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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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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临别的时候,刘扬叹之再三,“通儿,你母亲在家着实放心不下你啊!上月你写信回家,你母亲留着那小校在府里住了好几天,为的就是问问你的近况,随后又使人送信给孤,孤思来想去也是要来看看你,只是让孤回去怎么跟你母亲回信呢?”
“舅舅实话实说就是了,衣食无忧。”
甥舅之间还在道别,远远的有人驰马而来,“报!”
马上的士兵太急,滚下马来喘着气,话都说不顺“大军攻下邯郸了。”
郭圣通喜不自胜,“舅舅只拿这个消息回母亲就是了。”
刘扬有些走神,暗自念叨“刘秀真有这个本事啊?”
立春后连西风都不一样了,枯草堆里点点泛出绿来,玉团和许思归在屋里收拾衣服,郭圣通站在院门口看着一丛芳草,时不时用裙摆去扫扫草叶,有些自得其乐的意思。
“你多大了?”突然一个懒懒的男声。
郭圣通本来还玩的挺开心的,这会儿惊过来,笑还凝在脸上,一抬头却是蔡羽在面前,“你怎么从前堂进来的?”
蔡羽指了指墙,“直接跳进来的!”
郭圣通不想理他,提了裙子要进去,蔡羽陪了笑脸,“你别生气啊,我是来向你道谢的,你女儿家一提笔就许了我一千石粮食,我将来还都还不起了。”
“我只不过不想你吃不饱饭,再去翻墙入院而已。”
蔡羽听了倒有些不好意思,低了头。郭圣通这时看他穿了件墨色的直踞,束了冠清清爽爽的,白白净净的,郭圣通这才意识到什么,“你及冠了吗?”
蔡羽点点头,“嗯,怎么了?”
郭圣通心里有点怪怪的,“我还以为你是小孩子呢!”
“你以为我是你弟弟吗?我这回去你家可见了你母亲和弟弟呢!”
“哦”郭圣通一点没细想这话里的意思,“我母亲和弟弟可好?”
“你母亲比你贤惠,你弟弟比你乖巧,不过”蔡羽停了一会儿,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郑重道“还是你最好,又好看又单纯。”
“呸,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好看不好看。”话才出口郭圣通看他虽然是一张娃娃脸,身姿却挺拔铮铮一个男儿郎,“你的谢我心领了,你回去吧!”
“等等,”蔡羽从袖里拿出一个白丝包,“那天你是去集市找糖?我从真定集上看见带给你的。”
郭圣通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玉团从院里出来“姑娘,咱下午就可以走了。”
“咦?这不是……”玉团望见蔡羽有些吃惊。
蔡羽正视着郭圣通,“你要去哪儿?”
“自然是去我夫君哪儿了?”郭圣通还是过去,亲手把糖接过来了,千里迢迢想着给她带包糖,她怎么能不接,回首笑道“你可好好的别再做贼了,万一被抓到了可遇不到我这么好的人了。”
蔡羽静静看着她进去,眼前最后的色彩是她的裙摆,自己笑了笑自己,对着门独自念道“你也遇不到像我这么好的贼了。”心下想,最好你有个好丈夫,不然我真的希望你是个寡妇。
一包糖吃完了便可以忘了,可这甜蜜还聚在她的心里,为的是远处的邯郸。那日她来信阳一路上都是闷闷的暑天,而今一路上都是暖暖的春日,她一点也不嫌路途颠簸恨不得一夜就能到达邯郸。
一路都是人烟稀少,偏偏靠近邯郸城时,背后马蹄扬尘来者甚众,郭圣通掀起车帘回头盯着那伙人慢慢靠近,才发现为首之人面如冠玉,丰姿秀逸正是耿弇,玉团垂下了嘴角,“我还以为是姑爷知道姑娘来,出城来找小姐了呢!”
耿弇也认出是郭圣通一行,马上向她执了一礼。
郭圣通问他,“将军不在城里,怎么从城外赶来?”
耿弇叹了一声,“家中有些闲事,急着回去了一趟。”
耿弇身后的小校,笑道“夫人有所不知,我们少夫人在家有了身孕,老夫人一定要公子回去趟。”
郭圣通闻言,也由衷为耿弇高兴,“那真是恭喜将军了,将军应该在家多留两日才是啊?”
耿弇抓了抓头,难有的手足无措,浅笑道“更该恭喜我父亲母亲才对,他们比我还高兴,我同她一屋呆着浑身不自在,不如让她在家好好养着。”
“这话怎么说?”郭圣通迟疑地盯着耿弇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怎么看都是个好儿郎。
“我与她本是青梅竹马,她是我夫子的女儿,幼时我们要好得很,她总黏着我哥哥哥哥的叫,所以家里才订了亲,长大后她反而躲我躲的远,严正着一张脸从来不与我嘻笑,我有时看到她就想起夫子了,恨不得叫她一声姐姐就闪人。”
郭圣通“噗嗤”一笑,没忍住“将军说的好好玩,我看将军和夫人好的很,有倒是书香阀阅两匹配。”
耿弇抱拳,“夫人见笑了 。”
车夫停了车,郭圣通一看到了城下了,城门口一个人也没有,心里有些失落,城楼上的士兵下来开了城门,进了城邯郸好热闹,人来人往,商铺林立,许思归和许氏胡氏从来没进过大城,现在都直了眼。
耿弇骑马和街市拐角之处余光一扫觉得不对,勒住马回头一看,坐在店内那两个人不是……,店内的人也看到他朝他抛了个眼色,耿弇嘴角一扬,三人心知肚明,“夫人,我们吃点东西再进宫吧!”
