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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花犯 ...

  •   “绿子姐姐!绿子姐姐!”

      正临窗铰着窗花的绿子被这喊声惊了,剪子嚓一声,却将已快铰好了的窗花生生剪成两半。绿子虽然着恼也只得叹息了,放下剪子,由炕上下来。

      “少爷……少爷不见了!”跑进屋的幸子神色慌张,未及拍去雪痕,先拉了绿子的手道。

      绿子看了幸子神色,忍了笑替她拍去雪迹,拉她挨着炕坐下道:“你来未久,倒是忘了向你说起。年年这初雪下了,少爷便会搬去后园。”

      “后园?”幸子听了虽然神色稍安,却仍不明白,拉了绿子问道:“冬里冷了,少爷怎要搬去那里?”

      “这雪下了后园的那株白梅便快开了,等白梅开了,少爷的至交流川公子就会来了,住在后园,过了冬方走。”绿子笑吟吟的推开半扇窗子,看着扑簌簌落个不停的雪珠又道:“今年的雪好似比往年来得早了。”

      幸子倒也听过他人常说少爷甚爱花草,与后园那株白梅更是喜爱,剪枝、除草、浇水、施肥皆是亲为,竟是为了这个原由。

      过了几日,少爷果然传了话过来,吩咐着厨下多备些时鲜果蔬,清淡果酒。挨到后晌,便见门外来了辆马车,待车停稳了,棉帘挑起,打车内跳下一位白衣公子。

      幸子被绿子拉着迎上去,未到人前先闻得一缕淡淡香气,抬眼看时人已到了跟前。竟是和自家少爷不差上下的俊美少年,只是瓜子脸盘,眉眼上挑,显得凌厉清俊些许,少了自家少爷那份娴雅。

      “流川少爷今年到的到早,只是这雪下了几日也未停过,一路上可还好走?”绿子矮身施了礼,陪着流川说话,后面自有仆妇去拿了车上的行李物件。

      流川略微点头应了声,也不多话,径自朝后园走了。

      看着流川的背影,幸子心下生出些不满,小声道:“又不是咱的少爷,忒大的脾气!”

      “流川少爷面上是冷了些,心底却是好的。”绿子深知流川秉性,也不以为意,浅笑着拉着幸子自去厨房准备。

      穿了游廊,过了花榭,流川的脚步反倒慢了下来,略微平复了心情,这才转过竹林。三间北屋,虬枝盘横的梅树,只是树下竟无惯见的身影。

      “仙道?”流川先唤了一声,没听得答应,这才三步并作两步的快步走了过去。那个白痴晓得花开便是自己来的日子,惯常都会在院子侯着,今个却连影子也未见半个,方才听绿子说他在后园,现今却没了踪影,莫不是出了事故?

      提了心三个屋子找遍,仍无头绪,只得又折回院子,瞥见井沿上的雪竟落了一半,思量着那白痴莫不是跌入井里,心里着慌,便伏在井沿向下张望,却是黑漆漆不可见物。对着井里喊了几声,也只听得自己的回音,正思忖着是否爬下去看看,却听身后传来熟稔的笑声,可不就是那白痴!

      流川想着自己这般样子,被那白痴看在眼里,又被取笑,心下不觉懊恼起来,甩了手也不理会仙道,径直回了屋里。

      “这大雪的天,不好生在屋里坐着,趴在井边做甚?莫不是想不开,要寻短见不成?”仙道跟着进屋,合了伞笑吟吟的说道。

      流川本就恼着自己,这番被打趣却又找不话儿回他,索性转身又朝屋外走去,嘴里冷声道:“我偏喜欢趴在井边。”

      仙道素知流川秉性,最是受不得激,也未敢在取笑他,只是伸手拉了他的袍袖,由怀里摸出一个麻纸包的点心递过去。

      流川心里有气,冷眼看着,只是不接。

      仙道只得放了手,把麻纸一层层打开,却是几块新炸的年糕,上面洒着暗红色的桂花丝儿,还微微的冒着热气,递到流川面前道:“去年你爱吃这个,虽让厨房做了,味道却总不比这家的好。料着你该来了,便跑去买了来,可还喜欢?”

