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绕梁[综]》百里冰烟

199、最好师姐（八）

　　讨论着讨论着，江厌离就发现跑题了，忙回归正题：“哎，开店的事情，你们到底要不要加入？”

　　魏婴期期艾艾：“师姐，我没钱！”

　　“你的零花钱呢？”

　　江厌离是个非常懂得争取权益的小孩，读书起就知道向江枫眠要零花钱了。江澄长大一点，江厌离就带着弟弟领零花钱。魏婴来时，江枫眠交代一切比照江澄，所以也有一份零花钱。

　　许是流浪的那些日子留下了阴影，魏婴并不善于攒钱。对于居无定所的乞儿来说吃进肚子里的才是自己，不说没钱攒，真有钱攒只会惹来灾祸。魏婴因此养成了一个习惯，除了偶尔在角角落落藏些应急的钱，大头都会吃掉用掉。

　　江厌离立即明白了，这个师弟理财不行，不过她还有一个弟弟。江澄的零花钱和每年收到的压崇钱都比她多，又很少花钱，想来是个大户。

　　“阿澄呢？”

　　江澄扭捏了片刻道：“阿姐，我们那么小，做生意会不会被骗啊？”

　　“我们现在开店，也不会开太远。在云梦境内，谁敢骗我们？”

　　“可是，行商乃是贱籍，我们是世家子弟，开店做什么。”江澄不太乐意。

　　江澄天赋不错，修炼也十分勤奋，可远有蓝氏双璧，近有天赋过人的魏婴，总是不免被人压一头。江枫眠是个内敛的父亲，吝啬于赞扬，虞紫鸢就更是从来没有对儿子满意过。江澄急切想要得到江枫眠和虞紫鸢的认可，并不乐意分心到小道上。

　　“那你好好练功，算我借你的行不？”

　　江澄想了想他姐过往信誉，干脆道：“那好吧！”

　　江厌离天赋平平，眼看着比她小的魏婴和江澄都要结丹了，她都没动静。江澄想着女儿家嫁出去，也要主持中馈，操持家业，分心做生意也没什么。

　　江厌离翻了个白眼，这要继承家业的和要被扫地出门的思维方式果然是不同啊！江澄只要好好修炼等着继承家业就好了，她这个将来要泼出去的女儿就得自己赚家业了，否则就只能联姻换个男人依附。

　　不过——

　　江厌离拍了拍小魏婴的肩膀，虽然她爹娘都更疼儿子，但总会留份嫁妆银子给她。她这个师弟才是真一穷二白，适合合作一起白手起家的好对象呀！

　　其他师弟师妹年纪小，江厌离没和他们开口，只借了江澄的钱加上自己攒的钱，带着魏婴风风火火开始干事业了。江澄做为江氏继承人，有些课业和江厌离、魏婴不一样，因此江厌离和魏婴相较于江澄有更多可以自由安排的时间。

　　于是，江枫眠很快发现，除了每日集体课业，女儿和二弟子就会失踪。江枫眠以为江厌离是为了躲避虞紫鸢，并没有在意。女儿受伤后，心里有怨气，江枫眠知道，却无从开解。对于虞紫鸢爱找魏婴茬的事情，江枫眠也是十分无力。

　　云梦江氏再如何舒散，到底也是仙门世家。江氏与虞氏本是联姻，加上“与更三年丧”，虞紫鸢又为他生了一儿一女，和离的话，对孩子们的未来也不好。在世家只有丧偶，就没有休妻一说。

　　不能和离休妻，江枫眠又压不住虞紫鸢，还能怎么办？他在场时，虞夫人至少不会动手，可他也不能时时刻刻守着孩子们，江厌离和魏婴主动避开虞紫鸢，以此保护自己，江枫眠明面上不能支持，心里还是比较赞成。

　　可要是让虞紫鸢发现了孩子们故意躲她，怕又是一场是非。故此，江枫眠不仅没有去过问江厌离和魏婴的行踪，还有意无意帮他们掩盖，怕孩子们被虞紫鸢抓住把柄。

　　在江枫眠的掩护下，江厌离和魏婴成功在云梦开起了第一家店。本钱有限，这第一家店只是普通酒楼，因江厌离的身份，即便是新店也无人敢针对，菜品新颖加上客人有心捧脸，酒楼生意不错。

　　年底结账后，江厌离就还了江澄的钱，还在比较近的云萍开了第二家店。云萍的小仙门依附于云梦江氏，江厌离在那边开店自然十分顺遂。

　　次年，魏婴和江澄相继结丹，将授剑。江澄为自己的佩剑取名三毒，魏婴却想了二十几个名字，到要开始镂刻都没定下来，江枫眠催得急了，才答随便。

　　“随便？”江枫眠先是一愣，旋即忍不住笑了，阿婴还是这么顽皮。

　　江厌离一看他爹的神情就知道江枫眠想差了：“阿婴说随便，是要爹给取一个，不是他的剑叫随便。”

