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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表白 ...

  •   一群人围着林意狂殴了好一阵子,打到后来累得自己都气喘吁吁,徐东带着4118的一行人站在门口冷眼看好戏看到都开始打哈欠了,手一扬,表示打够了,那群人才终于停下了手脚,有几个甚至累地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踢了倒在地上的林意一脚,没好气地说:“妈的臭小子,害老子吃奶的力气都用完了……”

      打完人之后浑身筋骨舒畅,一帮子小混混聚在寝室里点起香烟,饶有兴致地嬉笑打屁起来,可是轻松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个被遗忘的角落发出的响动吸引住了,朝那儿望去,全部的人一脸呆滞,香烟灰落了满地都丝毫未察觉——

      那个倒在地上的人,确切地说那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衣服被撕扯成了条状,脏兮兮的布料上染了点点腥红,乱蓬蓬的头发覆盖住了布满淤青的面颊,以蜷曲的姿势倒在冰凉的地面上,远远看去活像是一只破碎的瓷器。

      但就是这样一个落魄如斯的家伙,往地上吐了口血沫,缓缓支起自己的身体,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口,一只手撑在床沿,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之中用很缓慢的动作站了起来,走到那堆没有翻完的东西旁边,一样一样无比仔细地翻找着,全部找完,未果,又执着地走向另一边继续找寻。鼻腔里流出来的鲜血沿着行进的轨迹不断滴落,洁白的瓷砖上映着一长串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以至于其他人长时间脑袋都处于空白状态,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将寝室的床位全部翻过一遍,只听他嘴里时不时地焦灼自语着:

      “这里没有……这里也没有……到底到哪里去了……糟糕!会不会是掉在教室里了……”

      直到眼睁睁看他蹒跚着脚步离开许久,众人在一屋子狼藉中沉默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这才终于有一个人打破了沉默:“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那天晚上,失魂落魄的林意拖着一身伤找遍了整个学校,从寝室楼找到教学楼,从教学楼找到体育室,从体育室找到垃圾处理处,整个人疯狂似地寻找,将自己这些天来所有到过的地方都一寸不留地翻了个遍,可惜整整好几个小时都一无所获。后来天上下起了雨,林意被保安在宿舍楼后面的绿化带中发现的时候已经全身湿透了,头发上、衣服上全滴着水,安静地蜷缩在一丛芭蕉树下,脸色惨白,双目紧闭,就算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手指仍在无意识地抠动着地上的土块,好似掘地三尺也要把那样丢失的东西找回来。

      被保安半拖半抱地送回4118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寝室里面早已熄灯,可是徐东那帮子人却还没睡,相反躺在各自的床上讨论方才的A片讨论地如火如荼。林意进门的时候脚步虚浮,衣服都没有心思换就爬到了床上,他的枕席被褥还躺在地上,几个小时都没人收拾一下,直挺挺地躺在坚硬的光板床上,林意好比一只掏空了灵魂的木偶,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意识已经被抽离了,无论耳边如何喧哗嘈杂都无法影响到他半分。

      “刚刚那娘们儿身材真辣!叫得也卖力。”

      “切,那种货色算什么,你是没见过真正的极品尤物,身材绝对一级棒,波大得可以敲晕你!”

      “快说说看!那□□叫啥名儿?”

      茫然的意识之下没有注意到床板往下一陷,黑暗中有个人悄悄地爬到了他的身边,不知不觉那股粗糙的触感再次游弋于湿透的肌肤上,这次比以往还要大胆,颈间喷上了炽热的鼻息,脸上充斥着对方的口气,林意很快感到自己被钳制进了一双邪恶的大手之中,漆黑的空间里徐东压低嗓音在他的耳边说着:“班长,你急匆匆要找的是不是这样东西啊?”

      肥壮的手臂在眼前晃了晃,林意的视线很快就被他手中那样东西所吸引,小小的,旧旧的,红色的布料上绣着一个“避邪压惊”四个字,就算在那么黑的光线下他依然看得真切。

      “你从哪里拿到的?!”

      林意心中焦急,忙伸手去抢,却被徐东一闪而过,徐东小眼睛瞥了瞥,朝乔晓飞那方向努努嘴,朝那儿一看,黑暗中果然可以看到乔晓飞鬼头鬼脑地朝这儿张望的模样,被林意锋利的眼神一扫,赶忙胆怯地低下脑袋,拉起被子装睡。

      “啧啧,看不出来这东西对班长来说很重要嘛。听乔晓飞说你在病得糊涂的时候一直叫着晨叔两个字……难道说,这东西就是那个晨叔送你的?这样看来这个晨叔在你心中地位不一般啊,没看出来班长原来好这一口,怪不得班里那么多美女投怀送抱都不见你眼睛眨一下。”

      林意眼里冒着愤怒的火光,盯着徐东嬉笑的脸,低吼了一声:“还给我!”

