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变化与天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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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猛然间暗了下来，刚刚踏上魔皇宫最后一级台阶的两大魔神反射性的抬头看向天空，然后，他们便和心城中的所有魔族一样，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霸占了心城天空将近三年的灿烂阳光似乎失去了力量的来源，在阴云翻滚中黯淡失色，萎靡不振的节节败退，到最后阴云几乎和从前一样覆盖了整片天空，仅剩下一些略浅的薄云还能透出丝丝缕缕破碎的浅淡阳光，却已是无伤大雅。
这是所有魔族最喜欢的环境。
全城欢呼中，最镇定的莫过于对自家大哥无比信服的阿加雷斯和瓦沙克了。几乎是刚看到天空的变化，他们便已确定这绝对是自家大哥的手笔。
月魔神与星魔神联手都无法解决的难题，除了枫秀，又有谁能够摆平？
“我看到的居然真的没错……”相对于阿加雷斯的全然兴奋，瓦沙克似乎受到什么巨大的刺激，纵然神情带着欣喜，声音却是飘忽的喃喃道：“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他一定是消耗太大神志不清了，不然怎么会感知到那么荒谬的未来！
“三弟，你看到了什么？”瓦沙克的声音虽小，但阿加雷斯可就在他身边，凭借着出色的听觉分辨出瓦沙克的低喃，阿加雷斯心中一惊，几乎无法控制住心中的惶恐。连忙追问道。
究竟是怎样的命运，才会让魔族最出色的的预言师对自己的预言如此怀疑？
至少，阿加雷斯所能想到的几种可能没有一种是好事。
“三弟？三弟？瓦沙克！”
“嗯？二哥我没事，我们快去见大哥吧。”瓦沙克勉强回过神来，随口应道，匆忙得甚至没有听清阿加雷斯的疑问。
“……好。”阿加雷斯停顿了一下，紫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阴霾，语气如常的应道。
不想说那便不要说，瓦沙克。
你要知道，敷衍比隐瞒更伤人。
……
“阿加雷斯/瓦沙克，参见陛下。”即使枫秀不止一次的说过让他们不要多礼，但两大魔神却依然固执的坚持这种行为，没有丝毫逾越。
在他们看来，这是臣民对君王最起码的尊重。
“不必多礼。”枫秀仅比两大魔神提前一步回到正殿，匆忙间随口应了一句，这才回过神来，神色间便染上了几分无奈。
习惯成自然，同样的对话形式重复了太多遍，双方几乎都养成了条件反射。
“三弟你的大预言术刚结束就要来见我，还带上了阿加雷斯，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提前一步截断了两大魔神还未出口的委婉坚持，枫秀不动声色的收敛起眉眼间的倦怠，除了肤色仍旧显得苍白之外，神情举止一如往日般温和优雅。
镇压暗元素的暴动并将其中极细微的光明神力一点点剔除可不是个轻松的活，灵力消耗还在其次，精神力的损耗才是最恐怖的。就算放眼整个圣魔大陆，能做到这点的也唯有枫秀，代价则是接近半年的虚弱期。
阿加雷斯和瓦沙克的确忠心，但枫秀从不习惯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旁人。
无关信任。
“的确很重要，”做了几百年兄弟，瓦沙克和阿加雷斯的所思所想根本瞒不过枫秀，因而瓦沙克也不奇怪为何枫秀能如此准确的说出自己的举动，直接答道：“大哥，第一代星魔神的生命预言……正在实现。”
“什么？！”阿加雷斯失声惊叫。
与六千多年前的第一代七十二魔神有关的事情，现今的魔神们已经没有多少记忆了，但前三柱的三大魔神却是例外。他们的阶位最高，传承记忆也最完整，因而有些事虽未亲身经历，却都谨记在心。
比如奥斯汀格里芬；比如魔族历史上唯一的一个生命预言。
“你能肯定么？”比起阿加雷斯的震惊，枫秀的反应似乎很平静，但这种平静却让瓦沙克感受到莫大的压力，甚至忍不住微微战栗，激动而敬畏。
这种恐惧的感觉他并不陌生，在三百多年前上代死灵魔神叛变时，他就曾经感受过一次，仅有的一次，却足以令他刻骨铭心。
枫秀很少在意什么事情，所以他的态度一直以来都是偏向于温和的，极少动怒。但是相对的，一旦有人动了他在意的东西，随之而来的属于魔神皇的怒火无人能够承接得起。
“身为星魔神，你比我更清楚历任星魔神对那个预言的评价，甚至你在刚即位的时候，也曾对我说过，那个预言无法实现，而现在你却对我说，预言会实现？”枫秀斜靠的坐在神皇宝座上，单手支着下颌，睫羽低垂，蓝眸冷冷的审视着下方的瓦沙克，淡淡的陈述道。
