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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正文】第3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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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知道紫御在这里,我绝对不会赴宴来这里自找麻烦。况且这礼物只给县官备下,却未顾得上紫御。珍珠只有一颗,究竟送还是不送呢?
大家说笑之后,我这才入了席。琉璃站在我身后偷偷接过我袖口的盒子,便将盒子收了起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份礼今日我无需再送。
“李小姐的善举,可是为坊间称颂啊。虽然身为女子,但也有男子对这家国天下的一份忧心,不愧是巾帼不让须眉啊。来来来,本官敬小姐一杯!”说着县令率先大笑着举杯,同桌的人纷纷举杯,但惟独紫御只是默默喝酒吃菜,压根不理会周围发生的一切。
一一回了他们的酒,我不禁又看向紫御,只觉得胸中有些闷得透不过气。也不知是怎的,就是不想瞅见紫御,尤其是他的那张脸。
他们又陪着紫御寒暄了些其他的琐事,紫御由始至终也没看我一眼。隔着一张桌子,我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只是沉默地冲着每个人微笑,却也在偷偷观察着紫御。
得了那被崇冥净化过的内丹,他便有了一身仙气。只要好好修炼,加上那紫玉珠与生俱来的力量,他保不准哪天就会飞升成仙。无论他是人或是仙,我此生都与他殊途,也无可再留恋。
“李小姐可有婚配?”忽然有人问道,我回过了神。
莞尔一笑,我轻轻点头,“下个月便是欣儿出阁之日,只是大婚的地方偏僻,怕不能请诸位大人来喝杯喜酒。”
周围的人只是纷纷恭贺着,也不再问任何问题,随后便又谈起了别的话题。不过我的话一出口,惟独紫御立马盯向了我,倒是让我觉得浑身寒意。
宴罢,我和琉璃先行借故离席。我疾步向大门走去,直到重新回到街上,我这才松了口气。玩火上身的戏码总容易引火自焚,明明心里不在意紫御,可碍于一口莫名的怨气,我总是恨不得当面告诉他沧弈要娶我。
“小姐,天怎么忽然阴了?”琉璃抬头看着天空,不自在地问道。
我抬头望去,铅云密布,遮住了方才当头高照的艳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却只见云间隐隐一道雷电闪过。
云涛翻滚,进而电闪雷鸣交加,狂风大作。那层层的铅云之后,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伴随着一声“轰隆”,接而倾盆的大雨从天而落,重重砸在了我脚下青石板铺成的路面上,碎开了晶莹剔透的朵朵水花。
街上的人乱作一团,纷纷躲进了两面的店铺中避雨。惟独我和琉璃站在街中央,接近于呆滞地直勾勾地盯着漫天落下的雨水,半晌挤不出一个字。
下……下雨了?