      流川也不答话,捻了一块填进嘴里,嚼了嚼香甜年软,咽下肚了方道:“味道到好,只是不甚热了。”

      仙道闻言笑着摇头,拉着流川坐下,倒了杯茶放在流川手边道:“这已是我一路跑回来的,要吃热的,明个再去。”

      流川点了头,又捻起一块。

      吃过点心喝了茶,流川坐在暖暖的炕上便生出有几分困意,听着仙道低沉的声音,眼皮也生涩起来,竟自支着头打起盹来。

      一旁坐着,正说到高兴处的仙道也只得收了声,扶着流川小心躺下,拉了锦被替他盖上。自己斜靠在一边,端详起流川的睡脸,端详着便忍不住挑起一缕青丝拈在手里,细细摩挲一会轻声吟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

      挨到流川自行醒来,早已过了掌灯时分,揉了眼坐起。只见仙道坐在窗边的案几旁,涂涂抹抹,倒像是在画画,生出几分好奇,于是屣了鞋下床。

      仙道听到身后声响,放下笔回头道:“你画山水甚妙,给我添上几笔可好?”

      流川立于仙道身后探看,却是画在生宣上的一幅写意。画面倒也简略,一人一舟,三两垂柳,只差点缀山水。流川也不推却,提起笔挥挥洒洒,淡墨勾皴,寥寥几笔已然云横青山,水绕坡堤。思谋一下,又在边角题下:思妇远目垂柳斜,逝舟渐渺青山黛。这才抛下笔眄视着仙道道:“你平日自负才名,今日也会假手他人?”

      仙道但笑不语,仔细吹干了墨方道:“我虽自负,却也未到不自知的地步,我之山水较你总是少些清润。今次有佳人相求,自当要竭心尽力才是。”

      流川听了,心下陡然不悦起来,探身把画抓在手里道:“我之画岂是画给他人看的。”说完作势欲撕。

      不想仙道听了笑意更盛,拉了流川的手道:“既是不让他人看,可是独给我看?”

      这下流川顿时听出了意思,郁于胸臆的情思排山倒海的袭来,呆愣着立在当地,竟不知怎生回答。

      仙道看那流川愣在当场,略一思索已猜出□□,忍不住喜上眉梢。

      两人少时相识便惺惺相惜,感情好于常人数倍,嬉笑怒骂均不计较。及至大了,仙道却对流川生出情愫,却好似应了那句情到浓时情转薄的老话,心越重,却越发未敢造次,深恐唐突流川。不料今日一句话竟引的流川心情激荡,也顾不得多少,将流川抱于怀中道:“我慕你已久,你若眼里独我一个,可愿将心也付与我?”

      流川愣怔间听了仙道这话回了神来,挣脱开来,退了几步正色道:“你若敬我,便莫再说这狂狷之语。”说罢径自回房去了。

      仙道心下明了流川对自己有情,却不知为何断然拒绝,待要问个明白却又未敢去打扰流川,一人在床上辗转,到了五更才有些睡意。将将睡下,又听院里吵闹,恐吵了流川,披了衣出门待要喝斥,只觉满园异香扑鼻,竟是忘了语言。

      仆妇们看少爷出来便纷纷散了,只留下绿子一人在一边垂手伺候着。

      仙道这次缓过神来,未站在一厢的绿子道:“哪里来的这香气?”

      绿子嗔怪着笑道:“少爷莫不是还没睡醒?这香气便是您这株白梅的花香,不独咱家院子,就是这整个戍州城都闻得见呢。”

      仙道将信将疑,转了头,但见一树白梅竟于一夕尽开。

      到了午时流川方起,行事却是惯常样子。仙道也只得放开了心胸,拉了流川和着三五好友,或寻山访圣,或夜宴流觞,倒也快活。

      厮混了月余,流川便似厌了,推说身体不适,仙道也不强求,只在身边陪着,日日品茗煮酒,闲话些旧闻趣事。流川多是淡然听着,有了兴致便说个只言片语,倦了也不拘礼,倒头便睡。

      家中待过年余的仆妇倒似见惯了,不以为意,只有幸子新到,颇有些为自家公子不平,见的时日久了,却又觉得那两人本该如此。

      堪堪过了大寒,风到暖了起来,白梅也似开的倦了,三三两两日渐凋零。依着惯例,离流川走的日子却是近了,仙道看着落花,心下思忖,怎的日子如此不堪过呢?

