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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03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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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程,他们先雇了搜商船沿白银航道向北,打算抵达卫城后继续乔装改走陆路。苏少衍心里明白,此行就算他们身边有影卫「八骏」相护,但毕竟对方在明,自己在暗,多留个心眼,如何也不是件坏事。
深秋水枯,河道上的往来船只也就不怎么多,为全万一,他们三人已连续两日憋闷在商船内。期间他们下过棋,喝过茶,甚至连骰子格都已玩上,仍觉无趣的很,苏少衍看着花冷琛,心中浮起一事,便问:“不知殊白一身功夫师承何处?”
适时花冷琛正在一人自娱自乐的下着棋,听闻苏少衍的问题,手执的黑子顿上许久,才道:“步月行。”
步月行,剑术界的一朵奇葩,关于他的传闻江湖上一直流行着几个不同的版本,一者说他极为风流倜傥,玩世不恭;一者又说他虽洒脱不羁,却是形貌猥琐,不过在所有的传言里,皆会提到一句相同的,那就是他十五岁出道,十七岁剑挑中洲大陆风头最盛的十七门派,二十二岁时就被人称作中洲剑术第一人,想来如此性格乖张的人会收弟子,也是件奇事。
此时花冷琛已将黑子缓慢落下,随即不屑的哼了声:“那个呆子。”
敢情是有段故事?想一想也是,凭花冷琛和沈殊白的关系,若说他和步月行相识,实在并不足为奇。只是堪听得那几个暧昧的字眼,又逢此时话题穷尽,苏李二人四目相对,忍的那叫一个好不煎熬。
许是听出徒弟们的疑虑,花冷琛慢悠悠解释开:“当年为师把顾昕书赶回天山后,遇上的一个死缠烂打的小孩,为师看得出他天分极高,身手也不错,只是想不到……”
话断的恰到好处,话停的恰到好处,未尽的言辞总容易引发大家强烈的兴趣。花冷琛清清嗓子,却是挥挥手道:“为师累了,你们也早些歇息去罢。”
苏少衍、李祁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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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三人抵达卫城时,是两日后的傍晚,卫城不过是个小镇,但因此地方圆百里内只得这么一个小镇,加之此时又近年关,因而往来赶集的人也就显得格外多了些。苏、李三人自无暇耽搁,打算随意找间客栈住上一宿,翌日便要启程。
“这位公子,请留步——”脚下一住,来人便是匆忙拽住了花冷琛。
“寅午戌见卯,申子辰见酉,巳酉丑见午,亥卯未见子……咳咳,老夫瞧公子这命相……”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的老头儿摸摸飘飘白须,凑近了嘿嘿一笑。
“如何?”花冷琛心不在焉的扫了眼身侧幡布上活神仙三个大字。
“活神仙开口,一问三十钱。”
“那你不如直接去抢或许还来的快些,”花冷琛瞥他一眼,目光无意望向了他身后另个摊位写着「白菜价,年前最后三天」的横幅,皮笑肉不笑道:“你这价钱能在他家问好几回了。”
“那怎么一样,我这个,不灵不要钱的!”老头儿一跺脚,小眼睛怒着一副要翻脸的架势,“我可是好心提醒公子,看公子这一副命犯桃花的命相,最近又偏惹上不该惹的红鸾劫!”
花冷琛默默抽了抽嘴角,道:“哦,你就这么确定是红鸾星,不是兔儿神?”
“连这都晓得,大叔,你还敢说你忘掉了我?”传来的声音很年轻,抬眼看面容也很年轻,苏李目光二人当下一住,在那名身穿紫衣衫,有着削尖的下巴,一双狭长含情目,以及淡朱色的菱形唇瓣的年轻男子身上得了个形容,矫情。
当真矫情。
果然,矫情的他果断被花冷琛嫌弃了,“怎么又是你!”他大叫一声,却立刻被甚至比他还高出两寸的男子用力揽住了,那人乌黑的瞳仁盯紧他,专注的目光仿佛某种动物,模样可口的菱形唇瓣同时开阖:
“大叔,月行找你很久了呢。”
步月行?
这个毫不避讳,还肉麻的一万个紧要的人,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步月行?
