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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   宗元十年年末,北顾欢依旧住在福祥宫长欢居中,已是冬末可还是雨雪霏霏,白如琢每日要安排那华贵少年的日常也要比夏日要繁忙得多。已近了年尾,临近除夕,各种礼仪事项以及那少年的孱弱体质让白如琢这清俊眉头在一年中难得皱紧一次。夏伏九几乎在长欢居住下了,这健美得像一头豹子的少年每日曲着长腿,盘坐在北顾欢的面前,饶有趣味撑着下巴看着忙碌的白如琢被各宫穿着莲青泥金宫装的女官缠绕。
      “公子琢,这是瑞华宫长德殿聂氏淑妃娘娘于辰王殿下。”又一句清脆女声响起,夏伏九隔着碧色镂空莲花玉屏隐约看见女官姣好的面容垂首低眉报着礼数。
      ......
      “这是福祥宫瑶梨殿宁氏柔太妃于辰王殿下。”白如琢依礼悉数道谢收下,这每到年关,他就要这般处理这遭,倒不像平常,要细着心眼去查看哪件物品又何异样能不能收收了的后果如何?只要把名字登记仔细,再说这年关送来的礼物不过就是玉器珍宝,这记账与说客套话,白如琢已快说了十年,这清俊的面容怕是练就笑容不坏神功,垂眼笑答,挑不出任何毛病。
      夏伏九耸肩,将神思拉回到自己对面的,那裹着大貂鼠风领慢慢翻着书页的北顾欢,道:“啧啧,阿琢都不是人来的。上得了朝,下得了厨,进得了书房,管得了王爷。”
      “年年都是这般,又不是没见过?”北顾欢微抬了下眼,黑睫眯起,唇角细细勾起的笑容。“再说,谁被他管啦。”话还没落,白如琢就绕过屏风,拿着一本厚薄,面上毫无疲色,瞥了他正拿起的茶杯,道:“茶凉了,别喝。”说着,就弯下身子拿下他手握的官窑白瓷茶杯,搁在一旁,使了宫人过来重新布茶,这才离开。
      一旁瞧的夏伏九笑得眸子弯弯,亮晶得琥珀双眼盯着对面的人。“啧,谁被阿琢管啊。”
      北顾欢听道,将手中的书册一合,就地扔了过去。“你再说!”
      年末了,玻璃雕花窗外飘了一天的雪,积雪压得窗外的酸梅乌黑枝桠不免垂了两分。宫里头各处忙碌极了,每个人脸上闪着的光芒莫过于是对新一年的期望。连空气都赶脚稀薄很多,似乎一瞬间盛载太多的幸福有些喘不过来气。
      北顾欢突然安静下来,隔着许远看着雪落无音,起了身,拖着狐毛绕银线衣摆,到窗边大力推开那雕花窗门。飓风带着冰粒直接打在面上,北顾欢有些吃痛地微眨眼。窗外的世界很美,窗下就有一塘水荷,现已结冰不见潋滟,临水边上置着凉榻,以往夏时炎热暑气难解,凉榻上置着冰事物,倒也凉快得紧。
      这时,夏伏九也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走到他身边,笑道:“想出去么?”
      北顾欢看着外头,搓着指尖,点点头,“嗯,有点无聊了。”
      “走吧,阿琢不在。”夏伏九微猫起腰,蹭到门外,左右瞧瞧,没发现那修长身影,向窗边的人作个过来的手势。
      北顾欢见到他的模样,笑得眼眉全开,次至他身边大力用手捅了下他的腰身,“夏五爷,我这宫里的小丫头们都怀着春儿,都咬着耳朵说,夏五爷真好看,你这模样,啧,真瞎眼。”
      夏伏九被戳得直哼哼叫痒,直叫着:“你也不是怕他啊,想那时候学兵书时候,那玩意让人真看不下去,我两不是组着一块儿爬树上躲着他么,这也能被阿琢瞅见,你说那次我们被罚写字到几更?”
      北顾欢跟着他一道走出暖室,至塘边凉榻上。听道话后,拿着一双黑睛直瞪他,道:“还不是你,如果当时你憋着点,不乱动,阿琢会知道?哼哼,写到了四更。”
      “得,我们都怕行了吧。”夏伏九耸耸肩头,健壮的少年只单单穿着大红平静五爪蛟龙箭袍,高高束起的发冠,将一张年轻得可以迸出灿烂火花的脸干干净净亮出。
      “我们什么时候去骑马啊?”北顾欢抿紧嘴,雪风掠过,吹得狐袍大振,卷起衣袖衣摆的黑色暗云纹像卷曲的花瓣。夏伏九闻言侧首瞧他,真觉这纤弱的身子骨会不会就此临风吹走。不免靠近他两分,大手搭上那芊瘦的肩头,略疑惑道:“怎么?骑马?阿琢会让?”
