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绽放 (GL短篇小說集)》方愚

298、忘年恋

　　二十岁那年，我和一个比我年长二十年的女人彰走在一起。

　　彰是个社会地位很高的律师，我是她律师楼的初级文员。

　　彰很宠我，很照顾我，尽量满足我合理和不合理的要求。

　　唯一的缺点，是没有将来----彰不能给我任何承诺，她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事业，她绝不容
　　许任何人去破坏它们。

　　所以，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的存在。

　　----她让我辞职，闲赋在家，想干什么便干什么。

　　她没有给我附属卡，因为容易给人发现，她给我的是用之不竭的现款----无论我从抽屉里拿走多
　　少，她都会给我补充回去。

　　开始时，我很满足这种悠哉游哉的生活。

　　我尽量培养自己多方面的兴趣----音乐、绘画、书法、陶瓷、刺绣、外语、运动，诸如此类。

　　我每天的时间表都排得密密麻麻。

　　套句老话----“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转眼间便是二十年过去。

　　我已经四十岁，成为半老徐娘。

　　我实在闷不过，央求彰让我上班。

　　她禁不住我的缠劲，终于答应让我在她朋友的会计师楼当文员。

　　会计师楼是个极沉闷的地方。

　　所有人都是看着数字。

　　----无论是在工作、是在进修、还是在闲聊。

　　唯有她，是例外。

　　她是晰，刚满二十岁，有双带笑的眼睛。

　　她热爱生命，享受生活，最重要的是，不断找机会亲近我。

　　我不以为意，只当她是小朋友。

　　但她从不吝啬她的爱意和诚意。

　　她无时无刻不在表露她真实的情感。

　　她的直率和真诚打败了我。

　　在她的进攻下，我简直是无路可退。

　　虽然，她什么也不能给我。

　　----她没财富、没权势、没地位，她几乎连一张演唱会门票，也不能买给我。

　　但她有一颗真挚的心。

　　她愿意让我生活在阳光里。

　　问题是，我在犹疑。

　　我已生活在黑暗中太久，已不能适应阳光。

　　而且，我和她，实在是太悬殊。

　　无论是年纪、身份和阅历。

　　我实在是不能理解，她到底喜欢我什么。

　　她回答：“自己也不知道，就是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

　　我抚心自问，实在没勇气和她排除万难，重新出发。

　　虽然，我和彰的感情一直在褪色。

　　但我依然爱她。

　　她给了我很多，我实在很感激她。

　　即使，我知道，年青貌美的女郎天天都出现，而我，早已是昨日黄花。

　　但在彰心里，我依然占据一定位置。

　　这是一个最重要的理由，我不能背叛她。

　　即使晰曾经在一剎那，令我动心，我也绝不能，背弃我的彰。

　　所以，我坚决地拒绝了她。

　　她居然罔顾一切现实因素，就在公司里，跪下来示爱。

　　公司保安把她当神经病般赶出去。

　　彰当晚便来我家要求我解释。

　　我保持沉默，因为实在无法解释。

　　彰让我马上打电话给晰，跟她一刀两断。

　　我心里很反感，却也无从拒绝。

　　晰要求来我家，跟我三口六面说清楚。

　　我问彰的意见，她竟然同意。

　　于是，我们三个人，在一间屋子里，作个了断。

　　面对着晰的咄咄迫人，面对着彰的自尊自大，我终于醒悟----我最爱的，还是我自己。

　　我把她俩同时赶走，还一个清爽利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