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大太监》红蓝配

2、再世为人

　　顾如卿醒来时外面仍旧夜色如墨，他摸了摸身下干硬的木头床板，拎起盖在身上潮湿又散发着异味的棉被，灰青色的被单上东一块西一块的补丁，边边角角里还不时有棉絮漏出。

　　身边的人翻了个身，嘴里低声念叨着“我要吃肉”这种毫无意义的梦话。抬头望去，长长的通铺上睡了至少有七八个人，睡相千姿百态，磨牙的放屁的，下意识抠着腚的，搓着不知几日没洗的脚丫子的。

　　顾如卿低头无声叹息，来到这里已经两天，好不容易搞清楚现如今的状况，却还是无法忍受这般低贱肮脏的生活。

　　不知怎地，那日虞国被破，自己原以为心腹的手下突然举刀刺向自己，当场昏厥。待自己醒来，已经身处将近一百五十年之前的虞国宫廷，成了一名籍籍无名终日受人欺凌的御膳房小太监。

　　此时的虞国诞生尚且不足２０年，神宗帝刚刚过了六十而耳顺的年龄，早年坊间起事，招揽猛将贤臣，称帝后又杀伐决断，以谋反等大逆不道的罪名抄了许多开国重臣的家，颇有狡兔死走狗烹的意味。或许是沾染了过多血腥，如今年纪上来了，渐渐对于很多事情都采取万事由之的态度，对下宽容到了纵容的地步，众人便暗中猜想神宗是想在退位前博个仁爱的好名声，好万古流芳。

　　顾如卿讽刺想，想要流芳百世，岂是几年的纵容朝臣便可达成，在神宗百年之后，还不是任由史官如何挥墨，这位开国皇帝，可是晚节不保呢。

　　不过如今的皇帝再如何不堪，也暂时与顾如卿这个御膳房小太监无关。再大的事情在如今的顾如卿看来也没现在的处境难堪。

　　前世纵然出生不好，但是自打十二岁入宫做了太监，凭借自己市井混迹几年学来的一些小手段，却是少有吃大亏的。后来得见天颜，深得武宗这个灭国皇帝的欢喜，更是无人敢轻易得罪自己。而后的近十年间更是只手遮天，武宗耽于享乐，国家大事实际上已经由自己一手把持，各种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自是享之不尽，哪成想有一天重生到百年之前，竟会落到这般田地？

　　看着阴暗潮湿的房间内睡着的数人，前世呼风唤雨的大太监顾如卿如今奋斗的目标便是，有一间温床软枕的干净卧室。

　　这样乱七八糟的想着，顾如卿又昏昏睡去。

　　再次醒来已是天色微亮。

　　无奈的叹口气，顾如卿轻声起床，自去打水准备梳洗一番。

　　看着脸盆中倒映出的那一张脸，大太监颇为自怜的抬手抚上脸庞。面白无须的十六岁少年，由于七岁便入宫，属于男子的特征一丝也无，下面那处也是切得一干二净，又正是鲜嫩的好时候，若是前世的自己，一定掳来做自己的禁脔。不若自己，前世入宫时已是十二岁的“高龄”，男子的特征已稍稍显露，即使后来净了身，也做不到这般的面如白玉，反而有一丝身为男子的威严。

　　想到这里，大太监顾如卿的奋斗目标又多了一个，养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太监做禁脔！哦不，是几个！

　　作为在御膳房最为卑贱的小太监，每天尚未鸡鸣便要起床开始打扫、打水、洗菜，完成这些最脏最累且毫无油水可捞的工作，还要在几位御厨忙活做饭之时在一旁生火、看火，要是火候稍不如人意，换来的便是一顿臭骂抑或是几脚好踹。

　　顾如卿暗自在心中握拳，我忍，总有一天你们这些猫猫狗狗都要诚服在咱家的长袍之下！

　　“顾如青，你又在愣什么呢，火都快灭了！”屁股上挨了不轻不重的一脚，立马把顾如卿从自己已经跑得没边的遐想中踢了出来。

　　对，顾如青，这具身体名字如是。

　　不知是巧合或是注定，这个名字不仅和他前世的名字音相同，其意也取了常青之意，颇为切合历经大起大落的顾如卿。

　　可不是，这一世，顾如卿便是不仅要权利滔天，更要万古长青，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于是，御膳房打杂小太监，顾如青，慢慢拨响了心中的小算盘。

　　这一日，顾如青照常去打了水回去洗菜，正当洗着的当儿，一直负责在案台上切菜兼顾如青舍友的李二苦着一张脸蹲在了顾如青身边，沮丧道：“师父让我来和你一起洗菜。”

　　没错，李二便是那位晚上睡觉还念叨着吃肉的小太监。而像他们这种没有品阶的小太监，即便是入宫多年，成了“陈人”，依旧还是过着最低贱的生活，吃着大锅饭，每日能吃饱便是不错，连肉渣也是沾不到的。这可是苦了大鱼大肉了十几年的顾如青。

　　顾如青面无表情道：“你又犯了什么事惹你师父不高兴了？”

　　基本上每一个太监入宫没多久都会拜一个地位较高、年纪较大的太监为师，好好的伺候着师父，得了师父欢心，便能够从师父那学到许多明着暗着的规矩，将来能不能发迹与拜的师父也有很大关系。前世顾如卿便是徒子徒孙认识的不认识的一箩筐，每年收到的孝敬数到手抽筋。

　　对，即使前世位极人臣，顾如卿最大的爱好仍然是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面数自己有多少钱数到手软……当然这个秘密自始至终只有他自己知道，旁人都会以为他又闭关思考下一步该怎么陷害那些忠臣良将。

　　而这位李二的师父，便是御膳房的大厨，因为吃得太好满肚油水，人称胖爷，却一点也不慈眉善目，对李二这个总是笨手笨脚的徒弟一直横眉冷对，有什么好吃的从来也不会分给自己那群徒弟，惹得李二频频做梦想要吃肉。

　　“师父嫌我切的萝卜丝粗细不一，说是就连这点简单的事儿也做不好，干脆让我和你一起洗菜得了。”李二委屈道。

　　顾如青却是一本正经的点头：“你的确刀工不行，洗菜正好，我可以少做点了。”

　　原本渴望得到安慰的李二双手仍浸在盆中，闻言抽不出手，愤愤的用头撞向顾如青的脑袋。

　　“啊！李小二你脑袋是什么做的！我看你去打扫处得了，都不用买锤子了！”

　　于是顾如青顶着脑袋上颇大一个包，过了整整七天才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