      是夜,两人品茗,到了二更,流川已靠在被上睡去,仙道扶了流川睡下,回了自己房中,想着喜爱之人近在咫尺却亲近不得,心中难受,又想离别在即,更惹出几黯然。顿觉心胸到不若幼时开阔,恍惚记起幼时两人初见,与院墙之上看到那小人儿时的模样,虽无甚表情,点墨般的双眸,倒似占了十分的灵气。

      朦胧间听得更鼓,已过了三更,才要勉强睡了,却听左厢的门轻响了一声。仙道披衣起身,推了个窗缝,借着月色察看,只见流川单衣散发,执了管箫站在廊上,呆呆的看那梅树。看了一刻,竟坐在廊上吹起箫来。萧声低沉悠长,如泣如诉,却是一曲凤凰台上忆吹箫。北风萧萧,吹起白衣青发,一地落花如雪纷飞,更是平添了几许凄凉。

      仙道隔窗听着曲子,怎不明流川心思,心越发疼的难受。自思流川深夜独叹,想是不愿自己看见,只是窗外天寒地冻,又恐流川受凉,思量片刻方捡了件斗篷开门出去。

      流川听得身后门响,也不回头,只呜呜咽咽的吹奏。

      仙道将斗篷披在流川肩上,也不回房,只靠在一厢听曲。

      待到一曲吹罢,流川方道:“明日我便回了。”

      仙道默然不语,听余音已缈强笑着问道:“明年可还来?”

      “来。”

      仙道心里稍安,不愿让流川看出自己心绪,更添他的愁绪,便拉了流川衣袖笑道:“你即明日要走,今夜我可不许你睡了,去我房里谈一夜方好。”

      流川心绪不宁,自然不愿此时和仙道共处一室,想要夺回衣袖,仙道又开口笑道:“幼时你到时时与我同床共枕,倒也喜欢,今日怎么到忸怩起来?”

      流川闻言胀红了脸作色道:“那个喜欢与你同床共枕!是你每每偏说自己害怕,要来和我挤在一床!”

      仙道但笑不语,却也不肯放手,两人撕夺了一阵,流川看仙道衣衫单薄,恐他受了风寒,只得顺了仙道一同回了房里。

      回了房中仙道便喊起冷来,团在被里瑟缩,要喝酒水驱驱寒气。流川无奈,只得点起灯来,用炭炉上煨的热水温了些酒,端至床前。但见仙道神清气爽的望着自己,哪有半分病象,心知被那仙道骗了,愤然坐在一边,却也驱走了几分离愁。

      仙道看流川赌气坐在一边,先自倒了杯酒喝下,这才凑到流川身边陪笑道:“君子不记小人过,明日你便走了,何苦和我呕这些气。”

      流川道:“偏你要气我?”

      仙道倒了杯酒递于流传轻声笑道:“只盼你把这气记上一年方好,来年再找我解气。”

      流川接了杯子,眄视仙道道:“你莫耍这滑头,左右我现今记仇也不是,不记仇也不是,倒都被你算计去了。”

      仙道看计谋被流川识破也不脸红,只看着流川,看得流川脸皮一寸寸红了,倒像是自己作了错事。

      一时间两人竟皆成了闷嘴的葫芦,一个呆坐了床边,一个痴痴的看。

      挨到灯油烧尽了,屋里一片漆黑,才听得仙道低声道:“今日倒似冷过昨日,你回去也是被寒寝冷,便一处睡吧。”

