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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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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红桃半岛到了夜晚十分闷热,虫鸣依旧。
但热闹喧哗的庙会在某一个时间点寂静下来,就再也没人发出声音。
谁也没有想到在祭祀了皎月女神千年后会出现神迹,想不到会是在今天,更想不到触发神迹的是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小少女。
她穿着红桃半岛上明显是家里老人手工编织的小萝衣,小脸蛋圆圆的、胖乎乎。
这个年纪的小孩胖乎乎是很可爱,但看上去普通极了——
除了那一头长及脚踝的浅金发。
打了光一样的顺滑,像是把一整片黑夜的星星都打下来、塞进了这一段长发里。
‘她在蜕变’
不少人脑海中闪过这一句话。
乔丝睁开眼,异景消失,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所有人都在瞪大了眼看自己。
她低着小脑袋委屈的扒拉着自己的长发,看来这场变化让小少女有点无所适从。
“乔丝……”同样站在台上的乔亚最先回过神来,他担忧喊了一声乔丝:“到这来!”
对着女神像前的外甥女挥了挥手。
他在被好几个人压着,正压在台阶上跪着,上不去下不来!
他话音一落,见到台上的小少女一路小跑的果然跑了过来,以至于他身边的卫兵见到乔亚是神眷少女的关系户,都觉得压着乔亚的那只手抽筋了一下,一点力气也给不上。
乔亚趁机甩开,接过奔跑过来的乔丝,把她抱起来。
“呜呜呜舅舅!”乔丝趴进乔亚的臂弯,一头毫无拘束的金色长发也随之散落在乔亚身上。
乔亚盯着长发,又是一阵失神。
来的时候还是金色小短发……现在变长到脚踝的金色长发,也太快了吧。
他刚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自己喉咙堵住了,所以到底要怎么安慰一个似乎被女神眷顾的小家伙才好?
天知道台下的其他少女都羡慕疯了,只有乔丝一个人看起来很委屈,当然她具体委屈的什么,乔亚也不明白。
也许是被吓到了?
“好了好了,等下舅舅带你去吃奶鱼竹筒饭,还有鹅肝苹果球。”乔亚许下承诺。
听到这个,乔丝果然抬起雾蒙蒙的大眼睛,被转移了注意力:“可是,舅舅的钱袋不是丢了吗?”
乔亚:???你怎么知道我钱袋丢了。
“没关系,还有洁莉卡小姐在。”乔亚自然的说:“可以先向她借一些。”
乔丝无言:“……您开心就好。”
头一次见到这么不注意女性对自己看法的男性呢,跟女朋友出去玩看似没带钱还要借什么的。
虽然洁莉卡目前不是舅舅的女朋友。
不过……看着乔亚舅舅那张在庙会灯光下光影交错格外俊秀的脸,乔丝突然觉得理解了对方确实不用太在意一些小细节。
两个人窃窃私语,看起来像是在讨论什么秘密。
但站在台阶上,其实形如站在庙会的祭祀台上,只要信众抬起头来,可以一眼看到这两个不属于祭祀人员的……外人。
“乔亚先生,这位接受神眷的可爱小姐是您的家人?”
大祭司颤巍巍的从原地站起来,他是最后一个起身的。
刚才他见到神光之后,产生了浓浓的自我怀疑,他见到以及所有学到的一切都表明,皎月女神在上古大战就逝去了。
那是一位逝神,因此每一年的仪式,都只有形式。
直到今天,大祭司的观念碎裂了,他怀疑女神还活着——一位从上古活到今天的神明。
“是我妹妹的孩子,乔丝。”乔亚与大祭司并不陌生,在此前,大祭司曾每一年庙会前都去乔亚家中拜访,直到今年才停止,“我妹妹您见过的。”
“当然,那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夫人,很遗憾听说了她去世的消息。”大祭司叹息:“难怪乔丝小姐这么可爱,会得到女神的眷顾,我想此刻我必须承认自己的错误,只有可爱的乔丝小姐一家,才应该是女神的后代。”
他单手扶在心口处,深深的鞠了一躬,苍老的脸上表情充满伤感和歉意。
别人不清楚,但大祭司作为红桃半岛最具代表的神学士,当然了解大陆其他地方的教廷仪式。
虽然近些年来,还没有出现任何一位被神明赐福之人。
但最早的时候,大祭司还是见过神眷的,很短暂的一种仪式,不确定是由神还是由人类任职的神侍用非凡物品去操控的:
就是一道白光涌入、醍醐灌顶的效果,使人精神清明、脱去疲惫,并获得神的回应。
但大部分接收过来的神的密语都是混乱不清的,很难去解释接收到的是什么。
这也是近年来各地神庙和教廷都不景气的原因。
科技发展、神的力量不显,也唯有几个大型教廷的仪式,虽然是用神明留下的神奇物品来治愈或影响人类,可那种效果,一看就是神迹,这才留下了大批信众。
乔丝的这一个……绝对不是神眷!