郭圣通也饿了,只问“有什么好吃的?”
玉团拉了拉她的袖子,“姑娘,前面进了邯郸王宫见了姑爷什么没的吃,何必在这里耽搁一下。”
郭圣通有心多耽搁一会儿,问道“我让你带的窗台那瓦罐你拿了吗?”
玉团点点头“放在车后头呢!”
“你捧着吧,我同耿将军去吃点东西。”郭圣通一掀车帘跳下了车,有些意气风发的形容“将军走吧!”
衣袂临风,还是一阵春风,她腰身纤瘦,面如桃李,偏偏脸上还带着笑意,对人温文盈盈的笑,让人半分歹念也没有,心就酥了几分。
刘秀在店内看着她走过来,心里顿时闪过一个念想金屋藏娇。
耿弇特地在窗下坐了,郭圣通背对着刘秀和冯异,店内先端了一壶酒,耿弇要了一盘芝麻酥,两碗羊肉羹,羹勺是竹子的郭圣通舀了一勺想喝,那勺边没有打磨好毛毛的,她吃东西又喜欢含在嘴里半天不咽下去,不小心刺到唇“啊”的一声就把勺扔了,刘秀对坐的冯异襟前一块汤渍。
刘秀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冯异和耿弇都楞着,一个呆看着对坐刘秀,一个呆看对坐郭圣通,郭圣通吐了嘴里的东西准备回头看看扔到谁了,刘秀又弯腰捡了勺子,背身放在她案上,“我就知道这竹木的餐具你以前从来不用,也不知道先看看,刺哪里了?”
郭圣通嘴还半张着,看着突然出现的刘秀,眼睛里慢慢凝上了一层水雾,刘秀抓着她的手捏了捏,确定不是刺到手,看着郭圣通一副傻样,问“是疼坏了,还是饿坏了?”
郭圣通自己回过神来,知道是早等好的,先袖子擦了擦眼,拿了案上的勺子就塞在刘秀嘴里,“你们三人吃吧!”起身跑回车上去了。
刘秀哭笑不得,耿弇低头去吃东西,冯异只自己掸掸衣襟,耿弇递了块帕子给冯异,“你陪我吃饭吧,我是真挺饿。”
冯异说“我也吃些好了,看着挺好吃的。”
刘秀起来,“那你们吃着,我同通儿回王宫。”
刘秀一走,耿弇瞧着冯异大笑,拍拍他的背,“你放心,我这回家里真带着挺多衣服,一定给你一件。”
冯异想想自己都给泼了两回汤了。
玉团看郭圣通红着眼睛,板着脸上来,一时摸不清头脑,突然车帘子又一掀,却是刘秀。玉团一时话也说不出来了,礼都没见,刘秀说“你先下去,我同通儿说话。”
“哦”玉团放了手里的瓦罐在一边,麻溜下了马车,一行人接着朝邯郸王宫去。
刘秀慢慢伸手把她搂过来,郭圣通倒在他腿上也不说话,仰面直直盯着他看,刘秀低头想亲她一下,她“呼”朝刘秀面上吹了口气,然后自己笑起来,“我气你也不来接我,却没想到你是这个接法。”
刘秀见她没生气,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肩上,“通儿没见我,不也挺高兴嘛,从车下跳下来同伯昭去吃东西。”
郭圣通摇摇头不可置否,脸又往他怀里凑了凑,闭目道“我先睡一会儿。”
温暖的呼息透过衣服喷在刘秀小腹,刘秀面色有些泛红,一时尴尬的不得了,又不好去推她。
邯郸是大城,街道都是铺的石板,不知哪里空了一块石板车一颠,郭圣通醒了刘秀的脸也更红了,她正起疑惊觉身下有些不对,硬硬的抵着她的肩,“文叔?”
“嗯?”刘秀气息不稳,漆黑的眸子盯着她,她的脸腾地发红发烫,下意识还是闭上眼睛,刘秀缓缓的伏下身轻啄她的唇,一下一下慢慢舔开了她的牙关,吸住了她的舌尖,她浑身一颤,几乎哼出声来,下意识勾住了他的脖子。
“姑爷,姑娘到了宫门口了。”
车外玉团的这一声,让两人惊醒,连忙分开,刘秀气息不定,郭圣通浑身无力,两个人都红着脸彼此一笑,刘秀扶了她起来,替她整理了下头发,“通儿先下车。”
“你呢?”
刘秀窘迫道“你让我这个样子怎么见人?”
郭圣通看着他的明白了,羞道“色胚。”
刘秀一本正经理着袍子,念道“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