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等待X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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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九曲十八弯的回廊，他们来到了目的地。深棕发色的俊美中年男子懒洋洋地坐在柜台后，眼皮有气无力地耸拉着，撑着下巴昏昏欲睡。他看到壮汉领着玫瑰走过来，抬起眼皮掩手打了个呵欠，话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不要什么人都往这里领，六指。”
玫瑰往壮汉的手上一瞥，发现他的右手果然多长了一根手指头。
“不是，头。”六指弯下他高大的身体，凑到大叔的耳边耳语。
玫瑰趁着这个空当拿了矮几上放着的表格和羽毛笔，把自己的代号和不触及身份的资料填进去。她踮起脚尖，白色的小脑袋刚好冒出那个肮脏的柜台，把填好的表格推过去：“把A+级的任务表给我。”
“A+级的任务表！”坐得离柜台很近的雇佣兵甲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把大口喝酒吃肉的雇佣兵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他在众人的目光下狂笑着把桌子拍得“砰砰”作响，学着玫瑰的样子重复了一遍她说的话：“‘把A+级的任务表给我’，哈哈，贵族大小姐中间开始流行这种扮雇佣兵的游戏了吗！哈哈，太可笑了啊喂。”
确实，玫瑰身上穿的衣服虽然称不上华贵，但也不是平民能负担得起的，再加上她身材娇小，脸孔又稚嫩，混在这群五大三粗的雇佣兵们里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酒吧里的人们都笑了起来。他们中大多数都是雇佣兵或者自由杀手，一向自由散漫惯了，丝毫不在意这个小姑娘如果真的是贵族的话，会不会恼羞成怒地报复他们。
柜台后面的邋遢大叔撑着头懒散地打量着玫瑰，轻扣柜台表面：“至少高过它的时候再来玩这个游戏吧，小丫头。”
“哈哈，连柜台都够不着啊！”
“十二岁都没到吧。”
“看《骑士和公主》之类的传记看疯了吧，想要自己来一个冒险，偶遇真爱的骑士……嘿嘿。”
“喂喂，你这个熊一样的家伙居然会看这种书。”
酒吧里闹开了锅，男人们粗野毫不掩饰的大笑险些掀翻了破旧的屋顶。
“哦？”冷冰冰地发出一个音调，玫瑰转过头看向大笑不止的众人，一股扭曲的寒气在她背后唰一下升起，然后猛然扩散。
在一阵阵巨大的响动后，酒吧中一片狼藉，盘子和杯子的碎片到处都是，刚才坐着的雇佣兵和杀手们都鼻青脸肿地躺到了地上，发出哀哀的呻|吟。把全部的战斗人员都打倒在地，玫瑰依旧是来时的干净整洁的模样，甚至连发梢都没变，呆毛精神抖擞地翘着。她弯下腰提起主事大叔的领口，原本带着颓废美的俊朗容颜在她的重点照顾之下变成了猪头。“现在相信我的实力了吧，可以给我工作了吗？”她想了想，又加上了“请问”这个礼貌用语。虽然说她做的这一切已经远远背离礼貌这个范畴了。
“啊啊，真是的……下手太狠了，用这种样子大叔要怎么泡妞。晚上会很寂寞的啊，小丫头。该说不会是那个人的……啧。”大叔龇牙咧嘴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懒洋洋地爬起来，从翻倒在一旁的柜子里随意抽出一本任务表扔给她，又躺倒在杂乱的地板上。“喏，给你，粗鲁的孩子。”
玫瑰接过本子翻了几页，突然开口：“饿了。”
大叔：“？”
玫瑰：“想吃饭。”
大叔在愣了几秒以后，使劲掀翻被玫瑰踢了一个大洞的桌子。“关我什么事啊！”
