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闻轶事》扬亖儿

32、Chapter 5-4

　　自信心彻底被击碎的傅迪云一股脑地把书柜上的书扫落于地，对着石墙又是打又是踢，发泄着内心的愤怒与怨恨。

　　凝视着如此的傅迪云，无动于衷的萧俊杰上前紧紧拽住他的衣领，一用力，把拼命挣扎的迪云钉在了墙上。

　　“你听好了。从今天开始，林飞燕不会再见你。如果你再缠着她的话，我一定会废了你的手和脚。够清楚了吧！”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算什么！贱种……”

　　话还没说完，一个响亮的耳光刮上了傅迪云满是淤青的侧脸。萧俊杰凶相毕露，表情狰狞，他恶狠狠地用手臂掐住迪云的脖子，警告道：“听懂了没有？！”

　　“俊杰，住手！够了吧！”林飞燕有些害怕了。因为萧俊杰真的很反常。那拼命拼命往外溢泄的愤恨是那么真实而强烈。恐怕再不阻止的话，迪云今天会……

　　“你闭嘴！我说过，男人之间的事你不要插手！”不理会燕的劝阻，萧俊杰又加重了手臂的力道，恨不得把傅迪云塞进石墙里，“说，你不会再纠缠燕！说！说啊！”

　　“萧俊杰，你听清楚了！只要我活着，我是不会放弃燕的！不会！”

　　傅迪云完全忽视俊杰的杀气，大玩替老虎拔牙的游戏。原来看别人发疯，是一件非常过瘾的事呢。迪云的唇边露出疯狂的笑容，嘲笑的笑声充斥着凝滞的空气。

　　萧俊杰如迪云所料，气焰更加张扬，仿佛连空气都被灼热了。傅迪云只觉得有滚滚热浪向自己袭来，那是毫不掩饰的戾气与恨意。他可以感觉到，全身的毛孔都在那个瞬间收缩了。

　　“来，来杀我啊！你杀了我，燕就永远不会忘记我了！因为我是为她而死的！萧俊杰，你不是恨我么？杀了我！杀了我！”傅迪云瞪着布满血丝的眸子，逼视着俊杰的怒容，眼底流转的只有对燕固执的爱意和对俊杰刻骨的恨意。

　　“那就遂了你的愿。”

　　萧俊杰嘴角的笑容更冷寒了些，黑色的瞳仁里泛着危险的青光。他从裤兜里掏出匕首，褪去刀鞘，锋利雪白的刀刃亲切地吻上迪云的脖颈。

　　“俊杰，不要！”林飞燕惊叫着，生怕俊杰手一横，那一切就都完了。

　　“嘘……别叫得那么大声，会吓到我的。”萧俊杰回头把刀刃竖着轻触自己的嘴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见燕安静了，便又把注意力转向傅迪云。“来，让我摸摸你的大动脉在哪里。”萧俊杰用冰凉的手抹过傅迪云的脖子，“啊，找到了。在这里。哟，跳得真有力。我听说如果用刀子割这里的话，血会一下子喷出来，很壮观的哟！要不我们来试试？”他邪恶地直视着脸色泛白的迪云。他知道这不是源自害怕，而是愤怒。为了燕，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可以连性命都抛弃。

　　舍命只为博红颜一笑，伟大！

　　“好啊。记得要找准位置，不要犹豫，要快。知道么？”傅迪云倒是很配合这气氛，好心提醒。

　　“你放心，我这刀子削铁如泥。”

　　“那就好！”傅迪云满意地点头，神经质地朝俊杰伸了伸脖子，“来吧。”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刀子突然从迪云的脖子边消失了。萧俊杰有些诧异地瞪着那只覆在刀刃上的手，他回眸，看见的是用手握住刀刃的燕那双忧心忡忡的黑色眼眸。

　　“俊杰，我答应你从此以后不再见迪云，可以么？”

　　萧俊杰似乎听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抵住迪云脖子的手臂稍稍松了些。

　　“林飞燕，我不要你可怜我！”傅迪云受伤地怒吼道。他都已经决心要死了，这个女人还这样护着姓萧的小子。

　　“迪云，你误会了。我只是不希望俊杰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俊杰，我说到做到。就这样算了，好不好？”

　　“我本来就没打算杀他。”萧俊杰收回匕首，收敛起了剑拔弩张的气焰。

　　“你……”

