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之歌II（番外）》阡陌之瑞

2、史密斯.威尔斯

　　我是史密斯.威尔斯，洛瑞的继父。此刻，我在市政府大厅门前，徘徊不止。究竟是否应该进去？其实本来，我们的父女情谊就是凉薄的。犹豫再三，终究还是踏进了门槛，毕竟，这或许是我们父女最后一次见面了。

　　我的夫人此前被人□□过，洛瑞便是那夜的产物。由此，她地位低下，不受待见。其实比起我那个越发骄纵的次女奈特，洛瑞显然更加讨人喜欢。只是我过于内敛，从不轻易将感情外露罢了。毕竟，她也不曾对我格外亲近一些。

　　当然，这也可能是我长期纸醉金迷，忽略了那些她的表达吧。当然，她也是个不惊不喜的人，就这点而言，丝毫没有小孩子应有的娇憨可爱。我一路思索着，大门已在眼前。那么，应该说些什么好呢？多年的沉默，我几近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我突然懊恼的发现。

　　迎接我的，是洛瑞诧异的眼光。这很正常，我早就料到了不是么，毕竟这次话别，也在我的打算之外。气氛一时显得尴尬，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或许，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已然长大。记忆中的她，扎着小小的双马尾，两个酒窝甜甜地陷在脸上。而现在，她长发披肩，纯真却又不失性感。天，我有多久没有关心她了？一时之间，我有点苦涩，这个父亲的角色，还真是失职呢。我思考起来，想要尽力弥补什么。

　　“可怜的孩子，那是个可怕的地方。”我突然语塞，不知从何道起，四区的子民都知道凯匹特的险恶，可是哪里险恶，却又无从知晓。“记得，努力活着。”我叹息，或许只能说这些了。

　　“好的。”洛瑞笑颜灿烂，仿佛只是奔赴一场简单的盛宴。我的心中无比难过——那是一场用鲜血为筹码的死亡盛宴啊。而洛瑞，她会止步在哪里？她这短短的一生，已经比旁人更加苦涩了不是么。

　　“如果还能回来，我会继续为你温酒的。”这句话语让我无比诧异，印象中，每当我使唤她温酒的时候，当她把酒送来，总会故意无比用力地将酒杯狠狠敲在桌上。然后小孩子般很是得意地走开。久而久之，奈特取代了她的工作，至少奈特比较温驯。这点让我很是满意。

　　我忽然很想伸手抚摸一下洛瑞额前的发丝，不过还是生生止住了，这样会很突兀，我在心中告诫自己。时间已经不多了，警卫的走步声越发靠近，鬼使神差地，我拥上了她，将洛瑞，我可怜的女儿，抱个满怀。这一刻，什么都不再重要。

　　她也踮起脚尖，拥抱着我。“谢谢你。”声音很轻，可是我听到了。

　　大步走出市政府，我贪婪地呼吸着海边独有的略带咸涩的空气。原来告别如此之难，竟有种耗尽一世气力的感觉。难怪妻子迟迟不愿前来，真是个奸诈的家伙，我打从心底里咒骂开来。

　　心中所想似有回应，眼前可不是我那结发的妻。她的眼圈微微泛红，原来除了泼辣、跋扈，还有时常哀叹她那衰弱的神经，她也会有这样的神情。

　　妻子投入我的怀中，“我好难过。”她喃喃细语。我竭力稳住身形，可见多年来的纵酒将我的身体侵蚀得彻底，或许洛瑞是对的，我有些感慨于她平日里的恶语相待。

　　“她会回来的，洛瑞答应了我。”我失措地轻抚着妻子的肩，心却飘到了很远，在那里，没有凯匹特残酷的统治，生活幸福安康。

　　是的，洛瑞，记得回来。我在心里，低声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