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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7章 谁暗恋谁(1) ...


  •   由于中午没吃什么,下午四点多,潘小岳的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叫。五点半是餐车过来的时间。潘小岳想,不该再麻烦孙弘了,有啥吃啥吧,哪儿那么多讲究,于是把碗从柜子里拿出来,搁桌上,准备吃医院的饭菜。可就在护工准备帮他打饭时,他收到了一条短信,发信人是孙弘。特别简单的一句话:我帮你带饭。孙弘的号码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他的手机里。于是他把碗又收了回去,开始等。
      一直到六点半,孙弘才出现。他的鼻子冻得有些红,皮肤比上次见也粗糙了些。

      “怎么来这么晚?”潘小岳刚开口就后悔了。郝晋阳不久前才教育他,做人要有良心。这句话绝对是良心被狗吃了。
      孙弘却一点不介意,把手里的袋子给他,然后开始解围巾:“病房里真热。喏,你要的牛肉粒。郝晋阳那小子和我说他忙得没给买。”
      打包袋确实印着苏浙汇的商标。潘小岳从里面掏出两个打包盒,一盒是白米饭,一盒是菜。除了牛肉粒,里面还有秋葵。牛肉粒躺在秋葵的上边。
      “我来晚了,饭店排队。”孙弘说:“秋葵,吃不吃?”
      潘小岳点头。
      “快吃,要冷了。”
      潘小岳将两个盒子放腿上,开始拆一次性筷子。
      “你这样要吃床上的。”孙弘边说边从柜子旁找到一份报纸,抽了两张隔着被子垫在潘小岳的腿上,再把盒子放上面:“这么大个人,这都不会?”
      要是原来,潘小岳一定就反驳了,说不会又怎样。但这时,他愣愣地看着孙弘,什么也没说。直到孙弘又凑过来,伸手试了试打包盒的温度:“还热着。”潘小岳才反应过来,开始吃饭。

      牛肉粒又嫩又滑,带着泰式的辣味,又有江浙一带的甜味,真是相当的好吃。
      孙弘就那么一直看着潘小岳吃,潘小岳被看得有些发毛:“怎么?”
      “好吃吗?”孙弘问。
      “嗯,好吃…”
      “我尝尝?”
      筷子还在潘小岳的嘴里,他吃东西时习惯性地咬筷子。护工给过他几双没用过的一次性筷子,潘小岳刚想给他找一双,孙弘就直接伸手把筷子从他的嘴里拿了出来,就着他的口水,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
      嚼了会儿,孙弘对潘小岳笑:“有点甜。”
      潘小岳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这实在太过暧昧,这…还不算…喜欢…我么…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潘小岳一直有点洁癖,在他的世界里,别人的口水都是脏的,自己的也是。交换口水这回事儿,只能在最亲密的人之间做。所以他的反应有点儿大,一把抢回筷子:“干什么呢你!”
      “我就吃一块,小气。”孙弘评论道:“你吃吧,不和你抢。”
      “老子不是小气,吃别人口水恶不恶心啊?”
      潘小岳说的是,孙弘你吃我的口水不觉得恶心啊。孙弘却说:“我没碰到,刚才我嘴巴真没碰到筷子。”
      回想一下动作,孙弘确实是将牛肉扔进了嘴里,没有碰到嘴巴。潘小岳不吭声,继续吃饭。吃了会儿觉得有些尴尬,他说:“抽屉里有干净的筷子,要吃的话你自己拿。”
      “我不吃。我不饿。”孙弘摸摸鼻子:“刚才就尝尝。”

