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知彼（陆傅）》程卿

14、转折

　　没了陆雨，日子也得过啊，又过了一个多月，当傅振华腿上的石膏终于拆掉的时候，他的离职也终于办妥。看着傅振华没什么表情的表情，秦朗建议，“哥，要不你出去玩玩，散散心吧。”
　　缓缓摇头，傅振华说，“我想重新上学。”
　　“可以啊，你想考哪所学校什么专业啊？”秦云云也问，有事情能让傅振华分分心总是好的。
　　“美国，麻萨诸塞州，麻省理工学院，工商管理硕士。”傅振华看来是早有打算。
　　秦朗眨眨眼，他怎么觉得这学校这么熟悉呢。
　　“一定要去那么远吗？”秦云云有点舍不得。
　　“妈，儿子不孝。”傅振华眼中愧疚有之，坚决更有之。
　　“快别这么说，你去上学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妈妈想你的话，也可以随时去看你嘛。”秦云云反过来安慰傅振华，这些日子，他们基本都是纵容着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秦朗呼了口气，他终于想起来了：麻省理工！陆雨几年前求学任教的学校！！
　　傅振华看着秦朗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心里微微泛起酸涩，陆雨，我知道我和你再没有机会了，可是，我还是想去看看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啊。
　　接下来的一年多，傅振华都在忙着申请留学的事，唯一支撑他的，就是秦朗随时告诉他的有关陆雨的消息。比如他又成立了什么新的项目，又甩掉了什么有关□□的生意，或者招惹了什么麻烦，又或者兼并了什么社团或企业等等。
　　留学的事终于尘埃落定，启程的前几天，傅振华才向母亲摊牌。
　　“傻孩子，就算你留恋那里不想回来，你也依然是我的儿子啊，我怎么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生气。”秦云云轻笑，“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愿留在台北，也知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喜欢波士顿，妈妈都懂，妈妈理解。”
　　蹲跪在秦云云腿边，傅振华用额头抵着妈妈的手，“妈，谢谢你。给我些时间，我会回来的。”
　　“都多大了还哭。”听着傅振华带着鼻音的声音，秦云云轻轻拍着儿子的背安慰，其实她也有些想哭。

　　“傅振华什么时候启程？”泰国曼谷，陆雨听着火龙汇报着关于傅振华的信息，问。
　　“秦朗已经给他买好了机票，在上海浦东转机，您要看航班信息吗？”火龙回答。
　　“不用了。”陆雨一口回绝，然后吩咐火龙正事，“这一年来我们漂白的动作有点大，得罪了不少人，台北和曼谷你都盯着点，别出什么事。”
　　“是。”火龙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陆雨问。
　　“陆哥，秦朗这一年多来一直盯着咱们，真的没问题吗？”火龙问出心中疑问。
　　“他想盯就让他盯，我们不是也在盯着他们一家三口吗，还不是天下太平。”陆雨的语调无波无澜。
　　“那以后......”火龙的意思是想问傅振华出国后他要继续不，要盯哪里。
　　“你先顾眼前吧。”陆雨忽然没了耐心。
　　等火龙退出去好一会儿，陆雨的心里才渐渐变得平静，为自己泡了杯咖啡，陆雨边调着味道边叹了口气，振华啊，你这是何苦啊；而我，亦是何苦啊......

　　陆雨的预感没错，那些这一年多来被陆雨或得罪或打压的人，终于决定联合起来给陆雨点颜色看看了。曼谷是陆家的大本营，再加上是人都会潜意识的觉得男人的实力比女人强，所以，那些人没有直接针对在泰国的陆雨和火龙，而是把目光放在了台湾的林静和阿媚身上；又因为阿媚的功夫在道儿上是出了名的好，所以，众人的目光就不约而同的瞄上了林静。
　　于是，和阿媚一起逛街，因为去卫生间而落单的林静就这么被围住了。不过也算林静运气好，和她同样被困在卫生间的还有秦云云。
　　等合力把那几个倒霉催的男人撂翻，发现不对劲的阿媚也赶到了，至此，她们才明白傅振华和秦朗的身手为什么这么厉害。
　　秦云云不认识阿媚和林静，但是她们俩可认识秦云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反倒是秦云云利落的拍拍手告辞，“姑娘你是得罪了什么人吧，以后小心。”
　　“阿姨，我是林静，陆雨是我老板。”看秦云云要走，林静还是忍不住出口提醒，“你这次救我，以后也要小心那些人报复啊。”
　　秦云云叹了口气，点点头，走了。
　　事后，秦云云直感叹冤孽啊冤孽，然后这事就这么放下了。之后，傅振华飞去美国，秦朗暑假结束前从新加坡旅游回来开始准备毕业论文，一切都很平静，平静到秦云云都忘了这事了，结果突然有一天，本该周五回家吃晚饭的秦朗却到了夜里还没到家！
　　秦云云当时就慌了，找到学校得知儿子下午就已经离开，她这才不得不相信秦朗或许真的因为那次自己救了林静而被连累了。没有时间后悔，也不敢报警，更是联系不到陆雨，她只有给傅振华打电话。

