冷汗，还不敢伸手抹去，胆战心惊的模样简直令人发笑。
但其实这种反应还真不算可笑，所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比起什么都不清楚只是听命令行事的普通族人，知道的更多的他们可做不到把枫秀当成男神去尊敬去服从。
不说别的，单说最近月夜魔女和冷筱公主遇袭这件事，枫秀的判决就让绝大部分的魔族强者胆寒，魔神除位、斩尽死忠，让你生不如死还得感谢他，这种手段，以及支撑这种手段实施的能力……只怕连传说中已然成神的初代魔神皇都有所不及吧。
回想了下列拉金他们三个死后，很快就换魔统治，风平浪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过一样的纳里克行省，再看着刚刚给阿加雷斯出了个大难题，看上去俊美温和又很好说话模样的枫秀，月魄就觉得胃有点疼，他微微扭头，不着痕迹的狠狠瞪了眼一脸恳求的孤轮：要问你去，我才不去问！
“自以为是的蠢货”站在一众九阶强者身后的是月魔宫中地位较尊贵的女性，作为阿加雷斯正妃的白曼殊，月夜…以及扮成她的侍女的龙皓晨都在这里，此刻白曼殊突然开口，柔婉的嗓音很是动人，说出的却是很不符合她大家闺秀形象的话语，“想的真多。”
“魔神皇有权利越过阿加雷斯直接对月魔族下令，但是枫秀不会常用，今天却接连说了两次，那些蠢货在担心阿加雷斯出问题。”她声音放的极低，只有离她最近的月夜和龙皓晨能勉强听清，显然这是有意说给他们听的，更确切的说，是说给龙皓晨听的，“心思不正的人，总是以为谁都和他一样。”
只是简单的免了两次在场人的跪礼，对枫秀和阿加雷斯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却足以试探出很多人的心思。
月夜的表情有些震惊，紫眸里是满满的崇敬、以及本能的畏惧。
从很简单的举动中看出别人的心思，这种能力怎么会不让月夜敬佩，然而这又是何等的可怕！
一举一动都是算计好的，一言一行都带着目的，这样的人生……活着有什么意思？
“……我觉得”唇角牵动一下，龙皓晨同样低声开口，成功的吸引了这对母女的注意力后却又有些迟疑，“……我觉得，王妃您该去解围了。”就算是在说话，他也吝于把视线投向白曼殊母女，浅色的蓝眸专注的凝视着远处的枫秀，精致的五官透出一种极动人的宁静意味，令人打心底里透出暖意，“如您所说，他们只怕没人敢开口，现在还好，再僵持下去场面就太难看了。”
这些交流说来话长，实际上不过是几秒钟的事，除了白曼殊之外，还没有谁能够发现前方的僵持，但如果再这么继续沉默下去，枫秀会觉得不开心吧？
“王妃应该有这个权利？”龙皓晨记得，枫秀不喜欢有事情超出他的掌控，而这次的试探…莫名的，龙皓晨觉得这并不是枫秀有意为之。
“好吧。”白曼殊无奈的看着龙皓晨，自枫秀出现开始这小子就没看过别人一眼！就连对她说话看样子都是为了枫秀！
“陛下，阿加雷斯殿下他……”虽然有点心塞又有着微妙的嫉妒感，白曼殊依然把面上功夫做的完美，标准的礼节，迟疑又有些疑问的语气，看得出敬畏又较为镇定的神情，十足一个担心爱人的娇贵女子，又不失月魔王妃，魔神亲妹的身份。
龙皓晨说的没错，白曼殊虽然惯于用示弱的手段模糊自身的存在感，使得地位相对而言比较尴尬，但作为阿加雷斯的唯一正妃，理论上她在枫秀面前的话语权比一众月魔强者要高得多，此刻由她出头，完全不违和，更令月魔高层大大的松了口气，对这个人类王妃的感官也有所回升。
“二弟喝多了酒，朕便没让他送。”枫秀微微一愣，而后微笑道，言语间的亲近令部分月魔高层放了心，殊不知他们的反应已经被枫秀记在心里，“说来月夜侄女上次带回的人类美酒真不错，二弟很喜欢。”
龙皓晨的直觉并没错，枫秀一开始真的没打算借此试探什么，纯粹是不想看龙皓晨下跪，哪怕龙皓晨跪的是他，枫秀也觉得有些碍眼。而之后的发展则是枫秀没有料到的，也让他原本就不甚愉快的心情更糟糕。
没有那个王者会乐于见到自己的子民被分化，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哪怕那人可以算是他的前辈。
那是挑衅，也是羞辱。
“谢陛下赞美。”听到枫秀提起月夜，白曼殊微微一僵，而后反应极快的屈身行礼，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每当这时候，白曼殊都会格外庆幸自己月魔神正妃的身份，基本不需要对魔神皇行跪礼。
枫秀淡淡一笑，没有再接白曼殊的话，而是越过她和一众月魔高层，径直走向女眷的所在，在月夜面前站定。
月夜打了个哆嗦，感觉腿有些发软站不稳，本能的想要后退，却被她身后的龙皓晨下意识扶住。
“……”枫秀眯了眯眼，莫名的觉得很不爽。
“？”顺手接住几乎要软倒在自己身上的银发少女，龙皓晨疑惑的和枫秀对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枫秀好像有些恼火，而不是方才的愤怒。