      差点被他的声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徐东脸上现出些许不耐,他用铁箍一样的手肘大力掐住林意的脖子,捂住他的嘴,恶声恶气地提醒道:“你想被人听到就只管叫得更响一点!如果你想让你自个儿和那个叫晨叔的老男人出名的话!”

      “你想干什么?报复我吗?”

      徐东突然笑了,笑得很无赖,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拳打他脸上:“没错,我一开始是想要报复你,因为你这家伙脾气臭又不知好歹,竟敢用烟头烫我,还敢对我大小声,我那时候真想把你的脖子拧下来,叫你好好见识见识我的厉害。可是后来我的想法慢慢变了,因为我发现虽然你每次说话的语气很让我讨厌,但是你知道我现在对你身上哪样东西感兴趣吗?”

      林意狠狠瞪着他。

      “哈哈哈哈,没错,就是这种眼神!你每次一露出这种眼神我连下面都兴奋到立起来了!你知道吗?我真他妈的兴奋到想咬你,想要狠狠咬你,现在就想一口咬下去!”

      还没反应过来,嘴唇上就被狠狠地咬了一口,痛得林意倒抽一口冷气,差点就要叫出声来,事后胃部恶心地一阵抽搐,鼻间萦绕着浓浓的唾液腥臭气,就差当场吐出来。

      周围几个男生浑然没注意到这个角落的动静,还在自顾自讨论着哪部A片里的□□最正点之类的问题,徐东自鸣得意地欣赏着他反胃的表情,忽然放大声音说了一句:“没眼光的蠢货,只会欣赏些庸脂俗粉!”

      被他突然插入的话语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躺在床上的男生赔笑着说:“那徐老大认为哪种货色才是极品?”

      徐东忽然重重地压住林意病弱的身体,跨坐在他的身上,千钧的重量一下就压得林意喘不过气来,徐东禁锢住他乱动的手脚,居高临下欣赏着林意大汗淋漓、呼吸困难的表情,徐东露出一个恶趣味的笑容:“最最销魂的极致享受,当然是驯服一匹烈性的马,不管他先前脾气有多暴烈,用鞭子抽打地皮开肉绽直到他听话,看到他在你身下辗转承欢的模样,那一刻心里得到的满足才是真正的无与伦比……”

      惊异于他诡异的话,寝室里一大半人都没有吭声,直到过了几分钟,那几个男生才干笑了几声,敷衍地奉承了几句:“呵呵,真不愧是徐老大,爱好真独特。”

      徐东听了哈哈大笑起来:“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什么人,性子再烈的马我也一定能成功驯服他,我想要的东西,没有什么得不到的,这次也是一样!”

      林意只感到呼吸一窒,口腔的空间瞬间已经被徐东肥腻的舌头侵占,粗茁的肉块在唇齿间不停搅动着,掠夺去了所有的空气,在他的嘴里横行霸道,难闻的陌生气味与粗暴的动作好几次差点顶到了林意的喉头,让他连连干呕,难受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恶心与羞耻的感觉紧紧充斥着林意的脑袋,最后化为了愤怒,使他在迷乱的情境中很快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找准那条乱舞的淫舌,狠狠地咬了下去!

      “嗷——!”

      这一下咬得不轻,徐东压抑地痛叫一声,身体像条肥鱼一样地在床板上翻滚了好几下,林意回味着嘴里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冷眼看着他痛得嗷嗷叫,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微笑。

      “你!”

      徐东恼羞成怒,紧紧掐住林意的脖子,但是看到身下的少年黑夜中一对闪烁着倔强的眸子,心里一动,慢慢地松开了手,脸上堆积起狠毒的笑来:“我的好班长,本来还想过会儿就把你的东西还给你,不过既然你那么不听话,不给你点惩罚说不过去,我看这东西包得严严实实地,很好奇里面包的到底是什么,不如将它划开来看看?”

      林意震惊地看到徐东拿着他的护身符,从裤腰带里摸出一把散发着冰冷光芒的小型瑞士军刀,把刀口对准袋身,往下一划——

      “不!!!”

      随着犀利的亮光一闪,护身符被划破了,林意尖叫一声飞扑过去,就连徐东肥壮的身躯都禁不住他惊人的强力撞击而狼狈地从床上摔到了地上,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把整个寝室的人都吵醒了。

      “徐老大,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在干嘛?”

