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桃花开》千姿千绘

2、桃生·李卫

　　桃生，也就是李卫，骑在一匹高马，站在原野上，望向北方。北方，凄冷的风吹过枯草，发生沙沙的声音。从军三年，早已习惯于这种血腥的场面，冰冷的厮杀早已磨平他的心性。而这一次，却不同。三天前，由于前方溃败，大军撤离到静关城以南的地方，以东大片土地被胡马铁骑所践踏，包括昔日的桃花村。
　　他将手里的信函再次捏了捏，送过去，送到黑潭谷守军刘广汉将军那里，赢得援军，收复静关城！
　　他心里默默地想着，决然地转过头去，不去想那在无数个梦中，魂牵梦萦的身影。他再次催鞭，催促马儿向南飞驰而去。
　　刘广汉展开信一看，道：“贺都尉如今何在？”
　　李卫拱手道：“胡人攻静关城时，静关城已无粮草，贺都尉下令全军退至静关城以南百里的三山谷，目前，仍在苦战，以防胡骑再次南侵，再请将军明示。”
　　“嗯。”刘广汉略一沉吟，“你去请指挥史洪都来，着他带三千人接应。”
　　“请将军带军夺回静关城！”李卫急道。
　　刘广汉笑道：“你不必说了。回去吧，带领军洪都参将一起去接应。”
　　“这……”李卫咬咬牙，“可是……静关城以东已失守，如果不能取下静关城，我怕附近村民百姓全部……”
　　“战无常事，你从军三年，有些事该懂得，接应了贺都尉，带他军队到我这黑潭谷再做商议！”
　　军令不可违。李卫低下头，咬咬牙离去。
　　洪都从军多年，长年驻扎在这黑潭谷，已跟随刘广汉十余年。他满脸胡子，看上去十分粗犷，二人带着三千精锐一路向北。
　　是夜，军队在一处谷中驻扎，李卫与洪都轮流休息，轮到李卫休息时他却满腹心事，一时睡不着。
　　走出帐外，见洪都正与一部人在巡逻，见着李卫，拱手道：“李都校，为何不睡？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就可以去贺都尉会和了！”
　　李卫摇首道：“静关城失守，我担忧贺都尉挺不过，难以入眠。”
　　“这好说！”洪都一拍大掌，“反正你我都在，不如操练操练，待会出身汗，也好睡着！”
　　李卫见他说得豪爽，也不勉强，“洪参将说要操练什么？”
　　那洪都也不客气，伸手便与一旁的士兵要了柄弯刀，道：“这弯刀是我从胡人手里夺来的，你我就比比这刀上功夫，操练而已，不必拨鞘！”李卫听了，将腰间的配刀拿了出来，与他比划起来。
　　一时辰后，二人气喘吁吁，感到谁也胜不得谁，心里却感到畅快淋漓，如同久逢知己般兴奋。

　　三日后，他二人率军接应了贺都尉，便一路退至南与刘广汉军队会合。
　　夜晚，李卫向北望去，他知道，在静关城以东，曾有一个小村落，那里，如烟的女子早起备晨炊的身影再次模糊了他的视线。
　　“李都校！”一声洪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洪都。
　　他走到李卫面前，“我听说你从军仅三年，便赢得这都校职位，前些日子比试，果然有勇！”
　　李卫苦笑：“这又如何？今年我在这里，明天战事一响，我还不知埋尸哪里！”
　　“你这样说就没志气！”洪都道，“这刘广汉将军熟读兵书，打起仗来非常勇猛，你道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呆在这里，不就因为这里缺不得他嘛！”
　　李卫道：“那他为何要停战，让我们全部撤在这里？”
　　洪都一脸神秘，“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其实……我也不懂。”

　　在黑潭谷休整了几日也不见刘广汉的动静。突然一日，他宣全部将帅到帐前议事，而后令贺都尉带一队人马向西行，而自己领一队大条条地向静关城出发。
　　攻城半日，血腹满天，刘广汉却突然命令向东南方向退去。一连几日，刘广汉都令洪都在前方叫阵，胡兵攻打，却虚晃一枪，转身而退。而此时贺都尉带的军队趁静关城胡兵精锐在前方作战，竟自从西门攻去，惹得胡兵自顾不睱，也不长线接招。
　　这日，把胡兵惹恼了，追得洪都军队十分紧，待退得一处峡谷，刘广汉命前锋张泽带先锋部队继续前行，令李卫将后防队退至峡谷右侧，自己领一队人退至峡谷左侧，两军方掩护毕，便见一胡骑领一队人马追张泽而来，胡人首领裘服大胡，手持一杆红旗，大声嚷嚷；待得胡骑全军入谷，刘广汉突然一举红旗，李卫一见便明了，立即指挥□□手齐射向胡骑，又令步命大声呐喊，另一面指挥一小骑从后包抄，将胡人军队全部围在谷中。一时间，峡谷内喊声响彻天际，追踪上来的胡兵全部被围剿于此。
　　刘广汉夺得静关城，又趁胜而追，又夺了西北前几年被占领的几座城池，一直将胡兵赶至西北荒之地。

　　是夜，胜利的喜悦充斥全军，但却没有让李卫心情愉快些。李卫走到洪都帐前，低首道：“刘将军神机妙算，李卫自叹不如。”
　　洪都笑笑：“我跟随刘将军多年，他其实就是等这时机，他的指挥你信了就是。”
　　李卫笑道：“这次确实相信了，难怪那时贺都尉让我拼命也要请来刘将军！”
　　洪都朗声一笑：“他倒是识货！”
　　李卫转过头去，望向东方，今日的战场有一片就是昔日的桃花村，趁着空闲，他曾偷偷跑到昔日桃花村所在的地方，只可惜，桃树依旧，桃花依然，昔人却不在。走到昔日阿烟的住处，那里已坍塌，显然许久无人居住。蹲在那破败的灶膛前，仿佛看见阿烟正低着头向里面放柴禾，那轻柔的手，微噙着笑的嘴角，一切仿佛就在眼前。
　　洪都走到他面前道：“我看你满腹心事的样子。听说，你就是这边城的人？”
　　李卫点点头：“前方的桃花村就是我家乡。”他叹口气，“只是物是人非。”
　　洪都道：“听说待这战事了了，刘将军要去京城复命，贺都尉随行，你若要寻亲人，可让贺都尉沿途村庄问问，他村民若是离开家乡，必然会在沿途的村庄扎根，说不定会遇到，带口信也行啊。”
　　李卫一听，大喜，忙向洪都道了声谢，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