      “得,要是能玩的事,他不得不让。”北顾欢笑得不知所谓。
      这时,雪大了些,他们微远望,大雪苍白的地儿,真方落个干净。飘扬的大雪如巨兽眯着巨瞳懒洋洋抖落的纷纷扬扬的绒毛,这一片白的空间里他们看见到了竹青模样举着把黄绸面伞,捡着悠闲的步子,向他们而来。到了近处凉榻处,收了伞,青绸棉袍,淡若清风的笑颜者,除了那白如琢,还有谁。
      白如琢招来远处等候差遣的宫人,递去伞,行至北顾欢身边,拂去他肩头的雪,微皱了眉头,道:“风大出来作何?”先瞪了眼一旁装死的夏伏九,次转身微斥伏侍的宫人:“风大怎让王爷这里站着,举个伞的人都没么?”
      招来的四位着赫红棉裙宫装的宫人齐齐跪下欲解释,倒让北顾欢抢了话头去,“我要做的事儿,他们管得着么?”微抬了下巴,扫了那跪下一众,冷下嗓音,道:“都下去吧,多人让本王瞧得,眼痛。”
      一众退了下去后,白如琢牵着北顾欢的手进了暖室中,夏伏九也作死一般跟着入去。“阿琢,去哪儿了?”白如琢推开里室的门扉,点上门侧两笼金兽暖笼,北顾欢一个身子沉入室内炕中石青蟒缎引枕上,问道。
      “太后那。”白如琢捧上一只小巧雕花手炉,塞进北顾欢的怀里,“把外衣换下来,嗯?”
      北顾欢一面依着他换衣抱来手炉,一面道:“她?又有事?”
      “嗯。”白如琢帮着他着衣,捋平他身上着的衣摆皱褶,“不过交代了除夕让阿九别带你乱跑。”
      这话出来让一旁作死的夏伏九来了兴致,凑过去眨着一双大眼问:“除夕我要给你们个惊喜。”
      北顾欢倒不为意,直叫他消停消停别折腾。
      白如琢整了整北顾欢的腰带,这番好了才自个坐到一侧,揉着眉头道:“先头宁氏柔太妃送来了,一块未经雕刻的玉石。”意味再也明白不过,柔太妃宁氏于先帝未逝之前,与太后唐氏曾有一番好斗。宁氏受宠,曾风靡后宫一时,后其子,也就是北顾欢的二皇兄,因病英年早逝了,这才让唐氏笑到了最后,这其中原由又是另一番故事,其中不表多语。这未经雕刻的玉石送到长欢居,指宁氏可作刻刀,还是再指他北顾欢本身是惊人玉。无论怎般,宁氏的心值得忖度。再说,长欢居的大管事白如琢是人儿都知道是唐氏送到北顾欢手里的,这宁氏怎么就这般大胆送来这玩意?北顾欢多看了眼那淡笑依旧的青年。其不做声,良久,才缓道:“哦?她想闹哪样?”
      白如琢闻言也不答言,自个搬过一张小几,摆上一副棋局,自个慢慢地与自己对弈。
      “不过是要起浪了罢了,欢儿。”
      “你打算如何处理那块玉石?”北顾欢不由直起了身,面色严肃道。
      “唐氏,自然会来找。”白如琢食指与中指夹起一枚黑子,定定落在局中,玉粒与玉盘相敲之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夏伏九也抓了抓头,两道剑眉皱成一个结,闷闷道:“我怎么感觉,要出事了。”他又似乎疑惑了些什么,抬起了眼睑,直直看着北顾欢,道:“阿欢,你为何排斥着太后?”说罢又觉不对,又说不出感觉,顿了顿,复道:“我指,阿欢你的尊贵与太后对你的宠溺,整个昭国都明白。这后宫里头,没人再比你更尊贵了,这吃食穿着通通都与太后那检查后再送过来,还有每年各地来的贡品,最好的还不是往你长欢居送?我记得皇上的学师都比不上阿琢来的有名头呢。”这最后一句出口,夏伏九若移一下目光,就会发现一旁的白如琢无澜目色微微漾起了波澜,转逝再寻不见。
      “你知道扶苏与胡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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