      “快快快,快用手电筒照照!”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不一会儿,整个寝室就充满了手电筒的光束,只见徐东四仰八叉地倒在寝室的地面上,而林意则定定地跪坐在床上,活像一尊失去了生气的石像。

      用手捧起那只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的小袋子,林意像对待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将它贴在自己的胸口,在这个地方,它和它一起被绞碎了,正不停地滴着血……失去了那个男人留给自己的唯一的念想,林意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挖空了,什么意识也没有,一动不动地捧着它靠坐在床边,无论周边发生什么事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直到静静如水的月光透过窗口落在他的手心里,照亮了这颗碎裂的心的全貌,破碎的布片之下塞着普通的棉絮,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已经有些干枯发黄,而隐藏在那棉絮之下,隐约可见一张被划破了的红色小纸片……
      林意心头一跳,他原以为那是护身符中的符纸,但是小心翼翼地挑开周围的棉絮,颤抖着用手指夹起那张被划成两半的纸片,将它们拼在一起,在他的手心之中呈现一个红色爱心的形状,借着柔亮的月光,可以清楚地看到纸上用蓝色的钢笔写着一行字,沉稳干练的笔法,来源于一个陌生的笔迹,如同一个神秘的月下魔咒,在看到的一霎那夺去了林意全部的思考——

      张沐晨,我爱你。

      短短一句话,如同黑暗之中倏然划亮的火花,照亮了他的双眼!

      枯萎的心脏被重新充盈起了充沛的血液,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林意怀着万分神圣的心情捧着它,好似捧着一把月神赐予的神秘钥匙,轻轻地一转,就将那扇心上的闸门打开,滔滔流水绵绵不断地从堤坝倾泻而出,顷刻间泛滥成灾,而思绪好比一条小船,在汹涌的浪涛中浮浮沉沉,坚定地冲破重重惊涛险阻,驶向那一个温暖的港湾……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再也没有任何三个字能比它更有冲击力!

      这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吗?让他在适时的时候借别人的手看到了这句压抑心中已久的箴言,林意心中豁然开朗,好似所有的阴霾都在刹那间散尽。心情被前所未有的激动包围着,以至于寝室里其他的人都眼睁睁地看着他忽而傻笑,忽而大哭,表情瞬息变幻,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只见黑影一闪,床上那人衣服都没来得及披上一件就跳下了床,一把拉开寝室的大门,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外面的倾盆大雨之中……

      冰冷的雨水齐刷刷地淋在头上,林意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何止是现在的感觉像梦,从指缝中流逝的那两年时光又何尝不像一场梦呢?一个稀里糊涂的梦境,一个逃避现实,以至于白白浪费了两年时光的噩梦!如今的他正勇敢地奔跑在这场噩梦的尽头,使劲追逐着,用力追寻那个为他织就生命之中唯一美梦的人。

      滂沱大雨将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浇灌地犹如水晶花园一般晶莹剔透,从他的眼里看去,所有的一切都如梦般美丽,黑漆漆的夜幕之中飘动着一条条透明的帷幕,凌晨时分大街上稀少的车灯所发出的橘色光芒犹如散开在夜空里的蒲公英,一路飞奔,一路盛开,一直到梦醒的那一刻,雨霁天晴,黑夜已经变成了白昼。

      他拖动着将近透支的病体行走在通往那人所在的道路上,也是记忆里自己踏过了千千万万遍、从未忘怀过的熟悉道路上,所有的一切都和两年前没有任何区别,仿佛他还是两年前那个任性离家的小鬼头,在外头受了一夜的风霜之后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家里,而那个温柔如水的男人仍旧默默地等在那里,为他准备好了香喷喷的早饭……

      颤抖的手缓缓地抚上那扇灰尘斑斑的卷帘门,一开始还能保持冷静轻轻地敲门,后来情绪越来越激动,动作也越来越激烈,不停地拍打着门,一下又一下,生怕里面早已人去楼空,生怕那个男人也会像梦一样消失,林意慌张地大喊着:“快开门!我回来了!快开门!”

      恐惧的心情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刷——!”地一声,卷帘门从里面拉开,在熹微的晨光之中,出现了那抹熟悉的纤瘦身影。

      张沐晨定定地看着立在门外的那名少年,浑身湿透,脸上分不清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水,可是经过了两年的时间,就算再狼狈的表象都掩饰不住他窜高的个子与日益成熟的俊挺之气,这不正是他那只走失了的小脏猫儿吗?

      没有惊讶,没有嗔怪,男人笑了,两年的时光就在这微微一笑中倏然流过。

      “小脏猫儿终于知道回家了……”

      林意强忍着泪水,时光荏苒,离开之时他还只到他的前胸,可是如今,他却已经和眼前这个男人一般高了,伸出手,便将眼前的梦紧紧地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他轻轻翕动嘴唇,受着指引说出那句镌刻在心上的话语:

      “张沐晨,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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