　　“我演技好么？”萧俊杰扮着鬼脸，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梦境，并没有真实存在过。

　　看着恢复正常的俊杰，林飞燕却依然担忧地凝视着他。

　　不，那份恨意是真的。或许俊杰没想要置迪云于死地，但是刚才他是真的生气了。错不了！俊杰是骗不了她的。

　　没有力气再去计较这些，林飞燕只想和俊杰尽快离开这里，生怕一个闪神，俊杰又会将自己置于险境。

　　“不要走！萧俊杰，不要走！我们的事还没了呢。”傅迪云跌跌冲冲地挪了两步，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迪云，够了。不要再死缠着不放。留点尊严给自己吧。”看着游走在崩溃边缘的迪云，林飞燕有丝丝不忍，但是不能再留任何希望给他了。对迪云来说，希望太昂贵，太虚无，太残忍了。“我答应过的事，我会做到。所以走吧，俊杰。”

　　“嗯！回去把伤口处理一下。”拉起燕流血的手，萧俊杰有些心疼。

　　没有再回头，两人双双离开了密室，留下遍体鳞伤的迪云忿忿地以拳击地，一声声嘶喊着林飞燕的名字。

　　他不甘心！不甘愿！是什么让他没有一枪毙了姓萧的小子。是燕！因为林飞燕是他最爱的女人！而这个女人最在意的却是萧俊杰。所以他没有杀他！不敢杀他！他怕失去燕。他怕燕真的会消失！如果萧俊杰死了，他一定会后悔的！可是，因为害怕而换来的代价是如此之昂贵。那是傅迪云没有预估到的。他没有料到那三枪压根就没有让萧俊杰退缩，反而激怒了他。迪云也从来没有想到萧俊杰的拳脚功夫如此了得。他一直以为萧俊杰只是个草包，绣花枕头。除了一张脸蛋，再也没有别的了。但是今天，他所受的耻辱让他清晰地意识到他错了！

　　萧俊杰说的对，他杀不了他！即使没有林飞燕，他也杀不了他！

　　“可恶！可恶！”傅迪云将脸埋进了臂弯。今天，他是彻底失败了！

　　很长很长的时间里，傅迪云都保持着这个姿势。安静地、默默地趴在地上，听着时间流逝。或许是冷静了，或许是把深刻的恨意咽进了肚子里，傅迪云不再发疯，缓缓地爬起身。他沿墙走出了密室，跌坐在沙发上。

　　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萧俊杰，你给我记住！今天的耻辱我会一百倍地讨回来！讨回来！

　　“萧俊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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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过后，傅迪云大病了一场。傅宏不知道是谁把迪云打成这样。宋叔也是三缄其口，没有向老爷提到林飞燕来找少爷的事。傅宏问迪云，迪云也只是懒散地将被子蒙过头，不愿回答。无奈的傅宏只得放弃深究，只管照顾好沉默不语的迪云。

　　另外一头，萧俊杰没有再向林飞燕提过傅迪云的事，好像他们根本没有去过傅家。俊杰照旧那样生活着，说说笑笑、玩世不恭、风流倜傥，和林飞燕同进同出，和华文西唠道八卦，和芳敏谈谈理想，间或让亦梦弄弄塔罗。而傅迪云似乎也遵守了承诺，两个多月没有出现了。

　　一切仿若画上了句号。完结了纠缠，完结了恨意，完结了所有爱情与恩怨。

　　今天，月中十五，一月一次的聚会时间。聚会一般都安排在晚上七八点左右，林飞燕特意买通了门卫，让他们四人自由进出学校。

　　因为下午的课不对俊杰的胃口，和燕打过招呼后，就正大光明地翘了课，到拳击馆运动去了。萧俊杰骑着自行车在一家常来的拳击馆门前停下车，和老板寒暄了几句，便尽情地享受起运动所带来的酣畅淋漓。

　　不知不觉已是傍晚时分，萧俊杰抬眼看一眼挂壁钟，差不多该走了。没有丝毫滞怠，整理起包囊，结了帐，俊杰骑上爱车回家了。

　　一个热水澡让俊杰疲劳全消，好，出发去学校。换上一身舒适轻薄的格子衬衫，一条破旧式样的牛仔裤，一顶鸭舌帽，再披上休闲外套，简直帅呆了。对着镜子中帅气的自己做了一个调皮的V手势之后，萧俊杰蹦蹦跳跳地出发了。

