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去留两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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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生！”山虎气得脸色发青，却又迟迟不敢真动手。
桑吉说得对，她毕竟是外人，人家家里的事儿自己确实管不着。她是个寡妇，丈夫死得早，一个人辛苦得拉扯着两个孩子，她要把这畜生打出个三长两短，反而要连累自家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一堆忙不完的事，哪能天天在这里守着？
唉，这可如何是好？
“婶子，莫生气，别吓着宝宝。”苏禾忍着气劝道。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畜生一时半会儿动不了，就是逞嘴上痛快罢了。可对方到底是个壮年男人，前夜里她是趁着他喝醉酒不防备之下才打晕的。现在即使腿上有伤，真要把人惹急了，还不知闹出什么事儿，到时遭罪的还是卉娘和孩子。
女人毕竟是女人，山虎娘再强悍也拿无耻到底的桑吉没辙啊！
思量了片刻，苏禾狠狠地瞪了桑吉一眼，暂时不与这人渣纠缠。
送走山虎娘之后，苏禾站在小竹楼上，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了紧闭的小竹窗，瞬间被眼前无比壮阔的景象震撼了！
一望无际的群山绵延，竹海苍茫，碧浪万顷，山峦如锯齿，岭脊似薄刀。层层茶山有如一道碧色的腰带，依山势而层层弯曲，顺坡度而块块递进。近处，一道清澈见底的溪流缓缓从山涧流出，向山上望去，沿岸密密麻麻地挤满了青白色的飞檐吊脚楼，蔚为壮观。再往下，吊脚楼明显要低矮稀疏许多，同一条大峡谷溪流，一座飞檐古木桥却将繁华与荒芜一隔两处。
再往近处望，大山脚下开满了大片大片金灿灿的油菜花，一直延伸到苏禾的眼底。
这里是青灵山磐石堡，貌似属于一个叫“南越”的边陲小国。
苏禾从窗外隐约可以望见隐隐的青山绿水，竹楼，布衣，再结合自己那一点点微末的历史常识，觉得这里很像唐代的南诏国。不同是的，这里从秦末之后，历史走向一个完全不同的时空。大概是十多年前，中原大乱，卉娘一家从江南逃难到此地，就没再出去过。就连南越的王城也只是听人说起，更别提中原是哪个国家皇帝老子姓啥名谁了。
不过，苏禾瞧卉娘的谈吐举止，看得出是富贵人家出来的贵女，识文断字，做得一手好绣活。当年若不是为了养活女儿，也不会胡乱找个男人再嫁，沦落到如今凄惨的境地。
算了，不想这些了，还是想想怎么养家糊口填饱肚子吧！
苏禾蹲下身子，默默收拾一地的碎碗残粥。虽是寄人篱下，日日担惊受怕，卉娘却从来没让女儿受过一丁点儿苦，一双手白白嫩嫩，倒似养尊处优的深闺小姐。眼下的处境，要么她一走了之，要么就依山虎娘的提议，赶快找个殷实的人家嫁了，留下家里迟早被那畜生给祸害了。
只是，她若走了，留下卉娘和宝宝还不知要遭多大的罪呢！
“臭丫头，还不赶快给老子做饭去！”榻上的畜生男人又开始闹腾了。
里屋的卉娘刚将孩子哄睡，就算是在睡梦中，小小的婴儿仍争切地拱着嘴，找奶吃。苏禾收拾完狼藉，坐到床前，瞧着心里头好难过。
家里厨房里的米缸面缸都快见底了，很快就要揭不开锅了。卉娘的身子弱，没点荤腥，怎么可能下奶？穷乡僻野，再没奶的话宝宝怕是要活活饿死了。
怎么办？
该怎么办？