大祭司可以自己储藏了六十多年的珍贵头颅保证,神眷没有这样的,从头到尾的来自上方夜空的压力,包括突然静止感的时空,以及……神光下那一头从短变长的头发。
这不是神眷,更像是神在故意给乔丝制造一些衬托,故意去彰显她的存在!
如果不追根溯源,探问出乔丝是乔氏的孩子,铃婆婆的外孙女,大祭司或许会认为乔丝是女神的私生女。
但凡神学士都知道,神明距离人间太遥远,神的力量进入人间,是经过层层物质削弱的。
所以能影响光线和人类的神光,本身就代表了这个神实力强大,乔丝这种头发变长的,也不是没有类似的,但一般都是神学书上记载神明降临时,才写到过这样的程度。
难道女神降临了吗?
没有仪式没有法阵更没有神奇植物的祭祀,就能降临吗?
当然不可能!
真的降临了一位神,整个红桃半岛都不会安宁了。
大陆上所有教廷势力的目光都会第一时间聚焦过来。
何况神降需要一个年轻、健康但精神虚弱的身体,神典上记载大部分都是这样。
乔丝这种小女孩肯定不是首选,她健康、活泼,精力充沛。
所以现在仅有的解释,只能是女神不知出于什么想法,费尽力气给这个后代小女孩造势。
是替换了后代的名录,致使女神愤怒了吗?
可替换掉的那一家,在百年前也是女神的后代的分支……虽然仅仅是分支。
“既然这样,族谱是不会更改了吧?”乔亚没想到还有这种惊喜,他上台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当然,”大祭司深深的看了乔丝一眼,目光温和:“女神的守护与她同在。”
真是个幸运的孩子。
乔亚把乔丝抱下台,孩子们的目光都有些敬畏和羡慕。
乔丝跳下来,看到一旁怯怯望着自己,想说话却又不敢的莉莉丝,她可怜巴巴的回望过去,像只迷路的小麻雀。
“乔丝,你怎么这样看我呀?”莉莉丝见到她神色这么亲近,终于忍不住,小心的踱到她面前。
她指了指乔丝的长发说:“我可以摸一摸吗?”
乔丝点点头,随手把头发一抓,一点不珍惜的塞进了莉莉丝手里。
看着莉莉丝小心的抚摸着自己的头发,乔丝总感觉换成长头发什么地方都不对劲,她失落的小声叹气:“莉莉丝,我变了。”
“对呀乔丝,女神给你变的头发好神奇,变长了,而且好漂亮好像有小星星在上面!”莉莉丝赞叹不已的摸着乔丝的星光金发。
乔丝叹气,她喜欢亮晶晶的小星星,但不代表喜欢星星挂在头发上。
“喂,刚才我们都看呆了,乔丝,女神是你妈妈吗?”有个小男孩忍不住插花,崇拜的看向乔丝。
“你不要瞎说啦,女神怎么会是乔丝的妈妈,女神一定是喜欢乔丝,才给她一头长头发。”另一名女孩说:“我也好想要留长发啊,长发好漂亮呀。”
“太厉害啦!为什么女神会突然让乔丝发光呀,刚才吓坏我了,还以为天塌下来了。”
“以前庙会上都没有这样的呢,乔丝第一年来就被女神选中了,得到女神眷顾,看来乔丝真的很可爱!连女神都很喜欢!”
“为什么女神不挑选红桃半岛本地的女孩眷顾,反而眷顾外地人啊……”也有对比落差感太强、心里接受不了的小女孩。
同样都是女孩子,乔丝还是从大陆刚过来的,女神为什么只眷顾乔丝一个人?
“因为乔丝可爱啦,她看起来多活泼呀!”莉莉丝觉得自己和乔丝是同一个战线的,她刚才还摸到了女神赐予乔丝的头发,现在已经自己任命成为乔丝的守护者。
他们越说,乔丝脸上挂着笑,却看得出不太开心。
她吸了吸鼻子,就见洁莉卡走过来,手上拿着大包吃的。
一颗甜甜的带着酸意的小凉球被塞进了乔丝口中,舅舅手上拿了更多,手心一串绿色的球状零食,正是给乔丝喂了一颗的那个。
“好吃吗?”乔亚问。
乔丝愣住了,舌尖搅拌了一下,脸上顿时蕴出幸福感,太太太太好吃了吧!
乔亚无奈的说:“一听说给你买吃的,老板送了我们好多东西,这些吃的都给你带回去慢慢吃,小馋猫!”