　　而同一时间，陆雨则是收到了视讯，来电之人虽然没有露面，声音也经过了变声处理，但是陆雨知道无非就是那几个人，他担心的是视讯里的林静和秦朗。
　　“别拿历史当新闻，什么叫傅振华是我情人，这都多久之前的事。”即便隔着屏幕，陆雨也分得出傅振华和秦朗，只是那边的人貌似认不得，他也乐得不纠正。
　　“陆雨你想让他们两个人活命就到台北来，咱们的帐该算一算了。”屏幕里出现了高洪的身影。陆雨当初对付洪兴帮的手段，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日子久了也能猜到，所以对于高洪来说，面对陆雨，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
　　“KAO，我每年纳那么多税，政@府就没想到把监狱院墙补一补吗？”陆雨尽管心急，但明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啊，这是最基本的，“还真是阿猫阿狗都能越狱。”
　　一句话把高洪气的头晕，“我不跟你耍嘴皮子，想要他们活命就来台北，你只有二十四个小时，超过了时间......其实我很希望陆爷迟到，这样我就有理由为所欲为了。”
　　陆雨没说话，他看着视讯里高洪走向秦朗，看着他双手在秦朗身上摸着捏着，看着他俯身在秦朗耳畔脖颈处舔着，尽管不是同一个人但是那是同一张脸，陆雨挥手就把手边的东西摔了出去，声音冷的能结冰，“高洪，你就要死了，准备后事吧。”
　　似乎是被陆雨的话惊了一下，高洪停下动作，“这只是预演而已，陆爷如果不想这事真的发生，就请准时赴约。”
　　“我当然不会迟到，我怎么会误了你的死期呢。”陆雨无法不答应，“地点？”
　　“等你到了台北，自然有人接你。”高洪说完就挂断视讯。
　　秦朗在陆雨说高洪就要死了的时候，才看向视讯屏幕，看着陆雨的神情表现，他心里忽然涌起希望，或许，陆雨还是在乎哥哥的吧......
　　另一边，视讯挂断后，陆雨就双手撑着桌面深呼吸稳定情绪。
　　无关临终遗愿，也无关救命之恩，陆雨非常明白自己为什么对傅振华始终无法狠心，可就是因为明白，他才更不甘心被傅振华玩弄于股掌之间。而傅振华对自己的感情，陆雨也懂，既懂他的心意，又懂他的矛盾，更懂他为什么隐瞒身份，但是，这也是陆雨最生气的地方，傅振华，他连对自己坦然相告的勇气都没有。与自己想要和他天长地久相比，他那能过一时是一时、能瞒一刻是一刻的态度，反而让自己没有安全感，所以，自己再也不敢和他在一起，因为说不定下一刻自己又会发现些什么被他隐瞒的消息。
　　关注他，不代表原谅他，记恨他，也不代表不管他，尽管自己现在不愿和他扯上关系，但是陆雨知道，如果这次他真的对秦朗见死不救，那他和傅振华才是再无可能。而且，陆家已经害他失去父亲了，还要再害他失去另一个亲人吗？
　　看向在一边待命的火龙，陆雨吩咐，“想办法通知秦云云和傅振华，秦朗被绑架了；让阿媚去接他们，先保护起来；咱们也马上回台北。”

　　傅振华刚办完入学手续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得知秦朗出事，他又马上买机票飞回台北。可是他毕竟离得太远，等到飞机降落，一切已尘埃落定。按照陆雨说的来到医院，他就看见在抢救室外，医生正在请母亲在病危通知上签字，秦云云则是一个劲摇头，而陆雨一身血衣都没有换，正搀扶着她低声安慰。
　　“你弟弟......”看到儿子，秦云云再也支撑不住，虚指了一下抢救室的大门就昏了过去。
　　傅振华都来不及震惊，医生就把通知单递到了他眼前，咬牙签下自己的名字，傅振华扶着墙缓了一会儿才看向陆雨，“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秦朗怎么了？”
　　陆雨把秦云云交个阿媚和护士，之后才看向傅振华，眼神复杂一言不发。
　　当陆雨他们以为所有人都被解决的时候，没想到高洪却垂死挣扎着向陆雨开枪，距离较远的火龙和阿媚掏枪反击，陆雨身边的林静扑身去挡，却比秦朗慢了一步。
　　接住秦朗后仰的身子，有一瞬，陆雨有种傅振华倒在自己怀里的错觉，晃了下神儿，他才问秦朗，“为什么救我？”
　　“你是哥哥喜欢的人，我得为他保护你。”这是秦朗的回答，只这一句话。
　　“我明白了，又是被我牵连，对吧。”看陆雨不说话，傅振华笑的惨淡，“我知道，从我接近你开始，我就一直在犯错：是我自己想要报仇却还拉秦朗下水，是我利用你对我的宽容为所欲为，是我违背了警察的使命公报私仇，是我无法对你交付信任隐瞒身份，是我罔顾你的心意才逼你远走他乡，是我让母亲两年之内承受两次丧子之痛，是我害的秦朗现在还生死未卜，也是我害的你们这次疲于奔命......都是我的错，你放弃我是对的，我这样的人，又有哪里值得人喜欢！”
　　“振华......”看到泫然欲涕的傅振华，陆雨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谢谢你这次能救秦朗，你走吧，你对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傅振华退开几步拉开与陆雨的距离，“陆雨，我真心真意和你说声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陆雨没再说话，傅振华是一个不知道自己最终想要什么的人，这个认知曾经让自己为他心疼，也让自己被他伤的心痛，他这个毛病怕是改不了了，因为即便是他认识到自己有错的现在，他也依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却知道，傅振华想要的，从来都只是他陆雨这个人这颗心，所谓原谅他，其实是他以为再得不到自己心意的退而求其次，唉......
　　“如果我说我原谅你，那我们就再无关系了。”陆雨说，“你真正想和我说的是什么，真正想请我做的是什么，真的只是原谅你吗？所有人都看得透，为什么只有你自己不明白。”
　　“我......不明白吗？”不，不是他不明白，而是他不敢想了而已。
　　“这些天我都在台北，而你短时间内也无法回学校，好好想想吧，我等你。”陆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