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游记》回廊

4、第四章

　　吕莳干干净净的换过一身衣服,觉得一身的疲惫都洗涤掉了,她对异时空遇到的第一个小镇的这一切新奇的很，借着要买衣服拉了胤详和墨雨出去逛街，毕竟她身上一文钱也没有，看中什么还不是白看，徒增郁闷罢了。一个个摊贩瞧过去。一个卖藏刀的小摊吸引了她的目光：小摊上摆了十多把藏刀，式样独特，装饰别具一格，颇富民族特色，华丽中透出一股彪悍的民族气质。她拿起一把牛角型藏刀仔细的看--刀鞘是小牦牛皮包黄铜，通体用白银等装饰成精美的龙凤纹，整个刀身从侧面看略呈弯形，首尾两侧是对称平弯的菱形，正面镶有等距对称的红宝石(或者是玛瑙石榴石?)，轻轻拔出刀立时觉得寒气扑面而来。
　　胤详拿过来把玩了一会，笑道：”你的眼光不错啊，这把女式藏刀淬火适中，刀刃锋锐，看来是拉孜出产的。”
　　藏服小贩佩服的赞道：”客官好眼力，这把刀果然是日喀则那里最出名的师傅打造的，客官看中的话，小人亏一点，15两银子卖了。”
　　墨雨笑骂：”15两?我可以买十把了!” 说：”这样吧，5两银子就买了。这个价钱已经是给贵你的了。”
　　藏服小贩苦着一张脸哀求：”您看看这手工，这材料，怎么也值得10两银子啊！这本来是小人父辈送的成年礼物，要不是生计所逼，小人怎么舍得卖了，客官别还的那么狠，给多一点。”
　　胤详见吕莳紧张的望着自己，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一努嘴，墨雨从搭袱里取出一个元宝说：”这是一个台洲元宝，刚好20两”
　　小贩为难的说：”客官，小人没有星子，兑不开啊。恐怕客官要去那边的店铺瞧瞧能不能兑开来。”墨雨一笑，微一运气，用手指将一个元宝对半剪开。递给小贩。小贩吃了一惊，接过银子细看，青嫩嫩的一根到心的银筋，蜂窝细白，边上闪着银霜，地地道道的一块台洲足纹，不由对眼前这个俊秀的少年咋舌不已。
　　吕莳不清楚20两银子是个什么慨念，见墨雨用手指将看起来很坚硬的银子剪开，好奇之下拉这他的手东看西看--除了有点硬茧外没什么区别啊！嘿嘿~真是大开眼界,想不到能见识到武侠书上所说的武功。
　　墨雨一脸的不自在，很不习惯手给男人摸，夺手抢了回来。
　　吕莳笑骂：”小气鬼，瞧一下都不行。”她得了牛角刀已经心满意足，跃跃欲试的看见什么都想用刀砍上一砍,一心想着怎么试刀。看见墨雨脑后又长又粗的大辫子,想起古书上说的吹毛可断的典故,伸手过去揪了一缕头发。
　　“啊~痛!”墨雨连忙将自己的辫子抢回来,怒道:”干嘛拔我的头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岂能随意毁伤!”
　　吕莳一脸无辜的说:”我要试刀啊,你的头发长一点当然用你的来试拉!”
　　胤详呵呵一声笑了:”小莳真没见过世面,吹发可断!还真以为是什么宝刀不成,这不过是把牧民用来割肉的---餐具,”
　　“啊!你刚才不是说不错的吗?”
　　“对一把藏刀来说是不错,但是你不能太高要求啊!”
　　“。。。。。>_<。。。。。”
　　“你若是喜欢,我府里有一屋子了,进京后随便你挑!”
　　吕莳高兴的差点跳起来,认真的说:”那说定了哦!”突然想到自己还不是想送只给哥哥,现在流落异时空,只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心情顿感失落,泫然欲泣,异时空的第一个小镇立时丧失了吸引力。意兴澜珊的说:”真是太谢谢你了,还是算了拉,我又不练武!”
　　突然听到前面隐隐传来女人嘤嘤哭泣声, 冤屈惨痛的叫人听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边堆了一群人,好象出了点事。”墨雨眼尖。发现不远处一群人围的水泄不通。
　　吕莳是好事的人,兼之对这里的一切都深具好奇心,拉着胤详挤进去,里面一张草席裹了着具尸体,头和脚都露出外面。旁边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头插草标,蓬头垢面的伏席痛哭,声音已经嘶哑:”爹啊!你怎么就去了。。。。。。。抛下女儿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上,叫女儿怎么活?。。。。。。。你醒一醒啊。。。。。。。你不管不顾。。。。。。。妈妈死的时候要你照顾我!。。。。。。你忘了。。。。。啊?。。。。。呜。。。。。。”
　　吕莳激零零的打个冷战,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只想到一个字”惨!”以前也不是没见乞讨的小孩子,但是舆论都是呼吁着不要给钱,免得更多的拐骗儿童或残疾儿童出现。久而久之,她也麻木了,一般是见到可怜的小孩子不敢给钱就买了包子馒头给他们吃。但是毕竟没有见过这么赤裸裸的当众卖身。
　　“卖身葬父,好个孝女,你卖多少?喂!说啊,你卖多少?”一个穿绸着锻,白白胖胖的脸上画了浓妆的妇女带了两个混混打扮的人挤近来娇声问道。
　　“我。。。。。我卖十五两。”女孩听人问价钱,抬头一望,眼睛肿的象个桃子,却不掩丽色,围观的人啧啧叹道:”好个美人坯子。”“老张你有艳福了,你不是老说你婆娘不漂亮么!花十五两银子买了去洗洗,养上一两年就是个美人了!”“比东家坑的蔡寡妇还要标致呢!”