乔丝精神一震,难过好了一点。
到了夜里,乔亚抱着半睡半醒的乔丝回到家,铃婆婆年纪大了,已经早早睡下。
乔丝坐在窗边醒醒神,还想再吃一点小零食。
“不可以哦,晚上吃多了甜食小朋友的牙会坏掉。”乔亚伸出手指抵在乔丝的小嘴上。
乔丝眯起大眼睛呲了呲小牙,一排整齐的小白牙,像发怒的小猫咪。
表示我的牙很白!
“真的很晚了,明天你还约了莉莉丝一起做泥人,别到时候太阳晒屁股了还在睡懒觉,莉莉丝会笑话你的。”乔亚关了灯。
乔丝躺在黑暗里,她崭新的长发铺满了整个枕头。
此时小阁楼窗外是漆黑一片,满月光微弱的将外面树叶摇曳的影子,投映在乔丝的半张小脸上。
她伸出手指,撩起一缕长发在指尖转着圈。
手指是暗淡的,长发是淡金色的微光,那种自体发亮的莹莹感。
乔丝瘫了个大字,失落的把发丝扔去一边。
【乔丝小姐看上去很难过。】
从庙会之后就一直没仔出现过的阿多曼声音,在寂静的小阁楼中响了起来。
他的羽质音有种独属于某种古老发音的鸣腔交织,尾音格外优雅。
乔丝翻了个身,在黑暗中寻找了一圈,才从衣柜中找到今天穿的那件小萝衣。
她把萝衣留下的羊皮卷掏出来,看也没看的塞进了桌上的铁盒子里,再将正面朝下,塞进了满是杂物的储物箱子里。
【你在做什么呢,可爱的小姐?】铁盒子并未对羊皮卷又什么封闭影响,阿多曼的声音还是能传出来。
他带着笑意,似乎正在看着乔丝这一系列无用的动作。
乔丝动作戛然而止,她鼓起脸,不满的蹲在原地,托着腮看向放置羊皮卷的大铁盒子。
“阿多曼先生,你可以关机吗,我现在心情不太美好,想要一个人安静的难过。”
【虽然无法关机,但我可以安静的陪着你】
“……你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吗?”乔丝托着腮。
【暂时没有,乔丝小姐是唯一的客户】
还是为了推销魔药……乔丝突然警惕:“今天的长发魔药是你强行给我的,不收费吧?”
【当然,乔丝小姐多给了三十四枚金币的小费,足够一瓶长发魔药了,为了弥补你的差额,我还特意做足了神眷场景】
差额?
“长发魔药多少钱?”乔丝以为这种神奇的魔药会很贵,所以一直都没问过。
【承惠十金币。】
奸商!
乔丝心痛的捂着心口,“原来人类的钱就是这样被奸滑的魔器吞走的。”
【乔丝小姐,对于一名正直真诚的商人来说,你这样讲我会很难过,效果其实还不错不是吗】
“是指这头长发吗……”乔丝最难过的就是这一点。
【亮晶晶的头发,不是每个小姑娘都喜欢吗】阿多曼拿出了自己的审美论,并认真想了想:
【长发公主的长发,也是她所在城堡中的人最喜欢的。】
“那是童话里的小公主!”乔丝欲哭无泪:“这里又不是童话,头发亮起来,会显黑的!”
乔丝还没照镜子,暂时不知道这头长发的显黑程度,但亮度越高,对比下来暗的就黑,这也是荧光色格外显黑的原因。
大家都说她头发像挂了星星一样,那应该不会比荧光好到哪去。
【抱歉我不清楚对比色,毕竟人类在我看来是一样的】
【不过解锁到下一级,已经出现了提亮肤色的魔药:珍珠女郎】
乔丝:???
两天花了这次带来的全部积蓄三十五枚金币,奸商居然还在推销?
可是这个长发公主和珍珠女郎是不是用来搭配的?
果然是把女人的心思算的一清二楚。
上过一次贼船,就下不来了。
她心痒痒的,想到继母喊过来的那位女仆什么娜似乎也带了一小笔应急费用,但似乎不足五金币。
她犹豫了:“也是十金币吗?”
【承惠一百金币,小可爱】
一百???
你不如去抢!!!
“可以睡觉了,阿多曼先生!”乔丝突然觉得星星金长发也不丑了,她一把将被子蒙在头上。
阿多曼笑了:【晚安,乔丝小姐】
乔丝转了个身,想问羊皮卷这种魔器先生也需要睡觉吗,但她有点生气,决定不问了。
阿多曼说人类在他眼中都一样,是指他自己不是人吗?
也对……他是羊皮卷,当然不是人类。
是人类把他创造出来的,所以人类是他的主人才对吧,至于阿多曼的主人是谁,反正不会是乔丝。
应该是第一位给他起名字的人,或神。
好想做阿多曼的主人哦,这样魔药就可以免费了吧。
乔丝甜甜的睡了过去,夜里的小阁楼一片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