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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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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初八,太后召了顾欢过去。一早上的长欢居里头闲置了下来,如琢去上了早朝,倒是少有的清净,奴宝收妥当屋里屋外,见着满室的安静,莫名其妙的有些不适应。奴宝偶尔在六宫里头走动时候会遇见仙乐宫的人,有些人会朝她挤眉弄眼说她攀上高枝了,她都笑笑不作多语。只是有一次,顾欢见着了长欢居外的杏花早开了几枝,叫人取了一只白釉雕花翠绿黄鹂儿的美人垂肩瓶,灌了半瓶的清水,摘了两枝杏花,让她给太后送去顽儿。去时候倒遇上了一位旧人,仙乐宫宫主,花良辰。倒没如何,奴宝想道,她本来就是那么冷漠的人,也罢,不能怪她,她那样做,也是为了仙乐宫一众好,牺牲她喜爱的徒弟,也没什么,何况她奴宝也不是她花良辰唯一的徒弟。
奴宝摇摇首让自个醒了神,欲再清理了里阁的物事。这会儿伏九在里阁里又大惊小怪的大叫起来,奴宝这几日待下来,早摸清了这位爷的性情,他越着急越大惊小怪的事儿越不是什么大事儿。踩着小步子,慢悠悠的推开门,问道:“五爷,你怎么了?”
伏九耷拉着一脸委屈,向奴宝展开了一件大氅,是孔雀毛与金钱织做的,奴宝一瞧就知道贵重得很,略疑惑,定晴一看,才觉得不妥,上前接了过来,原是被勾破了个口子。奴宝伸手摸摸了那破口子,仔细查看了那针线的缝法,一面抬头笑道:“原是衣服破了,这件虽贵重得很,但也不至于让五爷这般着急吧。再让锦绣宫里绣娘再缝制一件就是。”说着就要把那氅塞回给伏九怀里。
伏九连忙把衣服又塞回了过去,道:“好阿宝,帮爷弄好它啦。这件是欢儿的,昨夜里我们不是在外头练把式么,很冷嘛,你也知道的。我就取了顾欢的大氅来着,阿琢说我弄破了就把我扒光挂到城门上去!”奴宝听着他讲,昨夜里头的事儿,她知道的,面前这位爷像疯了似的,死活要爬树去摘花,还蹲在树丫枝头上笑骂小王爷是小娘娇,气得小王爷跳脚大骂,拦也拦不住也爬了上去要和五爷拼命,真是热闹的夜晚啊。
“然后呢?阿琢大人做得极好啊。”奴宝笑眯眯道。
“好阿宝,那禽兽真的做得出来!”夏伏九着急的连忙说,又心肝好阿宝乱叫一通。
奴宝见他快着急得烧眉毛了,才收起了顽他的态度,嗔他一眼,道:“瞧你以后还顽不。”说着,从里抽屉里找出针线活儿,择了一处炕角,仔细看了那氅的针线缝法,道:“这活儿可是难的,这针法也是稀少得人眼疼的,我也只不过会这一两下,要仔细眼尖的还是能挑得出来这不同模样的。”
夏伏九欢呼起来,乐呵呵的朝她面前坐了下来,见她穿针引线,忙乐呵道:“不怕不怕,阿琢不仔细瞧的。再说了,阿宝的本事儿爷信得过。”说着拍着胸口,一脸“我信任你的”模样让奴宝莫名觉得好笑。
奴宝微垂着头,仔细的缝,夏伏九看得有点发痴了,撑着头,细声道:“我第一次见女人缝衣服呢。”
她笑了起来,左颊边上陷下一些些,显出浅浅的小梨涡,拿手指戳了戳面前男子的额头,道:“你娘亲呢?没见过呢,准是你爱折腾的,不爱在娘亲身边。”
夏伏九听着这话,那精神的双目顿时失去了光彩,微微的暗,奴宝有点被吓到了,轻轻喊一句,“五爷?嗯?怎么了?”
伏九立马收拾妥了自个的表情,朝她笑笑,努努嘴,一副无所谓的纨绔浪子的模样,道:“没呢。爷是男人,那里愿意看女人做这麻烦事儿啊。”说着就要起身离开,奴宝连忙喊住他,“五爷!”
伏九转身过来,挑了挑眉,歪头鼻下轻“嗯?”一声。奴宝朝他耸耸鼻头,软暖暖道:“早点回家去看看你娘吧。”
夏伏九失声笑了出来,背过身子去,朝她一摆手,没说什么,就离开了她的视线。奴宝有点发了呆,在夏伏九朝她摆手后,她突然觉得,貌似连最像小孩子的五爷,她也是不理解的。她低首有点落寞的又缝了一针,自己解脱似的安慰自己的细声说:“没关系,日子还长呢。”
没关系,日子还长呢。奴宝心情慢慢变好了,手中的动作加快了不少,得快些呢,不然又得折腾了。
夏伏九离开了长欢居,离开了福祥宫,离开了昭宫。当他回到了夏门里,夏严赋刚好从宫里回来,见着他翻身下马,小厮有点不知所措的伺候他下马。夏严赋朝他笑着,道:“阿九,回来了?”
伏九冷眼看那人,语气淡漠得道:“哟,不然得等你去接我?”
夏严赋倒不搭理他的怪腔,提袍要进门去,说:“回来最好,过了你的生辰,咱们就走吧。毕竟得等你及冠了不是?”
伏九手里拿着软鞭狠狠往那伺候的小厮的身上一甩,阴霾沉着脸不看那小厮被抽的直接趴身摔倒,直接也入了去。夏伏九早在除夕那晚就知道夏严赋回来了,夏严赋见了他,告诉他,他回来的用意。夏伏九有莫名的冲动和狂喜,用什么话来表达他的心情呢,用夏伏九的粗口来说,就是“真他妈的想抽死他啊!”但是夏严赋又是当年的一脸的模样,笑呵呵道:“真想快点杀了阿九你,父亲老了,夏门该是新主上位了。”夏伏九心立马冷了,他忘记了,夏严赋不是哥哥,不是有着亲血缘关系的长兄,而是他夏伏九要杀死的对手!
“真好,夏门的确是要新主上位了。”夏伏九说完转身就走,欢儿待会找不到他会急的。
他要及冠了。他想了好久预备和他们两人说夏严赋的事儿,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唉,有点伤脑筋。夏伏九回了夏门的消息立马传开了,顾欢回到长欢居的时候,也听闻了,让有点不习惯而有点失落的奴宝倒茶时候,笑,道:“傻阿宝,这里又不是他家。他自然得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