　　“啊!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比不上一把刀值钱?”吕莳极为诧异。轻轻的问胤详。
　　胤详叹了口气说:”唉!”心中五味翻腾,说不出的难受。
　　女孩看到问价钱的妇女,脸色立即变得雪般苍白,咬着牙说:”我为奴为婢,却不卖身!”
　　那妇女画成一根细线的柳眉倒竖:”啊~好你个臭丫头,老娘好心要买你你却来瞧不起老娘?自古以来笑贫不笑娼你不知道?老实告诉你,十五两我买定了,黄五,你守在这里---看谁敢跟老娘争?”
　　“我不卖!我是正经人家女儿---我要敢卖,我爹怕要死不瞑目。”
　　“我说你还是卖了罢,早卖你爹早入土,放多几天就臭了,你爹养你这么大你忍心么?”那女孩闻言又抽噎着哭起来。
　　“现在连逼良为娼也出来了!”吕莳见围观的人都露出又厌又惧的神色,不知道是不是□□?她挺喜欢那小女孩子,满心要帮一下她,咦~胤详不是最是任性行侠的--号称侠王的么!他怎么不吭声?转眼一看胤详--他却已经忍不住了,将手中的扇子一合(老实说她觉得一年四季天天拿把扇子真是蛮搞笑的^^),大声说:”小姑娘,我买了。”墨雨早递过银子给那女孩。吕莳则去扶那女孩子,那女孩以为她是男的,连忙一闪身,伏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才站起来,感激万分的哭道:”小乔见过公子爷!”
　　那妇女想不到说了大话立时有人出来打她嘴巴,上下打量了胤详---打扮虽然不寒酸,却也不是什么华贵的张束,旁边的两个人一个一看就是长随,一个打扮怪异却去扶人,看来也是长随的多,三个文弱书生能济什么事,狞笑道:”呵呵~为人强出头来了,也不秤秤自己的斤两---黄五给老娘打。。。。。。打得让他妈都不认识他!”
　　那两个混混吆喝一声,挽袖鲁臂的扑上来。围观的闲人见打起来了,一哄而散,跑的远远的方驻足看热闹。
　　胤详想不到竟然有人敢来打他这个凤子龙孙,微一错愕,随即冷笑一声,怒喝道:”给我往死里打!”
　　“扎!”墨雨响亮的应了声,三下五除二,将那两个混混打的昏死过去。那个妇女见势头不妙,早一流烟挤出人群跑了。
　　胤详兀自气冲冲的:”这里县官做什么吃的,治下竟然有行院逼良为娼的也不管管?”柔声对小乔说:”你不要怕!我也不是真的买你为奴,我再给你20两银子,你好生安葬了你爹,这就回家去吧!”
　　小乔”啪”的一声跪在地上磕了无数的头,痛哭失声:”公子爷,您大恩大德就收下小乔吧!您不要小乔服侍,小乔怎么敢收您的银子!。。。。呜。。。。。小乔无亲去戚。。。。。。好命苦啊~”
　　吕莳很诧异:难道当奴婢很有前途么,不给当还哭,怪不得言情小说中来到古代的第一个女猪脚都想到要当丫环。。。。。。胸无大志啊!不过转念一想也难怪她哭,孤身一个小女孩怎么维生,要是自己这些人走后那妇女又来逼她,救人不救彻底怎么算救人,忙拉一下胤详的衣袖说:”这小女孩怪可怜的。。。。。”
　　“你不要哭了,我收留你,不过你可要清楚一点---以后要是做出什么辜恩背主的事,我拿剑砍你的头!你再想想要不要进我府里?”
　　小乔抬起泪眼,斩钉截铁的说:”奴婢跟定公子,您叫我向东奴婢不会向西!奴婢本是米脂人,今年家乡受了灾,颗粒无收,我娘饿死了,妹妹卖掉了,只剩下奴婢和爹两人逃荒出来想投亲,想不到。。。。。。呜。。。。。。”
　　“你说慌!我记得朝庭有派人赈灾!”
　　“呜~那些脏官信的过么!有一两成到我们手里就不错了,你看看我爹,这个样子。。。。。。”她掀开草席。吕莳吓的连忙闭上眼睛。
　　“别哭!是朝庭对不住你们!”胤详看了一眼,咬牙切齿的说:”墨雨,你帮小乔发送一下老人!完了带小乔自个回客栈来!”
　　墨雨应了声”是!”请了几个闲人帮手抬起老人,带着小乔自去了。
　　吕莳踢了一脚昏死过去的混混说:”这两个混混怎么办?还有那个女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没有出人命,我也不想惊动官府。”他虽然是派来视察河政的,但是差使中并没有叫他观风(而且他还偷偷跑了趟蒙古),朝庭规定阿哥不能交结外官,干涉政令。再加上朝中阿哥门派林立,自己的靠山是四阿哥,四阿哥的靠山是太子,而自康熙三十六年葛尔丹叛变,太子的舅舅索额图想乘康熙御驾亲征时将皇帝饿死在草原上,四十二年事败后被宣布为”天下第一罪人”，拘禁于宗人府,现在太子也不如意。只要一报案,这里的官府边要立档,传回京城,那群政敌阿哥们只怕不知道要编派出什么流言。
　　“算他们好狗运!走,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