玫瑰掰着自己的手腕，发出清脆的骨节活动声，默默地盯着他看。
“……我知道了。”大叔沉重地叹了口气，对后面的厨房打了个响指。“给这个丫头做一份意大利面。”
玫瑰扶起底部刻了朵鸢尾的椅子，跳上去坐好，从红裙子前面的白色围裙里拿出一张餐布系到脖子上：“再给我一杯牛奶。”说完话，她皱眉想了想，生硬地加上一句“谢谢。”
“谁会在酒吧里卖牛奶……”大叔翻了个白眼，“餐布这种东西为什么要随身携带。”
玫瑰脸上冒出了一点点粉红，她认真地解释：“不是因为用不惯刀叉会把酱料撒到衣服上才带的。”
大叔：完全——不会说谎啊这个小丫头片子！
敲定了工作的事，玫瑰拿着写有任务的羊皮纸回到收留她的人家里。跳进围墙，茱莉亚抱膝坐在门口，她把脑袋埋在膝盖里，就连艳丽的红色长发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玫瑰走路的时候轻得几乎听不见足音，茱莉亚是闻到了点心的香味才抬起头来的。
在夕阳的余光中看到向她走过来的玫瑰，茱莉亚猛地睁大眼睛。
白色是最干净的颜色，其他的颜色，不管是美丽的，或者是丑陋的，都能够轻而易举地把白色侵染。橘色的阳光停留在少女雪白的头发上，让面无表情的她也变得温暖起来。
她弯腰把纸袋放到茱莉亚怀里。“赎罪。”
那天玫瑰吃光了她的消夜，茱莉亚嚷着要让玫瑰赎罪，没想到玫瑰还真当真了。
手指触碰到纸袋，蛋糕的热度从那里传来。茱莉亚低下头：“你没走啊。”
玫瑰咿了一声，问道：“不收留我了吗？”
“谁不收留你了！”茱莉亚攥紧纸袋。“是谁一大早上就一声不吭地跑掉了，害我，害我以为……”
玫瑰看着被茱莉亚弄变形的纸袋，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姐姐，我没有找到……玫瑰？”猛地推开门的法兰柯顿住，随后挂着两条瀑布泪扑向玫瑰。“嘤嘤嘤，原来你回家了啊，玫瑰。”在接触到玫瑰温暖的体温后，法兰柯的脖子底下蹿起一股热气，这股热气一直到达他的头顶，从他的脑门上化作雾气升腾而出。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倒退了几步，捂住脸蹲下去，整个人都羞红了。
玫瑰揪着裙摆：“茱莉亚……”
“切，就算你认错我也不会……”茱莉亚昂起脑袋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玫瑰：“蛋糕被你捏坏掉了。”
茱莉亚：“……”给我接好台词！诚心诚意地好好道歉！
爸爸说玫瑰一个人是没办法生活的，所以加上茱莉亚和法兰柯的话，玫瑰就能够好好生活了吧。
爸爸，玫瑰很开心。
*
“还是找不到吗？”羽毛笔一顿，Giotto露出失落的表情。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挥退前来汇报的人，G望向阳光明媚的窗外，吐出烟圈，明朗的景物变得朦胧起来。“邀请名单上没有她的名字，一个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就混进那种宴会的女孩儿怎么会轻易就留下踪迹。”
“不是混进去。”脑海中晃过她赤|裸的肌肤，Giotto摇了摇头。“应该是误闯进去的。”他把羽毛笔插|进墨水瓶里，食指曲起轻叩桌面。“她当时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大概是暗中有人在阻止。”
“你的意思是，调查组那几个人遭到的袭击是因为有人在阻止你寻找你的小甜心儿？”G挑高了眉，神色变得不善起来。
“什，什么小甜心儿！”Giotto按住桌子，差点站起来。
G鄙视地斜瞟他一眼，左腿搭上右腿，双手枕在脑后：“喂，我可不管那些人是什么目的，既然在我们的地盘下手，就要有被抓到的觉悟。这件事交给我吧，我会调查清楚的。”
