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主木青

10、【正文】第９章

　　什么烙铁，银针，这里面几乎所有的刑具都被她们俩在我身上用了一遍。虽然我自个儿都不忍心低头去看这伤得血肉模糊的身子，可为了装作极度痛苦，我还是要时不时地叫几声，或者装个晕什么的。
　　就这么一直折腾到她们自己都玩累了，见我还没死，两个人把我绑在这里，自己倒先出了门。留下两个狱卒看着我，地牢里的人都走了个干净。
　　感觉像是已经入了夜，四周很安静。
　　闲来无事，我仰头便道：“崇冥，我想下来活动一下，身子都僵了。”
　　果然，话音刚落，狱卒轰然倒地，捆着我的铁索和草绳也都没了踪影。跳下刑台，我伸展了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崇冥忽然现身，见到我一身的伤口，他自己倒是给愣住了。
　　伸出肿得跟五根萝卜似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他这才回过神来，“我虽用仙气让你不知疼痛，但还是留下了伤。”
　　“没关系，这伤可是日后折磨那两个笨女人最有力的武器。我想聪明如紫御，说不定明一早她们的太子殿下就会寻来这里，把我救出去了。我可是地地道道的弱女子，被两个堂堂的大家闺秀用私刑，给折磨成这样，传出去也够她们俩受了。倒是你，和红印姐姐怎么样了？昨天忘了跟你说，祝你新婚愉快，”我笑着在身子上掏了掏，摸出一颗鸡蛋般大小的黑珍珠，递给了他，“这可是洞庭湖万年的老蚌产下的宝贝，这份礼够重了吧。”
　　“够重够重，但也没你伤得重。红印虽有些过于不食烟火，可她也待我极好，你且放心。”小心翼翼地将那珍珠收好，崇冥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白了他一眼，我冲着他胸口砸了一拳。
　　天亮之前，我们匆匆嬉笑而过，他传了仙气给我便离去了。
　　见他可以释怀，我心情极好。可想起还有两个女人摆在眼前，那便如一盆凉水浇熄了我所有的欣喜。
　　过了足有两个时辰，那两个狱卒忽然醒来，连忙站起了身。他们四下环视着，见我还在这里，这才挂着佩刀打理起了衣冠，生怕被主子晓得自己睡过头了。
　　牢门那边传来了铁链的撞击声，我垂着脑袋装作无力地偏向一旁，静候着来人。今日倒是不同昨日，外面一阵哭喊声，听着像是来自女人的。
　　锈迹斑斑的门被拉开，那铁锈摩擦尖锐的声音响彻整个地牢，且久久回荡在四周。
　　打前进来的是两个侍卫，可是下一刻只见翩然紫衣晃入我眼，随后便是轻葛的到来。女人的哭喊声将至，没等我缓过神，那宸妃倒是自己冲了进来，扑倒在紫御的脚下，又是一番嚎啕大哭。在这样一个狭小的地牢里，她的声音如同魔音般刺耳，让我险些口吐白沫。
　　果然被我猜准了，他真的可以找来这里。只不过见紫御波澜不惊的模样，似乎没什么要快些救下我的意向。相反，他就像一个毒辣的猎人，要将猎物一点点凌迟却还要留猎物一口气。他动作这样慢，或许只是在享受宰割的乐趣。看看那自持父亲是重臣便嚣张跋扈的宸妃，她慌张的模样倒真是有几分娇俏。
　　“教训婢女，爱妃果然在行。”紫御只是扫了我一眼，随后又道：“这不知礼数的婢女，直接砍了也可以。”
　　宸妃怔了怔，顺着紫御话里的意思，似乎琢磨了许久。
　　要么紫御是说心里话，要么紫御是在说反话，宸妃假如押错宝揣摩错了紫御的心思，反而会落不得好下场。这样的把戏，当初王母也对侍奉仙子们用过。
　　果然，天下主子一般黑。
　　宸妃憋了半天，愣是一个字也没挤出来，只得把头转到了一边。
　　“轻葛。”紫御忽然侧脸看向轻葛道。