日暮时，山虎娘和大闺女山英拎着一只杀好的老母鸡过来探望，一进门就嚷嚷道：“英子，帮青禾一起到厨房把鸡炖了，要小火慢炖，少放点盐……”
“操！终于有肉吃了！”桑吉馋得直流口水。
“畜生，这只鸡是给你儿子下奶水用的，你还有没有人性啊？”山虎娘叉腰怒骂。
苏禾瞧得心烦，赶紧拉着山英去厨房。山英同她娘一样，身材高大壮实，面色微黑，长得不算好看，却从头到脚透着一股健康淳朴的自然美。一进厨房，就让苏禾去生火，自己操起菜刀手脚麻利地将鸡剁成块儿，装入瓦罐里，再切姜丝蒜沫。
这里的灶台就是传说中的“大土灶”，苏禾哪里用过？手忙脚乱了半天，也没把火点着。
“算了，让我来吧！”山英擦擦手，挤在苏禾身旁，熟练地点火添柴，“阿禾啊，不是姐说你，卉姨平日里真太宠着你了，连生火都不会，以后该咋办呢！”
这姑娘性子直，有啥说啥。对于一个山里姑娘，尤其是贫苦人家的姑娘，长得再好看也抵不上一双灵巧勤劳的手。卉娘宁愿自己苦，也把闺女当娇滴滴的仙女儿养，对于这种做法街坊四邻很不能理解。山英呢，则是既鄙视，又有些说不出的羡慕嫉妒。
“没事，以后我慢慢学就是了。”苏禾平静回道。
山英略有些诧异地瞥了苏禾一眼，这丫头没有哭哭啼啼就罢了，面对自已有意无意的挑刺竟能如此平静，真让她吃惊不小。
其实，也不怪她想挑刺。她家的山虎可是从小就嚷着要娶青禾做媳妇，他们这样的人家，可没能力娶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奶奶”供家里养着。
“那个，阿禾，山虎想来看你，我娘不让……”
“哦。”苏禾淡淡应了一声，学着山英的样子添柴。
“阿禾……”山英偏过头，迟疑道，“你生我的气了吗？”
“不，以前是青禾不懂事，太娇气了。”苏禾认真道，“老话说的对，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洗衣做饭，这些我都从头学起，英子姐你要慢慢教我。”
她决定了，暂时不能走，再苦再累，也得照顾卉娘出月子再说。
桑吉人品恶劣，没人敢招惹，而卉娘又不是本地人，在这里非亲非故的，平日也只与同是寡妇的山虎娘走得近些。可山虎娘一个女人家上有年迈的公婆要奉养，下头还有两个半大的孩子，日子过得也不宽裕。紧要时帮一把倒没什么，总不能总靠人家吧？
“傻妞，说啥呢，跟姐扯这些干嘛！有俺一口饭吃，少不了你娘俩的。”山英顿时急了。嘴上说归说，山英心底还是挺疼青禾的，晓得卉娘娘俩儿不容易，她与山虎姐弟俩将青禾家当成自己家，重活累活抢着干活，家里有好吃的都想着省给她一口。
唉，谁让人家长得跟朵鲜花似的，哪舍得让她受委屈？
“谢谢……”苏禾垂下头，眼圈忽地红了。这里的人确实很善良，让她想起小时候在乡下外婆家，晚上时，大家捧着饭碗聚在一起吃饭的热闹情形。大人在聊天，小孩子四处乱跑疯玩，这家吃一口，那家吃一口，不分彼此。
“又说傻话，跟姐客气啥！”
“嗯。”苏禾揉揉鼻子，点头。
两姐妹靠在一起，正说些悄悄话，忽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听到有人高喊着：“阿禾，不好了，那些恶人又来了！”
“兔崽子，乱嚷嚷个啥？”山虎娘从楼上探出头，正要骂人，突然瞧见河滩上远远走来的一队人，瞬间吓得脸都白了，赶紧下楼关上大门，冲厨房喊道，“英子，青禾，你们躲好了，千万别出来！山虎，你赶紧去喊你大伯、三舅叔、春生表哥他们……”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去留两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