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梦园（旧坑）》衡山子

3、游园（三）

　　雨停了。
　　滴答，滴答。屋顶的水沿着屋檐坠落下来，绽开在水令脚边。

　　水令手里抱着季无言方才褪下的袍子，静静地体味那残下的一点点余温，守在那扇屋门前。
　　花园那边一阵喧哗，原来女孩子们已经奈不住屋里的枯燥走出房门外了。其中几人的对话不经意地传来。

　　“抚琴姐，把你的油膏也借我擦擦吧，你瞧那琵琶弦老割我手。”一个稚嫩的声音。
　　“好，今晚晚宴前我给你送去。”一个声音柔柔地。
　　“那是弄箫的油膏吧？”第三个更为成熟的声音出现（此人大概是三人中年纪最长的一位），“我记得上回她也拿着个和你的一样的盒子。”
　　“是啊，她走之前留给我的。”
　　“怎么，弄箫姐去哪儿了？”最小的那个问。
　　“哎，你们弹琵琶的那边还不知道？不过也是，园子里一百来号人物，少一个也未必有人关心……”那个年纪最长的压低了些嗓音，水令一时好奇，走近了些，“弄箫走啦。”
　　“去哪儿了？”
　　“别急，咱们慢慢说。去年九月十五日，园主请了明山莫先生来园里赏月……”叫抚琴的女子缓缓道来。
　　“我知道，那晚上少园主还喝醉了。”
　　“是，那天园主让弄箫扶少园主回房，”年长者接着说，“第二天我们发现弄箫把少园主扶到她自己房里去了。”
　　“呀！”年幼的女孩叫道。水令也是一惊。
　　抚琴又说：“开始我们都不以为意，可半个月后弄箫却病得请了大夫。以为是胃病，因为她一直干呕，但医生诊脉后却说是喜脉……”
　　“然后呢？”
　　“我看着少园主扶着弄箫出了园子，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出现过。”说到此，抚琴的声音有些哽咽。
　　“大概是送弄箫出去生孩子了，”年长者说，“园主知道吗？”
　　“应该知道了。”
　　“我觉得少园主不像是个会疼惜女孩子的人呢。”年长者发表自己的观点。
　　“是啊，姆妈说一般嘴唇薄的男子都不怎么怜香惜玉——少园主断不是个痴情的人。”年少者抢道。
　　“原来这丫头还看不上咱们少园主啊，”年长者忽然戏弄地说，“那么敢问谁入得了您的法眼呢？”
　　“这捉狭鬼，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一阵嬉笑声，一群人走远了。

　　墙角下的水令又抱紧了那件袍子。已是三月，却依旧寒气袭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