      流川待要说话,却听仙道已然躺到床里,自己若强要回去,倒显得自己小气,便也和衣睡下。初时听着枕边鼻息还觉烦吵,听了会,竟勾起几分睡意,竟然就此睡去。

      仙道略略挨了流川躺着,闻着清浅香气,满心欢喜,竟是夜不能寐。

      晨起两人梳洗完毕,吃罢了饭,外边早有马车侯着。仙道虽精神稍差,也勉力骑了马送到城外,心里仍是不舍,少不得短亭长亭的送了一番,及至流川神色透出十分的困倦,这才打马回来。

      到了家中早有人预备了饭,吃罢了便觉身上不爽,挨在床上睡了一觉起来,身子越发的困顿。心知是昨夜受了凉,却只不说,又在西园住了一日,被来伺候晨起的绿子看出了破绽。强行搬回了原处,叫了大夫来看,只说心气郁积又受了风寒,好在少年力强,不妨事。开了方子,让仙道好生将息。

      须知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仙道将养了数日才有了起色,其时已过了春分,仙道思夺要去西园照看花树,却被绿子死命拦了。跪在当地道:“夫人陪了老爷外放,临行时千叮万嘱,要她好生照看少爷,这才半年有余便让公子病了,现在还未大好,若出去再受了寒,自己怎生对得起夫人。”

      仙道终拗不过绿子,只得让幸子去西园看顾,谁知未过半个时辰幸子却仓皇奔回,一脸的惶惶道:“梅树不见了。”

      仙道被这话惊出一身冷汗,强起了身去了西园,挨到后院,只见一个大坑,花树竟是连根被刨了去,一地断枝横斜,残花浮尘。

      仙道虽也心焦,到底是明白的,约略是梅树突现异像,被贼人看上。翻看了泥土倒还新鲜,想是事出未久,也不顾绿子拦着,夺了马追去。

      城关处问了兵卒,到说是昨个见得有车马拉了花树出去,像是去了西边。虽知西去不远便是渡头,仙道仍是一路策马,到了渡头问了渔人,却说不清去向。

      仙道望着一川烟水,到似应了两人那画般,顿觉眼前一黑,就此摔下马来。被随后赶来的家丁扶回家里,又请大夫看了一回,倒说身子比前次看时好了,只是精神欠些,各处走走,散散心便好。

      这话倒是有理,只是仙道哪肯再听,方醒了便径自回了西园,把些残枝收拾了,原处里种下。每日除去吃睡,只在井边痴坐,照看。

      其间,绿子挂心仙道身体,往来的请了几回,仙道只是不允,无奈之下,只得打发了幸子过来照料。

      插下的花枝到底是离枝早了,虽用了心,挨到清明十去其九,只余两枝拇指粗的。过了春分,两枝方似缓过神来,对叶新绿,惹人喜爱。仙道这才略放了心,却也不肯出门半步,依旧小心伺候着,不知不觉便立了冬。

      该是打苞的时候却未见一个花苞,仙道知是春里伤了元气,又提起心来,日夜眼巴巴的守着。幸子看了揪心,报与绿子。绿子来劝了几回,也不顶事,只得叮嘱幸子小心服侍。心里暗暗冀望流川公子早来,或可解了少爷的心结。

      过了大雪雪倒是下了两场,流川公子却未来。侯到雪消的时候竟有一枝挂了苞,虽然萎靡却也坚强,挺了十多日竟自开了。

      欢喜的仙道即刻吩咐着厨下采买果蔬,要迎那流川。绿子等人将信将疑,虽按仙道心意行事,却未报希望,隔了一日也未见人影,再隔一日到了傍晚,连仙道也没了心力,那流川竟真的来了。

      仙道听了回报,急急迎出,在廊前也不知寒暄,只执手细看,流川被那仙道看的烦乱,甩了手自个走了。仙道看着流川较之去年清减不少,到似大病初愈的模样,嘱咐绿子熬些参汤晚些送来,这才追了去,一同回了园子。

      吃罢了饭,绿子等人尽皆退去,留下两人一处坐着吃茶。

      仙道端了茶沉吟良久道:“今年怎生来得如此之晚?”