“傻丫头,当心把舌头咬断!还有你,小傻丫头,别跟着你的主子也杵在这里。”一个爽朗的笑声不知从何方而起。
人影闪现,一把纸伞撑起在了我和琉璃的头顶。
站在原处,我干巴巴地盯着沧弈,半晌才开口道:“你……”
“平乱只是小事,顺带着也上去闹了一大场。那女人吃硬不吃软,你别指望她会怜悯什么苍生。幸好天帝还算明事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这场雨,且当做送你的聘礼之一。后面的我尽力陆续补上,现在你带着你的小傻丫头回去歇息吧。”沧弈将伞塞在琉璃手里,自己只身走在雨地中,毫无顾忌地仰天大笑了起来。
感受到了紫玉珠的气息,我侧脸看去,那府邸门前的地上正扔着一把未张开的伞。紫御一只手还撑着一把张开的伞,另一只手却久久悬在空中。
冲着他笑了笑,我微微点头俯身,随后带着琉璃向前走去。
当年我将他遗失在了凡间,让他受尽轮回之苦,后来我又亲自在他身上尝到了报复。我让他痛苦一时,他却让我永生永世不得心安。
久旱逢甘霖乃是大喜,因为沧弈的介入而使得大旱得到缓解,洞庭湖的水族们对驻扎在湖底的魔族重兵们也不再排斥了。
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沧弈带兵出战的次数愈发频繁。他在湖底陪着我闲步时心事重重,但一听见有机会可以厮杀,他便立马神采奕奕。如此一来,我倒是真担心他。那魔功练得多了,心智便会不由得自己控制。若是将来沧弈要亲手杀掉我,那……
沧弈回来之后便差人开始准备发往四海的喜帖,也不知又交待了多少堆着的事情,他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玉榻上。
我本想跟他说几句话,却见他又熟睡了过去,便也不好打搅。
沧弈的一觉,竟又是睡得几天几夜都不苏醒。我日日要打理妖界的政务,也无心再多管些什么。为了怕将他扰醒,我将自己的东西搬回了玄冰洞里,且在那里住下。
在这玄冰洞里住了一万来年,似乎洞中处处都是属于自己的气息。不知怎的,自打搬进来住之后,我整个身子畅快了不少,也觉得没那么多拘束了。
“尊主,洞庭湖的老蚌在外面求见。”琉璃缓缓步入洞中,轻声道。
我合上王宫送来的加急文书,伸了个懒腰,便站起了身点头道:“让她进来,你顺带着将这文书送回王宫,然后告诉他们我过几天回去一趟。”
琉璃的眼睛忽然发亮了,她连忙绕过桌子来到我跟前,笑着拿起了文书,“尊主舍得回去了?”
“我说过,有些咱们妖族的‘家务事’,我必须要处理一下。”抬起眸子,我端起桌上的荷露,不禁瞅了瞅洞外,“琉璃,你快让她进来。”
神情复杂的琉璃紧攥着文书转身而去,在门外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去。老蚌今日化为人形,这才挤进了玄冰穴中。
因为我当上妖尊后便搬去了王宫,老蚌起初并不晓得我的身份。我散尽修为重新化作鲤鱼时,便与她结识。且每当我被小妖欺负,都是她张开壳让我躲进去避险。不仅是这些,老蚌还时常送我些好看的珍珠,在我心里,她一直就是我娘亲的幻影。
“鲤儿,别跟那魔头纠缠了,快收手吧!”没等我开口,老蚌倒是自己先开口道。
愣了片刻,我才意识到那个“魔头”大概指的是沧弈。
一股脑凑到我桌子前面,老蚌狠狠拍着桌子,一副捶胸顿足,“你要我说什么好?丫头,你被那魔头害得还不够吗?上辈子毁在他手里,这辈子也要毁在他手里,你才甘心吗?”
“沧弈对我很好,我不觉得他毁了我什么。”微笑着绕过桌子,我将她扶到了我的座位前,却见她跟本没有坐下的意思。
平日里老蚌行事沉稳,也不知怎么突然就说出这番话。
给她沏了一杯荷露,我将杯子递给她,笑着问道:“该不会魔界的三个老头子又在洞庭湖闹事了吧?”
接过杯子,老蚌随手便将杯子放在了一边。侧过身,她的双手紧紧抓上了我的双手,红着眼眶激动地直摇头,却再也挤不出一个字。
我淡笑着,不禁向洞外那边望去,便见着沧弈正揉着额头向洞口走来。
“尊主,他……”
“你孙儿的事我会上心。”连忙打断她的话,我冲着沧弈笑了笑,“时候不早了,先回去吧。瞧,魔尊来了。”
老蚌不禁打了个冷战,连忙转身去行礼,随后便匆匆离开了。
瞅了眼桌上还盛满荷露的杯子,我便坐了下来,“沧弈,你醒了?”
“她走得真急,连你盛的荷露她都顾不得喝。”他坐在了我对面,玩味地捏起了杯角。
心里咯噔一下,我撑着笑夺过那杯子便一饮而尽,“我才不会再伺候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