湛蓝的瞳孔中有流光滑过，Giotto郑重道：“拜托你了，G。让调查组的人终止这次的行动，配合你去调查袭击事件。”
“不想找她了？”
天空中漂浮着蓬松的云朵，阳光为它镶上一层美丽的金边。在阳光下，她的头发应该也会被染上金色吧，毕竟是那么浅淡的色彩。Giotto露出笑容：“擅自调查她的踪迹本来就很失礼了，再继续下去或许会给她带来困扰也说不定。呐，G，我突然很想相信一次命运。”微小的浮尘在金色的阳光中闪闪发亮，端坐在阳光中心的男人仿佛也散发着这种温暖灿烂的光芒。
“会在什么时候再次见面呢，会以什么样的方式重逢呢，关于她的事情，就算是等待也觉得很愉快。”
*
明亮的阳光落到眼皮上，在被眼皮遮盖的视野中蛮横地涂鸦出浓重的橘红色。玫瑰的睫毛颤了几下，她睁开眼睛。
老式的推拉式木质百叶窗透出几线阳光，漂浮的浮尘在空气中闪闪发光。
玫瑰仰着脖子，用手臂把干涩的眼睛遮住，低叹了一声：“是梦啊。”
她在椅子上睡了一夜，身体却没有变得僵硬。玫瑰站起身，盖在身上的毛毯顺着她的腿掉到地上，她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将关闭的窗扉推开。
大团大团的阳光挤了进来，金色的阳光穿透了没有色素的发丝，象是要将她淹没在光之海中。
“玫瑰，你起来了啊。”法兰柯正在给花园里的鲜花们浇水，他听见窗扉打开的声音，捧着花壶在花丛中对玫瑰露出羞涩的笑容。“早上好。”
玫瑰圆形的苍青瞳孔收缩成纺锤形，在别人来不及察觉的时候又变回正常人的样子。完全没有花时间适应光线，她的眼睛就自动调整了视野，让她看清了站在楼底下的法兰柯。她对法兰柯点了点头：“早上好，法兰柯。”
房间的门被推开。玫瑰早就从脚步声听出了来人是茱莉亚，她回过头：“早上好，茱莉亚。”
“早上好。”茱莉亚弯腰捡起玫瑰掉到地上的被子，再摸了摸椅子上犹带着玫瑰体温的软垫，叹了口气。“还是不习惯睡在床上吗？”
坐姿或者站姿远比躺下的姿势更容易反击。玫瑰在睡觉的时候，通常都会把武器放在能够随时抽|出的地方，站着或者坐着入睡。自她被爸爸盗出实验室后，她就过上了和袭击相亲相爱一夜七次的生活。而夜晚恰恰是袭击的高发时段，如果躺到床上的话，玫瑰就会神经质地完全无法入睡。
玫瑰摇了摇头，帮茱莉亚把被子拉开抖了抖，平铺到床上。
“怎么会有人不能在床上睡觉。”茱莉亚盯着玫瑰看起来娇娇小小的身体，用指尖轻点她的额头。“像你这种样子，不是应该睡在垫了二十床垫子，二十床鸭绒被的华丽大床上吗？”
玫瑰想了想，疑惑地问：“有人爬得上去吗？”
茱莉亚幻想着传说中的豌豆公主哼哧哼哧地爬上那张垫了二十床垫子、二十床鸭绒被的大床睡觉的样子，忍不出喷笑。
“茱莉亚为什么笑？”玫瑰好奇地去摸茱莉亚翘起的嘴角，用另一只手去摸自己几乎从来没有变化的嘴角。
“因为觉得很滑稽啊。”
玫瑰眨了眨眼睛：“因为滑稽，就会笑出来吗？”
“啊，也不是啦。”茱莉亚把从花园里采摘下的鲜花修剪好枝叶，插|进茶几上的花瓶里。“人会因为各种各种的事情笑。看到好看的东西啦，交到好朋友啦，听到笑话啦……只要心情变得愉悦，就会自然而然地微笑起来吧。”
“心情愉悦吗？”玫瑰摸着自己的胸口，低喃了一句。
这种情绪她也是有的，但是为什么仍旧不能笑呢。果然还是基因序列的问题吗？可是按道理来讲，她的基因序列应该比普通人更加优秀，没道理普通人能做到的事情她做不到。
“等你长大，你就会知道了。”爸爸经常会对她说这样的话。可是怎么样才算是长大呢，想要快点长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等待X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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