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子,倒水》木瓶子

3、耍与被耍

　　宋飞在很长的时间里，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感觉是当被另一个人超过时，在那个人眼中看到的胜利的微笑。

　　遇到她之后，他才明白，最糟糕的感觉是遇到一个诡异的女人，面对她时总能从她的笑容中读出若有若无的语句：你被我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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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绝对是被耍了！”一边听着□□部长张晓蕾汇报着工作，宋飞一边愤愤地想，“这个女人，居然笑得这么开心地走了，把我当傻子了吗？什么‘我只是昨天之前喜欢你’，这种滥借口，以为我会相信吗？!”

　　“会长？会长？”一回神，就看见一只纤细的手在眼前晃阿晃，“会长啊，这样可不行，你……”

　　张晓蕾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呵呵呵，好你个宋飞，天天教训我不要在工作时闲聊打屁，现在自己居然魂飞天外，不好好说说你，可就对不起我这个天才盖世的美女啦～～～

　　“你怎么还有时间在这扯淡，我问你，那个法律系的高雅你认得吧？你觉得她怎么样？”谁知道张晓蕾一大串义正言持的话还没说出口，宋飞已经先发制人了。

　　“什么？高雅？”忽然被倒打一记回马枪，让张晓蕾沮丧了５秒，不过她很快又恢复八卦本性：“哎呀，要是我没记错，您昨天好象就想我打听她……太好了，会长！您……您终于表示得像个人类了，我，我真是太高兴了，５５５～～～”为增强效果，张晓蕾还伸出手，擦了擦那还在几光年以外的眼泪。

　　“别闹了，晓蕾，宋飞只是觉得那个高雅工作能力很不错，可能这次的辨认赛她能协助工作吧？”一个低沉却又温柔的声音响起，看到宋飞的脸已经由白转青，科技部部长吴为点醒了快要陷入表演世界的晓蕾。

　　“搞什么，姑奶奶哪里闹了？”晓蕾转过头，可是一看到那双带着微微笑意的黑眼睛，想说的话就像放到常温下的干冰，不知挥发到哪里去了。“呃，会长，你问高雅做什么？”

　　话一说出口，晓蕾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该死的吴为，害我吃错药，放过了调侃宋飞的大好机会，呜呜，等下一次可能要在五百年之后了！

　　其实在问题说出口的那一刻，宋飞也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真是白痴！干吗还要管那种女人的事啊？完蛋了，这个八卦王不借题发挥到一个月后，恐怕是不会罢休了……谁知道，事情居然有了大逆转，看着死党吴为似笑非笑的眼睛，他咳了一声以示感谢，慢慢地说：“我觉得那个高雅的反应很快，思维敏锐、缜密，这次辩论赛希望能担任我们的主持人，所以想你了解一些她的资料。”

　　“假仙！”晓蕾虽然粗线条，可也不是白痴，会长的反常哪会看不出来，可是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说得这么光冕堂皇，也只好在心里暗骂一句。

　　“高雅，法律系大二学生，20岁，水瓶座，Ａ型血，本市人。学习优秀，一直是法律系第二名——第一名是他们系一个很让人讨厌的女生，不提也罢！”不知道和那个‘第一名’有什么过节，张晓蕾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又兴致勃勃地继续：“她虽然看上去懒散，不过工作能力极强，而且非常有人缘哦~~~所以大一下的时候就当上了他们系的学生会副主席，当然，我和她私交颇深，还有很多关于她的秘密资料，不过与工作无关，所以就不说拉，呵呵！”

　　张晓蕾不愧是“Ｍ大安全调查局局长”（宋飞如是说），张口就说了一堆。不过最后那个意有所指的尾巴，让宋飞微微皱了皱眉头，但看着晓蕾那一副‘求我吧，求我就多告诉你一点！’的笑容，他还是沉住了气：“就这样吗？很好，你们可以回去了。”

　　再次见到宋飞，是在辩论赛主持人的工作安排会上。

　　因为提早到达１０分钟，高雅慢悠悠地掏出了金庸的〈笑傲江湖〉，虽然已看过很多遍，但这本书仍是她的心头好。想到今天的无聊会议，她叹了口气，开始读起书来。

　　“你在看什么书？”才没读两行，一个严肃却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用抬头，高雅也知道是宋飞大人驾到，于是合上书，笑眯眯地抬起头：“是〈笑傲江湖〉，宋学长大概不读这类书吧？”

　　“上次是〈忏悔录〉，这次居然是〈笑傲江湖〉，这个反差也太巨大了吧？这女生实在诡异！”宋飞这样想着。

　　其实对于武侠小说他一向极其鄙视，那个《笑傲江湖》虽然如雷贯耳，他却连摸都没摸过。，是嘴上还是用一贯的沉稳语调说道：“怎么会？我也很喜欢，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金庸的书嘛。在他的书里，我也可以学到不少东西呀！”