      潘小岳顺势问他:“你鼻子怎么这么红?”
      “今天下午在外面抓金轮教教徒呢,抓了一下午。你没出门,不然你就知道,天可冷了。”金轮教是有名的邪教组织,有一群疯疯癫癫的教徒,整天练功,家破人亡。政府已经打压很久了。
      “哦,那抓到没?”
      孙弘可能还想说他怎么抓捕的,没想到潘小岳直接问结果,他嘿嘿道:“没捉着,他们太狡猾了。”
      “哦。”潘小岳说。
      “有人举报,不少教徒每周四下午在太阳广场聚集。上头就让我们去抓。我们还派了小林去打探,发现真的有人聚众练功。没有标语没有口号,有组织有纪律。嘿,现在的邪教都不得了。”
      “你话真多。”
      “那你听不听?”孙弘问。
      “听。”潘小岳回答。
      “今天我们就安排了摄像头,准备抓个现成的。我们就在一边守着,这大冷天的,风特别大。到了两点就开始有人来了,三点他们才慢慢接近。有个领头的中年女的开始出来讲话,其他人就特别虔诚地听,一边听还一边自言自语,神神叨叨。我们离得远,没法听清他们说什么,只在不远的地方放了监听设备。结果你猜怎么着?”孙弘停下,饶有兴致地看潘小岳。
      潘小岳白了他一眼:“你就直接说吧。”
      “好吧。结果他们竟然有反监听技术,我们监听员听到的是新闻频道,在那儿播新闻呢。你说,这现在搞个邪教团体,还要懂技术,也不容易不是。”
      “那你们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当然不是。后来他们开始练功了,一群人站着,闭着眼睛,不知在做什么。就那个领头的女的在说话,应该是在领着他们练。我们就上去抓人了。那帮人反应极快,一哄而散。我们抓到了一半。”
      “那领头的抓到没?”潘小岳问。
      “抓到了,第一个抓的就是她!但是她说,他们是民间慈善机构,是给最近什么地方发生连环车祸的人做祷告呢。竟然从包里拿出一个横幅,就写着那内容。其他人也都带着类似卡片,还有黑纱,他们练功的样子也确实像祷告。呵,好个准备充分。车祸惨剧每周都发生,他们每周就有不同理由来聚会。”孙弘愤愤地说。
      “所以就全放走了?”
      “全放走了。”

      安静了会儿,潘小岳说:“其实吧,当年我也练过…”
      孙弘诧异地看着他。
      “别误会,我不是教徒。”潘小岳说:“是我初中的时候,那时候那教还不是邪教,也不算什么教会,有的只是一门气功。我们体育老师研究气功的,在书店看到后觉得特别好,就带着我们全班练了入门的部分。其实和瑜伽差不多,不外乎修身养性,吸取大地精华。”
      “嗯。”孙弘表示在听。
      “我记得老师的外号是奶黄包,因为外面看着正经一人,内心很黄,特喜欢盯班里小姑娘的胸口看。”
      孙弘笑了。
      “当然这是题外话。后来电视铺天盖地的新闻,说这是邪教。我记得那时大家都挺不开心,因为想看的电视剧都停播了。体育老师就和我们说了,千万别把他以前教我们这气功的事儿给说出去。其实这门气功的前两本书真的是有益健康的,后来的书走偏了,才成了后来的局面。”
      孙弘听完评价道:“不论初衷怎样,它就是一个邪教。打击邪教,人人有责。”
      “你说的对。”潘小岳说:“只是我觉得,有时候世事都没绝对。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并不是每个教徒都十恶不赦。就因为他们信教就对他们残忍打压,捉进监牢,这种事情…其实反过来想…”
      潘小岳并没有说下去,但孙弘却听懂了。
      “潘小岳,我发现你这人说话还挺有道理的。”孙弘说:“上次你说黄牛那一套套的,就挺有道理。这次又挺有道理。”他正了正脸色:“你放心,我们是人民警察,一定不会错抓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他说,眸子里都是坚定的东西,泽泽发光。
      被他那么坚定又温柔地望着,潘小岳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他这么看着我——难道真的是喜欢我。潘小岳想。
      孙弘却摸了摸脸:“怎么?”
      “看你鼻子红。”潘小岳说。
      孙弘又摸了摸鼻子:“冻的。”