　　轻葛应了一声，便走过来吩咐着让狱卒给我松绑，似乎一切紫御事先都安排好似的。待我装作虚弱地走下刑台，轻葛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件披风，小心翼翼地披在了我身上。
　　本想跟轻葛言谢，刚一抬头却正对上了紫御的目光。
　　“姑娘，请随我来。”轻葛引着我便向外面走。
　　向紫御微微福身，我低着头向外走去，心里还揣着些忐忑。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我用衣袖遮上眼睛，从露出的小缝来看脚下的路。只是盯着轻葛不断迈动的靴子，走了很久，眼睛渐渐适应，我这才放下袖子，却被周围的宫殿搅得一头雾水。
　　如果我记得没错，这里好像是紫御的寝宫，昭华殿。
　　上了白玉雕刻而成的台阶，我有些受宠若惊地被两个宫女搀扶上，跟着轻葛一同进了寝宫中。大门正对着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字，上面写道“平心静气”。下面落款因为是凡人的草书，我看得不大真切。
　　本想着身为太子，自己的寝宫应该布置得金碧辉煌，处处都是奇珍异宝的装饰。谁晓得紫御的住处竟只是简单地摆了些款式简单的家具，顺便添上两幅好看的字画。可说来，这看似简单的家具，所用的木料却皆为上品。金丝楠木、黄花梨木、紫檀木，我所认识的只有这些了。毕竟是皇家，不能缺了份贵气。
　　不过这寝宫布置得奇怪，东面是床榻，书桌竟被移到了东边床榻的一侧。原本应该放置书桌的西侧，竟也放了张床榻。
　　“轻葛总管，这……”空站在这里，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轻葛笑着亲自扶上我，缓缓向西边的床榻走去。来到床边，他让我先坐下，我背后竟冒出了一层冷汗。
　　不自在地坐在了床上，轻葛这才道：“昨夜主子本想寻姑娘问些事情，有人见着姑娘出事，主子便连夜命人在这里备下了床榻。”
　　这有什么联系？他们凡人的话我总也听不懂。
　　见我有些发愣，轻葛又道：“多亏姑娘，主子可以将那宸妃治罪，从而削去其父杨大人在朝中的气焰。原本做奴才的不应该多说主子的事，可姑娘不同于我们这些奴才。既然姑娘，想听，我就都说了也无妨。”
　　不禁咽了口唾沫，我总觉得自己被算计了。
　　“当初主子故意与姑娘同车回宫，便为了引出这太子妃和宸妃的妒忌。可边疆战事吃紧，三个月来主子没法抽身再做些手脚。但又恰逢中秋夜，主子要我夜里送糕点给姑娘，便已然暗示了整个东宫，殿下对姑娘有意。后宫中向来草木皆兵，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各主子大乱阵脚。太子妃同宸妃将姑娘施以私刑，主子当夜便晓得，但硬是拖了一夜，只不过为了一大早抓个人赃并获。后宫十大重罪之一便有对宫人滥用私刑，如今姑娘助主子成大业，主子定会善待姑娘。”轻葛说了一大堆，我还是没有听得太懂。
　　有点不自在，我试探性地问道：“既然太子想要废掉自己的妃子，直接拿主意不就得了，犯得着还要利用我吗？再说，他连夜不去救人反而在这里放了张床，什么意思？”一时间，我也不大去注重礼节，随口便问道。
　　轻葛忽然大笑了起来，吓了我一跳。
　　“姑娘好福气，主子想要让姑娘在寝宫中养好身子，顺带着擢升姑娘为书房的随侍女官。以后姑娘不必去做那些粗活，只要伺候主子读书便可。姑娘先行歇息，我回主子身边先行伺候着。”轻葛说完便扭身走了，留下一个茫然的我。
　　绕了这么多圈子，我难以想象自己会有今天。
　　每天可以和紫御在一起，我真的做到了。每天这样靠近紫玉珠，我寻到它的机会多了去，看来不久之后我就可以回去给王母交差了。再然后了却那粧事，我便可以回到洞庭湖继续做我的鲤鱼精，一辈子逍遥快活，不问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