　　江枫眠茫然道：“啊，是这样吗？”

　　魏婴丝毫不知他的剑差点就叫随便了，乖乖道：“对呀，江叔叔给我取一个吧！”

　　“我看不如叫惊鸿吧！”江厌离提议道。

　　江厌离在剑道上没什么天赋，可眼光还是有的。于剑道，魏婴注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莫说江澄，过几年怕是江枫眠都不如他了。江氏无人比得上，至于仙门世家，金家肯定也没这样的人，只不晓得传说中的蓝氏双璧如何。

　　年初，江厌离与虞紫鸢受邀去金麟台做客。金夫人想要她和金子轩培养感情，故意引她去看金子轩练剑。那位被金家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金少宗主别说和她师弟比了，连江澄都不如，剑法花里胡哨，光好看而已。

　　反正，江厌离觉得同辈之中若真有人能在剑道上与她师弟比肩，也就蓝氏双璧了。

　　“惊鸿，也没什么特别嘛！”江澄嘀咕道。

　　魏婴也没觉得惊鸿二字有什么特别，可江澄反对，他就觉得好了：“师姐起的，我觉得极好，就叫惊鸿！”

　　“惊鸿吗？确实极好，适合阿婴！”江枫眠含笑道。

　　江枫眠一笑，江厌离就知道他爹听懂了。

　　江厌离知道他爹的心思，希望阿婴未来可以像魏长泽辅佐他一样，辅佐江澄。不过江厌离觉得这样不好，魏婴不是魏长泽，江澄也不是江枫眠。杨铁心和郭啸天可以倾心相交，不表示郭靖和杨康就能做兄弟，杨过和郭芙就能和睦相处。

　　魏婴性格更肖似跳脱的母亲，而非沉稳的父亲。同样，江澄也不十分肖父，心思敏感，没有江枫眠的肚量。江澄在性格方面有点肖母，凡事不肯退让半分。若要将两人硬绑一处，就会挟恩委屈魏婴不断退让。

　　这并非人与人相处的正常模式，江厌离希望江枫眠可以早早死心。魏婴这样的天赋注定要惊艳天下，云梦江氏是他的起点，而非终点。名分早定，也可让虞紫鸢少盯着魏婴一些，闹得谁都不好过。

　　定下了铸剑的事，江枫眠打发了魏婴和江澄出去玩，却留了江厌离说话。

　　“阿离，你觉得阿婴未来会离开江家吗？”

　　“阿婴有一颗自由的心，他不该困在一个地方。且阿婴留在江家对阿婴、阿澄和江家都没有好处。”江厌离认真道。

　　“为何？”

　　“江家是世家不是门派，莲花坞只会由阿澄继承。阿婴的能力在阿澄之上，主弱臣强，阿澄会无法建立宗主威信，阿婴也会难以自处。两颗好树苗种的太近，会争夺养分，遮蔽彼此的天地。想要将树种好，就必须给他们留下足够的成长空间。”

　　“君臣是做不了长久兄弟的，只有两个人站在平等的位置，才能做一辈子的好兄弟。阿爹不是希望阿婴和阿澄做一辈子的好兄弟吗？阿婴日后出师，若能随心另创一番功业，与阿澄成掎角之势，相辅相成，岂非更符合父亲期盼。”

　　“你让我想想。”

　　“母亲一天到晚与阿澄说你更喜欢阿婴，想要阿婴做继承人，阿澄心里怕是多多少少受了影响。父亲若不早做决断，阿婴会受更多委屈，对阿澄的成长也没有好处。阿爹收养阿婴是想要全你与魏叔叔少时情谊，正因如此，我们更不能一味委屈阿婴。”

　　“我和阿澄受了母亲生养之恩，骂就骂了打就打了。可阿婴是旁人的孩子，凭什么受母亲的怒气。那日也就是打在了我身上，要是打在阿婴身上，传出去，旁人怎么说？云梦江氏侠义传家，连家里的不平都管不了，又如何挺直脊梁去管外面的‘闲事’。”

　　“阿离——”

　　“谁让我托生在她肚里你，合该受她的气呢！我知道阿爹要说什么，不外乎是阿娘就那样的性子不必和她计较。可我为什么不能计较，她那么大人了，还要我们晚辈惯着她不成。”江厌离冷声道，“不过，阿爹也不用担心，我不会记恨她。恨一个人太累，但我也不想爱她了。”

　　若有恨至少还有期待，不再恨是因为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

　　江枫眠默然，半响方道：“她到底是你娘。”

　　“她也是你的妻子！”江厌离平静地看着他。

　　江枫眠明白她的意思，你对这样的妻子爱不起来，凭什么要求我要爱这样的母亲？正因为明白，江枫眠越发窘迫起来，心中是深深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