      潘小岳吃完饭,孙弘帮他把垃圾收拾了,顺便把剩下的两粒牛肉塞进了嘴巴。潘小岳假装没看见,心里却打鼓,这人怎么老喜欢吃我口水。
      一会儿孙弘收拾完了,坐在潘小岳的病床前,大喇喇地,手在前撑着凳子:“我发觉吧,和你聊天挺有意思。我们再聊聊?反正你我都没事。”
      这么殷勤地要求谈心,潘小岳心里的警报升级:“你没事,我可有事呢。”
      “你能有什么事儿啊,腿也断了,屁股也开花。”孙弘诚实地说。
      “我看书不行么。”说着潘小岳拿起书架上的《吓死你不偿命》佯装看起来。
      孙弘却肆无忌惮地把书抽掉:“大晚上的看什么鬼故事,也不嫌慎得慌。”
      “你怕鬼?”潘小岳诧异。
      “说出来你别笑,我还真怕。”孙弘调整了一下坐姿:“这事儿吧,要从我小时候开始讲起…”
      潘小岳不知不觉就顺着他的思路开始听了。

      孙弘说,他小时候的一个暑假,和弟弟一起去姑妈家住几天,姑妈在江浙一带的一个小乡村里。白天他们就去田野奔跑,抓蝴蝶玩,晚上乡里人睡得早,也不看电视,他们就睡觉。他的弟弟睡一张床,那年他大概小学两年级,弟弟也刚开始分得清是非。
      有天夜里,弟弟把他推醒,说,哥哥你看,墙边站着一个人。孙弘睁开眼睛看,却什么都没看到。弟弟指着一面墙说,人,就在那里,穿着红衣服。但始终,孙弘什么人都没瞧见,便以为弟弟是睡糊涂了,哄了他几句就睡了。
      第二天,姑父就去世了,听说就在半夜,睡死了。孙弘将昨夜弟弟说的话给姑妈说了,姑妈说,那红衣服的人就是专勾人魂魄的鬼,把姑父勾走了。
      孙弘说,从此他就对鬼怪之谈有了阴影。

      潘小岳听得入了迷:“这是真的么?以前我从来不信这个。”
      孙弘说:“是真的。但你别怕。”
      “我怎么会怕。”
      孙弘不反驳,而是继续他的故事:“后来我和弟弟吓坏了,第二天就回了家。回家后姑妈打电话过来,说我们睡得房间的墙边是一个架子,上面挂了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小布娃娃。我弟弟看到的应该就是这个。”
      孙弘的脸还是正气严肃,谈话内容却有了个大转折。潘小岳噗嗤一声给逗乐了:“那你还怕?”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怕。”
      潘小岳突然凑近对着他的耳朵吼了一声:“啊!”
      孙弘吓得整个人抖了一抖。
      “你胆儿真小。”潘小岳说。
      孙弘的脸面红了起来:“没礼貌。”
      孙弘从里到外都是一纯爷们,却那么怕鬼。潘小岳觉得他有些可爱。

      接着他们又聊了点别的。
      孙弘说,他们警局的警察,别看平时很正经,不正经的时候也挺不正经。小张喜欢上班时候看股票,小王喜欢吃零食,郝晋阳则是天天想着和富婆结婚。
      潘小岳说,他从小喜欢画画,原本是想画漫画,没想到去了美术学院,画起了高端洋气的油画。他还会水粉画和一点国画。

      孙弘临走前帮潘小岳涂药膏。他说,你的伤口都结痂了,应该是快好了。
      难怪觉得痒痒的,潘小岳想。
      你今天怎么有点害羞,孙弘问,又不是第一次涂。
      哪儿有啊,你想多了。潘小岳不承认。

      最后潘小岳才想起钱的事儿:“今天晚饭多少钱?”
      “没多少,别给了。”孙弘说。
      “不行,要算算清楚。”潘小岳坚持,从抽屉里取出钱包,是孙弘带来的包里找到的:“还有我的医药费,多少钱,等我好了打钱给你。”
      “不用。”孙弘说:“是我害你住院的,应该我给。”
      “要不我卡给你,需要多少你自己划。密码写给你。”
      “真不用。”
      “是我闯的红灯,我自己付钱。”潘小岳说。
      孙弘看着他:“那天是我没拉住你,我的错。我也没啥钱,不该付的不会付。该出的钱,也一定不会逃掉。”
      “你这人怎么这么倔呢。”潘小岳说他。
      “聊着天你说钱的事儿,真没劲。”孙弘说着开始穿外套:“我走了。钱你自己收好。”
      潘小岳想起来追出去,把钱包给他,但无奈是伤残人士,于是又把钱包塞回了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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