　　“是吗？原来是同好啊，幸会幸会！”看着宋飞闪烁的眼神，高雅暗暗佩服他的面不改色，又笑起来。

　　高雅眼里的调皮劲儿，让宋飞有些失神，不过她的下一句话又把他拖回现实：“会长，我前几天说的话，一定让您的自尊心很受伤吧？”

　　“什么？你，你……”

　　“我太聪明了，居然猜到您的心思了是吗？哎呀，其实被这么夸奖我会不好意思的拉~~~”

　　“不是……我，我……”

　　“您其实一直想问我是不是在耍您吧？唉，我的心地最看不得别人烦恼了，所以今天就专门来向您解释解释了，呵呵呵！”

　　被突然将了一军，再加上又听到魔音穿脑的笑声，宋飞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傻。不过宋飞果然是宋飞，傻呼呼的表情在三秒之后就被自动抹去，他面无表情地用沉静的语调答道：“洗耳恭听！”

　　（以下括号内为宋飞心理独白）

　　“我啊，不久之前对您一见钟情。（是吗？我怎么不觉得很荣幸啊？）可是我不知道会喜欢你到什么时候，万一哪天我不喜欢您了，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您却从来不知道，那我曾经的心跳加速、长吁短叹、日思夜想、相思成疾以及等等等等不就都是我一个人承担？太不合算了吧？（你还真会算啊？怎么不考经济系啊？）所以，我再怎么害羞（害羞？从你的脸上我只看到不知羞），也要向您告白啊！不过，在您残酷拒绝我的那一刻（我什么时候残酷拒绝你了？我只是回答‘谢谢’），我仔细地进行了深刻的心理剖析，倒没有传说中那种心如刀割、怅然若失，悲痛欲绝等等等等的感觉，我这才如梦初醒，哦！原来我已经不喜欢您了……（你的推理过程很完美，鼓掌！）”高雅说这些话时，脸上居然还挂着和善而诚恳的笑容，似乎是在与宋飞讨论深刻的哲学问题，让宋飞也不由得敬佩起她来。

　　虽然宋飞心里把高雅骂得个狗血淋头，可一向的理性神经还是让他压抑住，没让尖酸刻薄的话吐出来：“高雅同学，这件事我完全没放在心上，你也忘了吧，以后大家都在学生会里做事，相信我们能相处地很好。”

　　“你也这样觉得吗？我也是这样想的！呵呵，我忽然发现我们很合得来呢，以后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说罢，高雅还亲热地伸出手，握住宋飞的手。

　　不知怎么的，宋飞总觉得自己被设计了，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在接下来的主持人工作分配会上，宋飞的安排被全部打乱，原本他安排自己和高雅搭档，主持A区的比赛（“怎么又鬼迷心窍了？不过只是工作罢了，也没什么关系。”宋飞对自己说），结果遭到那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张晓蕾极力反对。

　　“会长的工作很多，根本忙不过来，没必要再去做什么主持人了。而且我们也不缺主持人的人才啊。不如让计算机系的学生会主席华子谦来和高雅搭档吧。”一番正义凛然的话获得了大家的支持，张晓蕾扭过头，一脸得意地朝宋飞挤了挤眼，心中不由暗笑：“好个假仙王子啊，我倒看你这次怎么说！”

　　宋飞不理会她的诡笑，只是盯着高雅，问：“高雅同学，你怎么认为？”

　　“我没意见啊，我觉得晓蕾说得没错，你的工作太多了！”高雅仍是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好吧，就这样决定了！”表面上看起来宋飞脸色未变，可是与他相识十几年的晓蕾却知道，会长不爽得很，呵呵呵，终于也让这个魔王吃了一回鳖啦！！！想到这，晓蕾已经暗爽到内伤了，5555肚子好痛啊！

　　开完会，高雅走出学生会，看到了相约一起去吃饭的赵敏（就是那个文静女）。

　　赵敏瞥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说：“又有什么艳遇啦？怎么笑得那么花痴啊？”

　　“哎哟，什么叫花痴啊？这叫做恬静的笑容，怎么连基本的形容词都不会用啊？”高雅高声抗议，顺便亲热地挽住敏敏的手。

　　两个人默默走了一分钟，高雅又笑了起来，几乎蹲在路上，直不起腰来。

　　“喂！有什么好事就说吧，别让我觉得自己在和一个白痴一起走路！”赵敏的话语和她的长相形成鲜明对比，尖酸又刻薄。

　　“敏敏，你还记得过去我妈是怎么对我们说的吗？她说‘男人啊，总是特别奇怪，在你喜欢他的时候总是跑得远远的，可是你一旦不喜欢他了，他就算仍不喜欢你，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靠近你’，这话虽不全面，倒还是有一定的道理啊，呵呵！”

　　敏敏望着高雅的眼睛：“你怎么了，笑得眼睛贼溜溜的？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又被你耍了！”

　　其实她知道，那双带着笑眼睛比谁都更看得明白。现在，那眸子里有嘲讽，有戏谑，还有一些赵敏也无法理解的东西。

　　“没什么，只是觉得又遇到好玩的事情了，不知道这次的结果会如何呢？对了，我今天想吃水煮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