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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04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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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沈殊白此次前来寻步月行,苏少衍实在一点也不感到意外,这种感觉不知持续了多久,他总想有朝一日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三角关系一定会被打破,但偏偏默契似的,彼此就是这样拖着,天长日久,成了心中一根横生而出的刺。
这事一如步月行、鸢尾和花冷琛,越是表现出不介意的,往往内心深处就越是介意。这日苏少衍好容易得了闲前来探望花冷琛,哪知只得步月行一人在柴房里边煲汤边哼歌,苏少衍看着他的背影住了一住,想,凭良心说步月行不管才貌武功也都算个不错的男人,只可惜遇上鸢尾这么一个气场太过强大的对手……
“来,小衍来尝尝。”明明连身子都没转过来,这个一脸笑嘻嘻的步月行显是精的很。
“嗯,不错。”白瓷的小碗,蒸蒸冒着混着鲜香的热气,苏少衍浅抿上一口,心里头对步月行这套手艺着实钦佩的紧。
“这是冬瓜文蛤炖川贝。”步月行抱了个矮凳子坐来苏少衍身边,“小衍要不要学?”
“我?”
“怎么,难道美食的诱惑还远远比不上世俗的评定么?”步月行细目一眯,“我们大宛国的男子,可是个个一手好厨艺。”
原来他是宛国人么?以前怎么没听师父提起。苏少衍继续品了口,想从前曾听人说,宛国是个终年随水草迁移的游牧民族,那里的男子多豪放不羁,也难怪步月行会是这样的性子,也从不按常理出牌。
“你是想家了?”苏少衍试探性的问。
“不,”步月行摇摇头,一双琥珀色的瞳盯看着他慢慢放大些:“准确讲,那里并没有我的回忆。大宛虽名义上是北烨的臣国,可事实上,早上二十年前就已经名存实亡了。”
“小衍,你觉得殊白这个人怎么样?”步月行突然问。
微凉的指尖在白瓷碗缘摩挲了两圈,苏少衍答:“一流的样貌,一流的头脑,一流的背景,一流的身手,完美的像个假人。”
“我从不收徒弟,只有他一个是例外,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步月行冲他牵起唇,“……因为他比任何人都冷静克制,我记得那时他跟我说,他说他遇上了一个人,那个人能完全无视掉自己的光华,他说那是他见过的最特别,他一定要得到,但他还说……但现在不行。我当时就想,就是这个孩子了。一个人的天分固然重要,但,我更信事在人为,所以我决定帮助他,实在不是每个人都能遇上这样的机会,亲眼见证梦想变为现实。”
“是么。”不动声色的避开他的目光,苏少衍看着这一室的寂寥,忽而将话题转开道:“为什么要喜欢师父,他或者并不如你想的那样?”
“不重要。”
“啊?”苏少衍愣了下,且听步月行继续道:“冷琛是个孤儿,他的偏执其实并不难理解。”
孤儿?那个每天不讲冷笑话就不痛快的师父竟然是个孤儿?苏少衍仿佛心弦被谁狠狠拨了一下,震的他的浑身上下都开始嗡嗡发响。
“这种事,大概没有道理可讲,也不论他是否接受。”那时他救了我对我也照顾,有些感觉来的就自然而然了,或者已经隐隐察觉这样想这样错不对,但是没有办法,已经抗拒不了了不是?
“月行,我有时特佩服你。”第三个声音忽然插入道。
“哦?”习惯性的接下话,苏步二人便齐齐望向门边。
“佩服你如何能把酸说的这么顺溜?”
“殊白,我好像从来不听你叫他师父。”苏少衍冲他展颜,一笑若水融融。
“呵,没必要。”
“没必要。”
两个声音同时开口,倒教苏少衍怔了,且听步月行撇撇道:“为何人人皆要向世俗看齐,先划一条线,再告诉自己不能越过,每每皆以他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如此,人生不是很无趣?”
“难怪冷琛会说,外面的江湖在你眼中是逍遥的,因为他们皆入不了你的江湖。”沈殊白折扇一展,旋即掩去了面上那点隐现的心思,或者话是如此,越是重要,越是难以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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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少衍曾一度觉得,如沈殊白这般的人大抵一辈子都是难冲动一回的,哪怕是为了口口声声说重要的自己,所以在内心里,他有时也会悄悄拿他和李祁毓做比较,李祁毓是个很实在的人,爱的理直气壮,恨的理所当然。沈殊白则不然,爱么,自是爱的,只是那份关怀通常会出现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往往的,还会附上另一个借口。想任何情分掺杂了利益,不论何,常常就会变得不那么讨人喜欢,所以他心中的天平会偏向李祁毓,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也对,他到底是个生意人,没了利益,其他一切都是空谈,苏少衍想。
沈殊白这次来,除了是和步月行商量针对公子襄的策略外,另一个目的,便是借机拉拢北烨的外援以巩固自己的实力。李祁毓曾在一次醉酒后说,沈殊白这个人,如果做不成朋友,那将会成为最大的敌人,这个人,有时实在滴水不漏的过分了。
比起北烨,大燮现在的情况大抵可以用对峙水火二字形容了。沈殊白沉吟片刻道:“三年前的大意造成今日的困局,是我看差了,谁能想到,在襄的手里还有荒腾这张牌。”
“荒腾?”苏少衍眼皮一跳,倏地想起自己曾为明灯暗浦杀手时曾历过的那次惊险行动,彼时燕次的清流之首胡检之正为「双翼」受命暗杀对象,他清楚的记得,他和李祁毓在潜伏进胡府后好容易寻得机会下手,却在剑光一线的瞬间被胡检之的亮银戒面晃了神险险丧命的景象,那刀锋剑影的回转内,是匆匆一瞥的妖冶图腾。
那是一尾纯黑的,咬尾蛇。
生而往复,轮回不息,他募地想起年少时曾在残缺的异志录中读到的只字片语,仿佛谶语一般的辞令,总让人觉得背脊发凉。
“准确说,这是一个不同于一般的江湖组织,除了秘密同朝廷接触外,其擅使手段之蛊毒更是棘手。”沈殊白顿一顿道。
“所以说,宗教这种东西,往往最是令人生厌。”步月行冷哼声,“有时真想知道南疆这帮人的老师究竟是怎么教的。”
说起来南疆着实是个小国,比喻的再形象一点,南疆乃是紧邻北烨、大燮、燕次这三年大国的一小片独立地域,因着条件恶劣、资源匮乏、山川细碎,也就间接避开了其成为三大国掠夺下的牺牲品的可能。
“不过短短几年,荒腾在南疆的发展就已超出了控制,甚至连襄都跟他们扯上了关系,呵,看来不趁早下手不行了。”沈殊白轻笑一声,“虽说是亲兄弟,可襄想我死的心还真是一丝不输于他人呢。”
“能令你最引以为傲的十七杀座都无可奈何,也难怪会来找我了。”步月行递给他一碗冒余温仍在的冬瓜文蛤炖川贝,那神情辩着,仿似手中递去的堪是一樽温好的酒,此时却见沈殊白拍拍他的肩,招牌似的不正经笑笑:“你这张底牌可是用一次就少一次,不过月行你放心,这次冷琛会随你同去。”
果然是滴水不漏呢,苏少衍看他一眼,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