清越柔和的嗓音在正殿中响起，莫名的生出淡淡寒凉。
阿加雷斯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正欲求情，却在枫秀淡淡看来的一眼中继续沉默下去，心下却是稍安。
还好……陛下这次只是敲打，并未真的打算要了瓦沙克的命。
预言师从不妄言，因而瓦沙克话语中从前与现在的矛盾产生必定是有原因的，这点阿加雷斯能想到，枫秀当然不会想不到。可他却仍然‘动怒’了，这其中自然是有别的思量。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瓦沙克，我需要一个解释。”制止了阿加雷斯的举动，枫秀语气微顿，再开口之时便缓和了许多，然而话中的意味却是不容置疑的。
身上压力消弥无踪，瓦沙克顿觉轻松，感觉上似乎比方才未进殿时还要轻快很多。这自然不是错觉，站在瓦沙克身边的阿加雷斯可以作证，瓦沙克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
这显然是枫秀出的手。
“陛下，您在归来之前，是否遇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人…或事？”瓦沙克犹豫了一下，竟是开口先问了枫秀一个问题。
“怎么？”枫秀讶然，“预言的变化和我有关？”不寻常的人或事……唔，皓晨那时候特别反常的粘人举动算么？
如果真的是……倒也在意料之中。算算时间三年前的那次光元素暴动出现时，皓晨应该是在进行人类骑士的神圣觉醒，光神体质和光明神力恰好吻合，再加上那个半神精灵的话……
“没错，三个月前陛下回来的那天，我发觉未来的命运仿佛被搅乱了，使用了大预言术之后我才发觉，被搅乱的不是命运，而是未来。”瓦沙克从容应道，神情中闪过一丝畏惧和无力。“那时我才明白，先祖以生命为代价窥探到的我族最终的结局，才是既定的命运。而此后的星魔神之所以认为这个预言无用，是因为，因为……”
“……因为，那是命中注定。”瓦沙克无论如何都无法说出口的四个字被枫秀轻笑着吐出，柔软阴森，却令两大魔神不由自主的和数百年前一样心甘情愿的单膝跪地，宣告对眼前之人的臣服。
枫秀一步一步走下王座，极尽优雅，却有清晰刺骨的杀意无法遏制的自他身上迸发而出，纵使枫秀此刻笑得极美，也无人能在那双如星辰般渺远浩然的蓝眸注视下勇于欣赏。
食指挑起瓦沙克略尖的下颌，迫使橘发青年站起身来，进一步拉近两人间的距离，枫秀微笑着在瓦沙克耳边开口：“什么是命中注定？恩？”吐字清晰，尾端却暖味的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勾人无比。
“……”瓦沙克白皙的耳根瞬间充血，脑海中刹那间一片空白。
“大，大哥……”阿加雷斯结结巴巴的声音干涩的响起，勉强唤回了瓦沙克飞到天外去了的神智。
仿佛触电般的拍开枫秀的手，瓦沙克涨红了脸连连后退，躲在了阿加雷斯背后和阿加雷斯一起怒视枫秀。
大哥，这都过去几百年了，你怎么还来这一套！
不就是当年眼神不好把你……咳！
“定力一如既往的差。”半是戏谑半是不满的总结了一句，收敛起那身强悍气势之后的枫秀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温雅，“预言不可信，却不可不信。三弟你这样的态度算什么。”
“我错了。”瓦沙克乖乖低头认错。
“罢了，这也不该怪你。”见瓦沙克认错态度良好，枫秀微微摇头轻叹了句，此事便揭过不提了。
敬畏命运是星魔族的一贯作风，对此无力的魔神皇不止枫秀一个，但他们都无计可施。
“无事便退下吧。阿加雷斯，三天后将圣殿联盟此次猎魔赛的新晋猎魔团成员名单交给我。”重新坐到王座上，枫秀单手支颌，另一只手把玩着一枚形状奇特的白色晶体，有意无意的吩咐道。
瓦沙克眼角一抽，拉着阿加雷斯以最快速度冲出殿门。
“忘记你所听到的一切，阿加雷斯。”踏出殿门前，只有阿加雷斯能够听到的声音响起，“还有，看着瓦沙克，五十年寿命经不起几次折腾了。”
阿加雷斯脚步未停，神色如常，枫秀却知道，他的吩咐阿加雷斯已经应下了。
……
洁白的晶体在纤长的指间静静的流转着干净的光，明亮却不刺目。
倒是像极了他的主人，那个总是出乎他意料的少年。
“嗤！天命……”倚着墙壁坐在地上的黑发青年一声嗤笑，似是极为不屑，幽幽紫火映照下的眼瞳却深幽如海般不可测。
没有人会比拥有逆天魔龙皇之称的魔神皇更明白天命是何等残酷的一个词。
然而这世间谁都可以相信天命，唯独枫秀不可以。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变化与天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