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亚纪的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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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和真琴的班主任天方美帆，是个很善解人意的老师，对同学很有亲和力。开学第一天就被同学起了个外号叫天天老师，似乎可以作为亲和力的证明。有这样一位班导，给遥请假非常顺利。
不过，顺利完成任务的真琴，心情却很灰暗。今天早上跳海的女生，穿的是岩鸢高中三年级的制服；昨晚遥发现尸体后，不让他们靠近，所以并没看清尸体的样子，不过听说尸体穿着高中的制服。俱乐部附近的高中，也只有岩鸢高中了吧。想到自己所在的学校有人去世，而且很可能是自己认识的人，真琴就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他习惯性地向左边的座位望去，发现座位上空空如也，猛然想起遥今天请假。遥有时候会因为忽然不想上学怒而请假，在真琴看来这也算是一种调节心情的方法。不过今天，如果遥来上学就好了。
转回头来，真琴决定打起精神，认真听讲。讲台上天方老师正慢悠悠地讲解古文，专心听讲的话应该会觉得很有趣味。然而真琴发现自己静不下心来，似乎有层阴郁的屏障把他笼罩起来。他无意识地看了一眼遥的座位，然后又记起遥今天请假了，这让他更惴惴不安。
整个上午，真琴都在如此的胡思乱想中度过。好不容易熬到午休开始，真琴拿起便当，打算上天台去换换心情，没想到刚走几步，就遇到了奔跑过来的渚，老远就向他挥手。
渚看起来还是很有活力：“真琴酱，一起去吃饭吧！咦，遥酱不在吗？”
“他请假了。”
渚的表情变得担心起来：“难道说，因为昨晚的事情，受到了打击？”
“我也不清楚遥有没有受到打击。今天早上本来一起上学，途中遥救了一个落海的女生，然后就回家了。”
“哦哦，遥好英勇！”渚兴奋地说，“那一定是怕湿了之后感冒才回家吧。不过这个听起来总像种不靠谱的借口。”
“大概吧……”真琴有气无力地应付着。
“本来今天还想继续劝说遥酱来一起组建水泳部呢，看来不行了。”
“你还没放弃吗？”真琴刚说完，就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回想小学的时候，渚单刀直入且锲而不舍的缠劲真是无人能敌。真琴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说不定遥今天请假，也有想躲开渚的关系。
果然不出真琴所料，渚不仅没有放弃的意思，还开始着手准备起来。他打听了成立新社团的条件，要求必须有至少四个人，算上真琴和遥还差一个，所以他打算先拉个人入伙——“说不定到时候遥酱就同意了”——颇有下好套等遥入坑的架势。
“真琴酱帮我劝说一下遥酱吧，我先去找第四人了！”渚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看着渚匆忙的背影，真琴不禁羡慕起他的活力来。
水泳部……真琴在心里默念着。最开始渚提议的时候他并没有特别在意，但发生过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后，他开始认真考虑建立水泳部的事情了。也许能像那时一样，再一次借助同伴的力量。
真琴做出了这样的打算，感到稍稍松了口气。他按照原定计划向天台走去，却发现一个女生正呆呆地站在楼梯上。
这个女生叫矢崎亚纪，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与真琴他们是同班，也是同一个俱乐部的成员。真琴他们得了男子组混合泳接力冠军的那次比赛中，亚纪和她的同伴赢得了女子组的第三名。那时亚纪在班级里很有人缘，和真琴与遥的关系也算不错，后来上中学后不在一个班，不过在学校里遇见还是会打招呼。
但是现在真琴不知道该不该和亚纪打招呼，因为亚纪看起来很没精神，眼圈发红，表情就像要哭出来——或者已经哭过了吧。
“橘君……”就在真琴犹豫的时候，亚纪看到了真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崎纪酱，中午好。”崎纪酱是亚纪的昵称，似乎是从姓和名各取了一个字拼起来的。小学的时候班里大部分同学都这样称呼她，真琴也保留了当年的习惯，“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没什么……”亚纪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并没说出来。她眼神有些茫然地四处飘动，像是在找话说，然后终于发现了话题，“橘君今天没和七濑君在一起呢，真少见啊。”
