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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03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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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到了腊八,腊八节是北烨独有的节日,算一算,这还是李祁毓回北烨后的头一个腊八。云离毕竟熟悉蜀中,便提议一并品尝广源斋的腊八粥,腊八粥又名七宝五味粥,乃是用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去皮枣泥等制作,再和水煮熟,最后以外用染红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穰、松子及白糖、红糖、琐琐葡萄以作点染。
苏少衍听罢却是一直心不在焉。最近几日李祁毓虽表面上与寻常无异,但他一旦想起那日他心神不宁的回到房间后,李祁毓背对着自己,呼吸极浅,总不由得手心冒冷汗。他将憋在心中的事反复思量,终始仍放不下那颗悬着的心。
他想,这事其实很好理解,盐走私,无非牵扯两头的关系,现在的一头是已经明确的由沈殊白告之的公子襄,那么另外一头则是表面看来的秦慕馆的翎羽夫人。
而由天山派的人神秘出现于桑郅,及码头交易时出现的和苏、李武功套路如出一辙的杀手来看,天山派与翎羽夫人之间应至少是存在雇佣关系。翎羽夫人乃是一介女流,仅靠姿色成为一方翘楚显然不足以说明问题,意外中,自己又发现其随身玉佩和淮安王原为一对,再详观其相貌,与颜羽实在相似,最后加之那日和翎羽夫人狱中交谈,可确定翎羽夫人就是颜羽生母无疑。
思路继续往下推,提出淮安王是其幕后靠山这个假设也就变得合情合理。然而,问题的症结也就在此处,想淮安王坐拥一方,玉食锦衣,位高权重,本应无生计忧才是,可现在这一面囤积钱银,一面豢养高手,还一面刻意巴结自己的父亲苏榭元苏丞相,除了谋反二字,苏少衍给不出比这更有说服力的解释。
他知道自己赌不起这个万一,可他不敢说,但又不得不说。他蹙着眉,以致李祁毓端着碗七宝五味粥推门入门,他甚至都没有察觉。
一碗粥还冒着热气,混着五谷的香气瞬间溢开,苏少衍募地睁眼,人已经被李祁毓圈进了怀里,“是不舒服?”如流水淌过墨玉上的声音,那人一双关切墨瞳直定看向自己,苏少衍闷嗯了声,开始觉得自己是看不清,看不清眼前这个人,也看不清他自己。
“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理。”苏少衍垂下睫,取过李祁毓手中的银匙,故作不经意搅了搅。
“你是父皇钦点的大人,这话如何要问我了?”勾了唇,声调却是不在意的扬了扬,李祁毓将他圈紧一些,故意道:“你总不该是看上那位绝艳的夫人了吧。”
苏少衍淡淡答了句怎么可能,心底却仿佛泄气似的,不知何,他突然想起少时偷看演义时读到的一句话,说的是白首相知犹按剑,他想,也隐隐的觉得,或者总会有那么一日,他们会悖离彼此的初衷,越行越远。
隔着薄雾,他将目光在李祁毓的侧脸描摹,那种感觉着实形容不上,仿佛薄烟化成了一幅水墨,看这人一袭滚金边的黑袍,他的身影在薄雾里隐去,在他的身后白茶渐次胜放如雪。
“走神不是个好习惯。”李祁毓看他迟迟也吃不下一口,索性拿起银匙替他喂了,看他漂亮的双瞳略带迷茫对自己眨一眨,也觉分外的满足。
粥堪喂的一半,人已被半拖半就的抱上了床。太久了,仿佛什么东西藏在心里太久了。李祁毓将他带在自己身下,动手解他藕色的袍子,苏少衍看着他,只是看着,他没醉,目色里却有新酒的况味。
李祁毓封着他的唇长久的开始索吻,他没有回应,他知道自己在走神,第一次面对情欲,自己居然可以保持如此的清醒和冷静,李祁毓停下来,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道:“少衍,你有心事。”
苏少衍叹一口气,瞳内一现波澜,他问:“那天在狱中的话,你其实是都听到了罢?”
李祁毓大抵没想到他会直接至此,即是怔了片刻,又慢慢点了点头。
不想竟承认的如此坦然。
苏少衍微抿着唇,打量着他隐在暗影中的半张俊脸,突然觉得那一瞬的光阴也变得如永夜的长寂。李祁毓直视他的眼,好半天,才道了句乍听来毫不相干的:“你以为父皇为何会同意我来?”
苏少衍偏过头,想起熙宁帝那样一个连青梅竹马都可以肆意放弃的人,就更不要提一个随时会给自己带来危险的皇叔,或者熙宁帝一早就提防上了,而他之所以会派自己来查,实际上,这里头也有让丞相和淮安王撇清关系的意思。之后又同意让李祁毓一同前来,更是要说明皇权不容他人染指。
原是如此,他一任王爷,终究不可能只为自己孤身犯险。
原是如此,那样多的希翼,说半天都不过是自己痴心妄想罢了。
冗长的光阴里,仿佛彼此的声音都变得轻不可闻。李祁毓的目光从上落在他的脸上,他说:“你有多少本事我清楚的很,但我就是放不心。”
苏少衍静静听着,问:“你的意思,现在陛下是已经摸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
“你是为这个生气的?”尽管脸上并看不出多余的神色,李祁毓心中明白,苏少衍这个人,实在是太善伪装,便低头亲了亲他湖色瞳下的泪痣,又道:“也对,我是早该告诉你的。”
“连我都没有发现,难不成跟着你的那些影卫是陛下的「八骏」?”关于「八骏」,苏少衍也不过听他父亲提过而已,据说「八骏」的典故是来自一幅名为八骏图的画,乃是由八名顶尖高手组成,其神秘程度比明灯暗浦的十八杀座有过之而无不及,更难得的,是这个如影子般的组织伴随着北烨皇权长达三百年的统治。
苏少衍看着他的脸,突然觉得陌生,明明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干涉,可实际上,一切的一切却全都掌握他在的手中,他一直觉得自己或多或少是聪明的,但现在,他发现他的那点聪明根本经不起这人的一点推敲。
他是君,自己是臣,再聪明又能如何呢?不过是被当颗棋一样利用来利用去。他详装镇定的对李祁毓笑一笑,补充道:“你是王爷,实在是应该的。”
“少衍,你说这话什么意思?”眉峰一挑,旋即便是雷霆密布。李祁毓到底不是沈殊白,对自己,他永远不可能大度过他的底线以及他的占有欲,李祁毓捧过他的脸,狠狠亲上几口:“天底下的人都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你不可以,明白么?”
苏少衍没说话,那个声音淡淡的:“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会念及同门之谊么?”
“你是不一样的。”如此避重就轻的回答,不打满分看来都不行,苏少衍伸手抚上他的肩,募地手指攥了紧,再又盯上他的一双墨瞳,月光下,烛影里,那个声音里包含着无限悱恻又恨恨的意思:“真不知我为何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大抵是因为喜欢,才会患得患失罢。
“我很欢喜。”久久的,李祁毓对着他的耳吐了口热气。
苏少衍闭上眼,任那个身影覆上了自己的眼睫。他想短暂的忘却这人的所为,他只想,这样或者就已经很好了罢?时光荏苒,记那么多没用的终究也没什么意思。
他其实从来都知这人的野心,只要阻在他面前的,他通通都会毫不犹豫的斩除掉,而自己若想留在他身边,除了变成替他杀人的刃,真正又有别什么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