　　可就在萧俊杰打开铁门，将自行车推出大门的当口，后脑勺袭来一阵酸痛，像是被什么蜇了一下。下一秒，萧俊杰便倒地不省人事了。

　　夜静静覆盖上大地，星光成为这无月之夜唯一的点缀。

　　原本林飞燕打算趁这机会问问萧俊杰关于迪云的事，谁知等到凌晨也没有看到萧俊杰的人影。

　　“好大的胆子，竟然放我们鸽子！萧俊杰，本公主不会放过你的！”华文西在学校的天台对着星空大吼，双手叉腰，像极了骂街的泼妇。

　　“说不定俊杰家里有什么事呢。”幸好芳敏及时制止了快要暴走的文西，否则，她们的耳朵可要经受高分贝的考验了。

　　“如果有事的话，他一定会打电话给我们的。可是现在一个短信也没有……不太像他的作风。”林飞燕拿着手机晃啊晃，看着无聊得很。

　　“出事了吧。”亦梦靠在围墙上，夜风温柔地抚过她柔软乌黑的长发，带着清新的香气，不舍地离开了。

　　“亦梦？”三个人一溜烟地集中到亦梦的身边，大有吃人的架势。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是刚刚才感觉到心里的不安的。”亦梦低声解释。

　　不知为什么，一个名字忽然闪过林飞燕的脑袋：“是傅迪云？”

　　“应该错不了。”亦梦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但是也没有否认。

　　就在此时，林飞燕的电话铃声响了。打开翻盖，显示在液晶屏上的名字正是傅迪云。果然是他！

　　“傅迪云，你把俊杰怎么样了？”

　　“哟，林大小姐，两个多月没见，你就这样向老朋友打招呼的么？”电话那头，傅迪云的心情好像很好似地，根本不在意林飞燕的怒斥声。

　　“俊杰呢？”不愿和迪云纠缠的燕刻意忽略他惹人嫌的怪腔怪调，她现在在乎的只有萧俊杰的安全。

　　“不要那么着急嘛！萧先生可是我重要的客人，现在很是逍遥快活呢。哎哟哟，被一群美女包围的感觉如何啊，萧先生？是不是比天堂还舒服呢？哈哈……”

　　“你到底把俊杰弄到哪里去了？”心中愤怒的火焰正被逐渐点燃，可是林飞燕依然努力压抑着。

　　“生气了么，燕？”

　　“不要叫我燕！”

　　“这种时候，你还计较这个？”戏虐的气氛变弱了，傅迪云叼着烟，坐在密室里的转椅上，默默欣赏着萧俊杰痛苦的表情。“两个月前，萧俊杰把我玩得真惨。今天，我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说完，傅迪云右手一挥，手提电话朝被捆绑在石墙上的萧俊杰的脸飞去。幸好准心差了点，四散开来的电话碎片擦着俊杰的侧脸和脖子落到了地上。

　　“这样，没有人会再来打扰我们。不过聪明如燕，她一定猜得到我把你绑架到了这里。半个小时之后，她就会到了。还好今天爸爸有约会，宋叔又回家吃饭了。所以，这半个小时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傅迪云站起身，优雅地将右手浸泡到盐水里，又信步靠近俊杰，“哟，这个伤口离大动脉还有点距离。不过还好有点距离，否则那么快就玩完了，那岂不是很无聊！来，我帮你止血。”话音刚落，傅迪云扬起残忍的笑容，将浸泡过盐水的手捂上俊杰的伤口。

　　萧俊杰的额头噌得一下冒出无数冷汗。伤口因为盐水的关系，灼疼了俊杰的神经，那种痛楚是那么细小却又那么强大。它们密密麻麻地啄食着伤口，频繁细碎。萧俊杰强忍住痛楚，硬是没有叫出声来。

　　“舒服么？按摩效果不错吧。看，都红了。活血哦！”傅迪云张狂地笑出了声，看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俊杰，那个真叫爽啊！“接着我们玩什么呢？啊，对了。你练过拳击是不是？打沙袋一定很泄愤吧。我也喜欢这样泄愤，可是我不爱打拳击，我爱掷飞镖。我把所有的不愉快当作这只飞镖，掷出去，烦恼就会随飞镖离开我。不错的主意吧？”傅迪云把玩着手中的飞镖，邪邪地睨了一脸阴沉的俊杰一眼，“来，试试看今天灵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