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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举目无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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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圣通系了件披风,跨上马一夹马腹就纵马而去,古道上扬起一路飞尘。玉团跟郭况行了个拜礼,郭况说“要是有意外,你直接回去真定求救,不要和姐姐以身犯险。”
玉团点头,面色凝重也上了马,扬鞭去追郭圣通。
铺面的风还是冷冷的干干的,同样是春日景色她却无心留恋,小时侯在草场骑马摔折了腿便不想学了,父亲说“通儿有此一劫,定然要骑术精进。”
她躺在床上养伤,一点都不信父亲的话,问为什么?
“平日不都同你讲,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如今通儿过了这一劫,将来骑术还不好?”郭昌这边哄着女儿,那边郭主训道“儿子女儿你一般养,前儿况儿手刚擦破了,今天通儿腿又折了,再骑马再摔了一辈子坐车使人走不了呢。”
郭昌和女儿对了个眼色,都不说话了。
郭圣通想起当日父亲的话,心里有了底气,她多年没有跑马了,今日她倒真想试试自己骑术怎么样?一勒缰绳斜身贴着马背就冲上了陡坡,抄上面山谷平地过去,玉团骑术不行,急喊道“姑娘,我追不上你!”
郭圣通头也没回,“前边驿站我给你沿途留信。”
手里的马鞭下落如雨点,马踏飞燕啸风而过,她的父亲没有骗她,那么她远方的夫君也一定能有惊无险,只能是这个结局连个万一都不能有,如果有的话那么她奋不顾身飞奔而去的是一条死路。
驿站的兵士从来没看见过女流之家如此驰马的,郭圣通拿着公文扔在他们面前,“换一匹良马。”
看着公文上规整的红印,兵士没话说了,给她换了马还特地给她一份干粮和水袋,她淡淡扫了一眼那小兵,那小兵脸红了,她说“下位姑娘来这里,你给她吧,告诉她我什么时候经过的,给她换马。”
郭圣通换了匹马一卷黄尘滚滚逐风而去,落日余晖,她是在逐日还是在逐命?如果刘秀真的死了,她快或慢又有什么意义?耳边风声呼呼的擦过,四野荒无人烟,她手里的马鞭重重的抽在马背上,想起刘秀曾与自己说过的话,她就是此去收尸也罢,给自己和那远在南阳的阴丽华一个交代。
中军营里吴汉等人坐了一夜,还是没有任何刘秀所部的消息,大家垂着头谁不敢先说话,朱祐提议“要不我们回师河内等邓禹冯异都到齐了再商议?”
“回是一定要回的,商议也是一定要商议的,只是如今有备无患罢了,来人”吴汉一声命令“去南阳接公子来。”
满座都不忍唏嘘,各自都无能为力,连刘植这等口才此时也无话可说,事实摆在眼前群龙不能无首需要一个主公。
吴汉一个人默默坐到了军营以外的山坡上,他一夜没睡睡不着也不敢睡,万一呢?万一找到了,万一出事了?
前面一匹黑马绝尘而来,吴汉紧张的站了起来,郭圣通此时算的上蓬头垢面灰头土脸,吴汉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不敢信张望了她身后,确认她一个人驰马来的,更加是像做梦的样,先就掐了自己一把,心想,要梦也梦萧王回来啊!
郭圣通拿起那份急报扔给他,“萧王人呢?”
吴汉始知不是梦,也不管她怎么来的,“萧王如今已八天不见踪迹,吉凶不知,我已派人去南阳接大公子了。”
郭圣通倒抽一口冷气,“你们,”正巧看见辕门口的刘植,“将军!”
刘植近前一看,惊道“夫人怎么来了?”
“他南阳的侄子都来得,我还来不得吗?叫人过来,我有话说。”
吴汉心想女人多事,进了帐里郭圣通上去坐了将位,将案上的将令军旗扔给下面的侍卫,“把旗拿下去,不然这位子我不能坐。”
耿纯亲自上去拿了下来,郭圣通看着帐中诸人,忍了心里的悲绪,正色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既然渺无音信,退一万步你们备好棺材以防不测,从南阳接来那阴夫人准备扶灵回乡才是,几时急得就要跑出去宣告天下萧王薨了?”
耿纯道“夫人所言也是道理,但是臣等也是为军国计,夫人此言真是陷我们于不义之地。去南阳请大公子也是当务之急,主公回来了再送回去就是了。”
郭圣通顶着一口气,撑着声音不抖,“请神容易送神难,我知道将军们忠义,如今请把派去的人追回来,再等七天还无消息的话再派不迟。”
大家一致低了头一言不发,吴汉充耳不闻只当她一番耳边风,空气似乎凝成了一股墙,郭圣通撑在心口的那股气涨得她的心隐隐作痛,森森一阵寒意透骨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古道单马可怜她日夜兼程,世事难如蜀道,人情冷若孤江,刘秀在时尚且拿你当摆设,如今这种情形局面认识你是谁已经是莫大的尊重了。
“你们不去我去,不就是南阳吗?李轶他们镇守洛阳兵指河内,谁能插翅飞过河内渡过黄河不成?”
郭圣通起身出门,策马而去,刘植叹了声气,“这夫人总要追回来吧?不能让她一个人去啊?”
吴汉没说话,耿纯说“我去追吧!”
吴汉恨道“河内局势也不稳,我们是不急着接什么大公子,军心呢?军心难定啊!你快去把她拿回来,真要出了事可对不起萧王。”
耿纯表示理解,出营门去牵马,还没动身,前方又一匹快马破风而来,马上也是一个女子,“难道回来了?”
等马近前却是玉团,她勒了缰绳,马都不曾下,“我家姑娘呢?”
“不知道,自己跑去追人了。”吴汉没好气,真想挥手给她砍了,谁敢在营前立马扬鞭!
“你们?”玉团心知自己返身去追哪里还找的到人?看了一眼他们,“萧王如今出什么事我不知道,我家姑娘可不能出事!”
吴汉轻哼一声懒得理她,玉团对耿纯道“将军,我且先回真定求殿下去找人了!”
马蹄踏了一阵烟尘,耿纯无奈,“这事儿可不能传出去,去南阳的人还是追回来吧,为了稳定军心只说派了去接不就行了,真要一路过去,南阳没到河北各路人马都蠢蠢欲动了!”
吴汉闭目“这事不能让真定王知道,我去追她们回来,这真定的妇人家一个个都是泼天的本事!”
刘植劝道“夫人她本来就是笃定你会去追,才以身做饵,如今快快把使者和夫人都追回来吧,河内被攻这件事我们在这里做战还不知道,要是使者到了前方走不了消息泄出去,李轶他们知道此事还不兴兵而来?”
吴汉推开耿纯自己跃上了马,“那郭姑娘厉害着呢,从邯郸跑马到这里不是一点事没有吗?我且去追那丫头,不能让她跑出去瞎说。”
“诶”刘植喊也没有用,没有吴汉的命令,他们谁也不好私出军营,“这里是战地,不比邯郸一路过来的官道,哪有那么安全。”
吴汉斜马超过玉团,喝道“你是哪里教的规矩,跟我回军营去!”
玉团眼里认识他吴汉是谁,她一心只想着郭圣通的安危,一夹马腹反而冲的更快,吴汉眼里燃起了戾气,拿起弓箭慢慢瞄准了她,玉团大惊失色,生死之际放开缰绳向后纵身一跳,吴汉还没开弓却被她这一扑两个一齐掉下了马,滚落斜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