“他今天请假了。”真琴不想在这件事上谈论太多，就转移话题，“你不也是，没和细川在一起呢。”
亚纪的脸一下子失去血色，就像被子弹射中了心脏一样。她开始颤抖，泪水瞬间充满了眼眶，她咬住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不过这没有用，所以她用手捂住了脸。
亚纪在无声地抽泣。
真琴不知所措。一方面是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亚纪，另一方面是看到亚纪出乎意料的反应，真琴产生了不好的联想——遥发现的尸体，会不会就是细川弥生呢？
细川弥生是亚纪在高中交到的朋友。印象中的细川弥生是个普通的女生，真琴经常看到她和亚纪一起出现，和亚纪打招呼的时候，偶尔也和她说过几次话，并不太了解她，几乎算是个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然而，想到那个尸体可能是细川，让真琴感觉非常难受。
两个人都沉默地站在那里。过了一会，亚纪开口了，但仍然捂着脸，颤抖的声音从手指缝中传出来，听起来有些沉闷失真；
“今天早上警察来学校了。”
真琴觉得心脏一紧，他不想听到接下来的话。
“被叫去的时候我就有不好的预感，春假的时候弥生失踪了，一直都没有找到，我就在想……”
亚纪哽咽了一下，接着说：“警察问我关于弥生的情况，我问弥生怎么了，他们说……”
真琴很想逃跑，现在就跑，然而他的腿不听使唤，只能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
“……昨天晚上发现了弥生的尸体，在俱乐部的游泳池里。”
心中的猜想被亚纪的话证实的瞬间，真琴觉得像是被浸泡在冰水里，那种寒意从全身每一个毛孔渗入体内。
为什么会怕成这样呢，我真是太没用了。崎纪酱应该比我还要难过。我应该更坚强一点。真琴自责着，然而恐惧并未消失一分一毫，他只能尽全力阻止自己颤抖起来，连后来亚纪说的内容都没太听进去，自己貌似也说了一些安抚的话。这种如同做恶梦般状态稍微恢复之后，真琴发现亚纪已经走了。
拿着便当盒，迷茫地站在走廊的真琴，忽然拔腿就跑。不能再停留一分一秒了，一定要马上见到遥。罔顾不能在走廊奔跑的校规，一口气从楼上跑到楼门口，又从楼门口跑出校门口，一路狂奔在回家的大道上。
没跑多远，真琴就因为恐惧和拼命奔跑耗尽了体力，两腿发软，呼吸急促，肺部也像要爆炸了一样。他不得不停了下来，放下便当盒双手撑着腿，剧烈地喘气。身体十分难受，但是心却催着他快跑。这让他无法继续休息下去，等呼吸平复了一些就继续向前跑去。
等真琴跑到早晨见到刑警的海边时，不得不再次停了下来。汗水滴到了地面，浑身如同火烧灼着一样，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冒烟。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稍微缓过来一点后，抬起头来无意识地看向四周。
远处的海面上飘着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真琴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于是一边喘着气一边盯着那个轮廓。轮廓一开始还是很模糊，但是就像调节显微镜的焦距一样，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不过，因为那东西本身是半透明的东西，很难和背景区分开。
后来回想起这件事，真琴觉得当时一定是跑到大脑缺氧了，才这么迟钝地盯着那东西看。等他终于费劲地辨认出那是一个站在海面的女生的时候，这才像猛然惊醒了一样拔足狂奔，不敢回头看一眼。
一定要见到遥，一定要见到遥。真琴在心里默念着，仿佛这样才能赋予他向前跑的动力。他跑上台阶，路过自己家门口，一直跑到遥家旁边的洗手池前。
遥正从院子里走出来。
“遥……”真琴从急促地喘息中很艰难地挤出了一句。遥没有说话，走到真琴面前，毫无表情地凝视着真琴，就好像在数真琴的呼吸。
真琴还在喘息，不过体力在慢慢回复，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虽然遥什么都没说，但是只要在遥身边，似乎就能得到遥的支持。
真琴终于平复到可以说话的状态，直起身体，张口想要对遥说话，却发现不知道要说什么。
“进来吧。”遥说完后，转身进了自家的院子。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亚纪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