三人之间的气氛异常古怪，引得在场大部分人的目光都忍不住投向这里，一双双或深或浅的紫眸中无不带着满满的好奇与惊异，不过除了月夜之外，枫秀和龙皓晨都没有怎么在意这种不含恶意的视线。
眼看月魄等人的眼神越来越诡异，白曼殊眼角抽了抽，再看看夹在两者之间，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一样的亲生女儿，终于是没沉住气，忍不住想要开口，“陛……陛下！”眼眸骤然瞪大，白曼殊失声喊道，这大约是她最失态的表现了。
“啊！”与白曼殊同时出声的是月夜，她尖叫一声，失去了扶持的身体摇摇晃晃的连退几步才站稳，中途撞到了好几个女子，幸亏她们和在场所有人一样全部惊呆了，不然月夜定然会被她们责怪。
“放我下来。”作为震惊了一广场月魔的当事人之一，虽然骤然被人拦腰抱起让龙皓晨比谁都惊讶，但在一瞬间的大脑空白后他总算是找回了理智，双手本能的环住枫秀的脖颈保持平衡，他咬牙道：“我自己能走！”
“不用灵力，你倒是走给朕看看。”枫秀轻笑，虽然看不到龙皓晨的表情，但是听着龙皓晨满是怨念的话语，某种恶趣味得到满足的感觉似乎让枫秀笑的很是开心，“你总能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龙皓晨直接把脸埋在枫秀肩上，再没有出声的任由枫秀抱着他离开月魔宫。
这是枫秀第二次在他面前自称朕。
枫秀在生气。
……
白曼殊是在场所有人中第一个回过神的，她默然的看着像是集体被美杜莎抛媚眼了一样的众人，直接向月夜走去。
“没事吧？”抬手擦了擦月夜额头的冷汗，白曼殊关心的问道，看着眼神仍残留着惊惧的女儿颤抖着抓住自己的手，失去血色的苍白脸孔令白曼殊心里一痛，将其揽在怀里，“已经没事了，别害怕，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
圣魔大陆最强者怎会是浪得虚名，在枫秀没有刻意收敛的时候，哪怕只是他不经意流露出的一点点威压，就足以令心志脆弱的人瞬间崩溃，月夜这样的表现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至于龙皓晨，那是个绝无仅有的例外。
在白曼殊一心安抚女儿的时候，一众月魔也已经陆续回过神来，反应不一而同，大部分人在莫名兴奋的窃窃私语，少部分则各有想法，有的在好奇为什么枫秀会看上区区一个人类侍女，有的在考虑要不要送几个美人给枫秀，还有的则在考虑枫秀的用意……总而言之，全部都在八卦。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听到枫秀和龙皓晨之间的对话，不然恐怕没几个人有心情八卦了。
月魄是众多八卦者中唯一的一个例外，月光化身的回归带来了阿加雷斯的命令，作为阿加雷斯最信任的属下，月魄必然会以阿加雷斯的意志为主，因而他再惊讶也会先完成阿加雷斯的命令，“王妃殿下，公主殿下，请恕属下冒犯。”
“阿加雷斯想做什么？”白曼殊抬眼，一反常态的淡淡看着清艳美丽的紫发少年，不客气的说道，她知道月魄常年分出一具化身跟随在阿加雷斯身边，方便阿加雷斯及时联络他，当然这点枫秀也很清楚，毕竟以月魄的能力，还无法瞒过枫秀的神识。
“殿下有令，命属下将公主殿下带去。”月魄毫不惊奇白曼殊的变化，他只是看着像少年而已，真实年龄仅比阿加雷斯小一点，白曼殊是什么样的人，他一直很清楚。
“……”白曼殊低头看着月夜。
“父王……不能不去么？”月夜从母亲怀里抬起头，看着外表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月魔四天王之首，有些胆怯，她对阿加雷斯一直都有着一种敬畏的心理，不敢亲近。
“这是殿下的命令。”月魄耐心的说了一句，他对身为月夜魔女的月夜还是有着一定的好感的，如果是别人敢质疑阿加雷斯的命令，他绝对会直接采取暴力措施。
“……我知道了。”依依不舍的从母亲的怀里离开，月夜低低的应道，在各色眼光中跟着月魄走进内宫。
留下的白曼殊面对身后那一群莺莺燕燕有意无意的试探，阴阳怪气的讽刺挖苦，以及各色月魔贵族别有深意的打量视线，似乎有些无措的低下头，长长的羽睫微垂，不安的扑闪着，遮挡住墨色的眼眸那丝无人知晓的深深怨恨。对自己，对枫秀，更是对远方的奥洛斯和月阙。
……
怎么会不恨啊。
这些高高在上的至尊强者之间的勾心斗角，毁了白曼殊和夜未央的一切，造就了今日的越溪和阿蒙，这样还不够！
就连月夜和皓晨也被你们当做棋子！
不会让你们如愿以偿的，绝对不会！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八卦与怨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