      流川淡淡道:“有些事耽搁了。”

      仙道偷眼看那流川神色,待要细问,可巧幸子端了参汤过来,仙道只得压下心里的话。待放下参汤,自让幸子去了,用小碗盛了,交与流川。

      流川端了碗略尝了口,只说太苦便要放下,被仙道强止住,再三央求,流川经不住劝,勉强喝了一碗,挣出一脸的苦相,吃了几颗仙道端来的蜜饯才好些。

      两人略坐了会,流川便显出一脸倦色,仙道心下疑虑,小心叮嘱了几句,回了房中,细细索索,翻箱倒柜忙了一夜。

      翌日,仙道见了流川,竟觉得脸色尚不如才来之时,又叮嘱了绿子,泡制些滋补的汤水。自在家用心陪着,小心将养了两天,怎奈流川仍是气色一日不如一日。仙道心下明白,每日看顾着流川睡了,竟也不回房中,自在园中伺弄花木。

      如此过了两日,仙道伺弄完花木才洗过睡下,便听笃笃的敲门之声,起身开了门,竟是数日也未下床的流川,忙帮衬着扶进屋中。

      流川进了屋坐定,打量了仙道一刻道:“左臂与我看。”

      仙道掩了袖笑道:“和你的一般,有甚好看。”

      流川沉默良久道:“你已知晓。”

      仙道强笑道:“知晓什么?”

      流川挣扎起身,强拉了仙道,挽了衣袖只见仙道臂上刀痕纵横,竟无几处好的。

      流川松了手道:“明日我便回了。”

      仙道默然一刻道:“明年可还来?”

      流川转了身道:“不来。”

      仙道低了头道:“后年呢?”

      流川道:“再不来了。”

      仙道快步拦了门急道:“不拘你是山精树怪,我只知心里那一个。”

      流川道:“你不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么?”

      仙道道:“我深知你心,岂会害我。”

      流川冷笑道:“你倒和精怪讲起情谊,传出去怕是要笑死人了。”

      仙道看了流川神色,竟忍不住轻笑道:“你如无情,又怎会舍了本身千里迢迢见我?这一路行来,怕是一命去了七分,这也无情,到不知这世间何为有情。”

      流川黯然道:“你即知晓,自当明了,我不得再留尘间。”

      仙道道:“君若不来,我愿同往。”

      流川闻言看了仙道良久道:“不悔?”

      仙道执了流川之手笑道:“不悔。”

      晨起,幸子过来伺候,但见两屋房门大开,往来视之,竟无人应。慌忙报于绿子,绿子招人各处察看,待了会,有人回说:有人见得自家公子抱了一枝白梅出城而去。忙派人去了,追至渡头,竟再无踪影。又遣人各处寻了几日,仍无消息,只得告知外地的老爷夫人。

      消息一经传开,人皆记起去年花事,都说仙道和流川两位怕是被花妖迷了去,一时倒也传沸沸扬扬。两老回来自是又一番寻找,终是音讯全无,过了年余这找的和传的始淡了。

      如此一晃,数十年也便过了。老人走走散散只余绿子在两老身边伺候,这年秋时节气多变,老夫人夜里受了凉,请人诊治许久,终没拖过冬去。

      大殓之夜,绿子在灵堂上守着,捱到深夜,经不住睡意,枕了桌边睡去。睡了未久,朦胧间听人轻语,倒有几分熟识,强睁了眼,却见两翩翩少年立于堂上。

      绿子惊起,撞翻了桌上灯台。

      两少年回头,竟是自家少爷和流川公子。

      绿子见两人竟是当年样貌,正愣怔间。流川看那绿子面色微戚,伸手招鹤而来,两人径自跨鹤而去。绿子追出视之,却被门槛绊倒。惊呼及醒,睁了眼却是一梦。

      再看堂上灯火已息,起身点了灯,却见堂上雪樱纷乱,余香绕堂,再忆方才情景,竟不知是梦是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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