苏少衍同情的望一眼花冷琛,同一刻脑海中冒出一幅应景的画像,一只金毛的巨型犬曲着前掌蹭在花冷琛怀里,一边揩油一边不停的嗅来嗅去……
李祁毓嫌恶的看来人一眼,忙拉过苏少衍,嘀咕道:“妖孽一只,生人勿近呐。”言罢目光旋即落回到苏少衍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上,啧了啧,“果然还是我家少衍这样清淡的最合人心意。”
“你当是菜么?”甩开他的手,苏少衍没回头的向前走去。
“喂!少衍你等我……”
“……”
于是这一行三人,就此变成了一行四人。
苏少衍算半个闷葫芦,李祁毓话也不见怎么多话,花冷琛除了爱讲冷笑话其他便不见得如何闹腾,唯独剩下个简直不说话就该要抹脖子的步月行,让这原本枯燥的一路竟也凭添了几分生气。
且因着这人的身世太过传奇,传奇到几乎没几个人见过他的真容,故而到最后的最后花冷琛等人也就懒得再纠结于他究竟要不要也易个容这个问题了。
可惜步月行是属于给三分颜色就能开染房的典型,虽然花冷琛的那一套也对此毫无办法。天色渐晚,众人瞧着暮色,决定先在卫城留宿一夜。
步月行一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跃跃欲试的表情,看罢李祁毓果断将苏少衍护在了身后。
不多时,四人便决定在路边一家横匾半新的「悦来客栈」投宿。正好客栈的店小二端着铜盆走出,眼见着他们就要进入,立刻上前拦住了为难说:
“几位爷,小店今日客满,只剩下两间下等房,不知……”
“要了。”步月行眯眼一笑,顾自将话给接了:“反正大叔皮粗肉厚,想必也不会不习惯,哦呵呵呵。”
“小衍,为师同你住一间。”花冷琛朝苏少衍递了个颜色,道。
“不行,虽然他长的是不错……”步月行当下一急,对上李祁毓一双深不见底的墨瞳,一忙长手长脚蹭到花冷琛身边,委屈道:“可是大叔,月行很久没开荤了啊。”
此言一出,三双眼便齐唰唰钉在花冷琛脸上,花冷琛咳了咳,开始庆幸自己还好戴了张人皮面具,旋即抽了抽唇角,面不改色道:“大侄子要吃荤是吧,好好好,一阵让徒弟给买去,想吃咸的还是辣的?为师年纪大了,记不住,小衍赶紧替为师记好啊。”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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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店小二所言,客栈内的住房条件确确非能如何摆上台面,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里能使用的家具除了仅有的一张床和一张四角圆桌外,就是斜对着床头的活动小木窗,苏少衍进门后将床褥铺好,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李祁毓一边看在眼里,一边嘴角就慢慢翘了起来。
这些日子本是惯了夙夜难寐,但人终究不是铁打的,苏少衍褪了鞋袜堪堪在躺进床内,李祁毓便凑近了环腰楼上。奈何客栈不甚如意的隔音效果实难不让人皱眉,苏李二人这边厢且睡下,那边厢便听隔壁房间一声哐啷响声,紧接着一声生怕人听不见的抱怨:“大叔,你不要这么凶啊!”
“你个小狼崽子!再不给我安分点,别怪我把你踢下床去!”
“大叔你眼力还真差,你刚瞧见我哪只手不安分了?嗯,你忘了那回是谁把你伺候的比神仙还快活了?”
“闭嘴!那时要不是你,哼……臭崽子你给我停下,你的手是放哪里!”
“挺激烈么,”李祁毓楼紧苏少衍的腰,眉眼含笑:“不如我们也?”
“你明天是不想赶路了么?”苏少衍推开他的手,狭小的床板随之带出吱呀的声响,李祁毓趁机将人压于身下,适时的星光覆在他的眼睫上,有如一汪粼粼的春水。李祁毓盯看了半瞬,低头含上他的半片唇,百无聊赖的唤了几声少衍,忽听隔壁房的喧嚣又起:
“大叔,你看我多尊老爱幼,瞧这么小一张床,我都好心好意让你睡下面。”
“……咳,好像没人介意你睡地板吧。”
“大叔,你看今夜月色正好花香正浓,实在适合与佳人约把臂同游呢。”
“……是吗?敢情我得自插双目,放眼只望见一片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