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掌心玫瑰》赤红朱

16、出发X夜袭

　　在信里写了自己的去处，玫瑰把信放在法兰柯藏东西的地方，用了一盏铜灯压着。如果他回来了，应该会看到吧。

　　她走进家的废墟中，小心翼翼地关好所有破损不堪的房门，踩着咯吱作响的楼梯下了楼。

　　恍惚间所有的一切都还是旧时模样，茱莉亚给她织着毛衣，法兰柯在窗边读书。

　　她抚上漆黑的墙面，乌黑的灰渍沾了满手。脚下踢到了一个铁罐子，罐子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玫瑰弯腰捡起。

　　这是她的糖罐子。

　　两年前，到马拉斯宾纳游历的神父送了玫瑰一罐子糖，不但里边的糖很好吃，装着糖的罐子也很好看。玫瑰吃完糖后没舍得扔，茱莉亚以后每次做了糖果，就会放到玫瑰的糖罐子里。

　　玫瑰掰开糖罐子的盖子，里面的糖在起火的时候融化了，现在凝成了一块奇快的形状。玫瑰用蛮力揪了一块下来放进嘴巴里，味道超级难吃。

　　走的时候，玫瑰只带了那个烟熏火燎以后黑漆漆的糖罐子。

　　这是她第二次去巴勒莫，家里少了两个人，马车里多了一个人。

　　*

　　时至日暮，马车行到了图里维卡。彭格列在这里有一个柑橘园，Giotto和玫瑰一行人当夜就宿在这里。

　　这里的仆人早早地就接到了通知，晚餐准备得很丰盛。玫瑰吃完开胃菜，正餐，并一大堆饭后甜点，肚子撑得滚圆。

　　把最后一口甜酒喝完，玫瑰拍拍肚子，满足地吐出一口气。

　　Giotto早就用完了餐，托着腮宠溺地看着玫瑰胡吃海塞。

　　“吃饱了吗？我陪你去散步吧，今天的月色很美。”

　　玫瑰起身，肚子却顶到了桌底，卡在了椅子和桌子之间。桌面上的碗碟齐震，玫瑰在力的反作用下又跌回椅子上。“等等。”玫瑰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脸上的表情很严肃。“我站不起来了。”

　　Giotto忍俊不禁：“噗。”

　　多亏了玫瑰是个反应迟钝的呆蠢派，才没有对Giotto的喷笑有任何反应。她把椅子向后挪了一点，成功站起来。玫瑰低头摸了摸肚子：“以后我有了宝宝，肚子也会这么大吗？”

　　Giotto站在玫瑰的身边，不着痕迹的护着她，防止她摔倒。他目光柔和地看着玫瑰：“才开始的时候，肚子不会很大。三个月过后肚子才会显出来，越往后肚子就会越大。到了第十个月的时候，小宝宝就会出生了。”

　　房子在柑橘园的中心，出了门便是一颗一颗繁茂的柑橘树，树上结着青色的小小果实，看上去好不可怜。

　　“好厉害。”玫瑰微微瞪大了眼睛，苍青色的眸子在黑暗中也晶莹明亮。

　　“嗯。母亲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Giotto拉她避开脚下的一块小石头。他试着想象玫瑰怀了宝宝的样子，却怎么也想象不出。她的肤色是典型的白人肤色，苍白中透着淡淡的粉。长相却更偏向东方美人的精致婉约。她本来就只有十六岁，再加上一张带着婴儿肥的娃娃脸，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她还这么小，孕育生命那种事情似乎离她很遥远。

　　玫瑰挣脱开Giotto揽在她腰间的手，语调里充满了不满。“我看得见。”这种行为对普通的小姑娘或许很奏效，但对玫瑰而言，这更像是轻视，是对她实力的质疑。月色很亮，柑橘林间不是很暗，她不认为自己看不到这么明显的障碍。

　　“抱歉。”Giotto收回手，对她笑了笑。“就算知道你看得到，但是也没有办法不担心吧。下次我还会这么做的，下次也原谅我吧，玫瑰。”

　　玫瑰不善长和别人交流，现在更是不知道怎么回答Giotto了。她仔细想了想Giotto的意思，呆毛一翘，疑惑地说：“我没有说这次原谅你。”

　　“嗯，不原谅我吗？”Giotto停住脚步，倾身看她，湛蓝色的眼睛仿佛荡漾着水光。

　　玫瑰心底有点不知所措，她老实地摇了摇头。她只是稍微有点不满Giotto看轻她的夜视能力。

　　她是爸爸的基因继承者，身体素质绝对超级棒。她不高兴别人怀疑这一点。

　　“那下次也原谅我？”Giotto加大了弯腰的弧度，离玫瑰更近了一点。

　　玫瑰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后意识到自己上了当。她把Giotto推远：“你好狡猾。”

　　“因为玫瑰是个笨孩子，所以不狡猾不行。”Giotto在黑暗中悄悄拉住玫瑰的手。，牵着她慢慢地走。柑橘林里散发着小橘子淡淡的香味，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玫瑰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笨”字上了，也没顾得上挣开手，只是偏了偏头，很是疑惑地问：“为什么大家都说我‘笨’。我没有被人骗过，我觉得我很聪明。”

　　有一种说法，说“坏男人骗女人一时，好男人骗女人一生。”如果这个说法是正确的，那么玫瑰身边的这只就打算着要骗她一辈子了。

　　Giotto摘下一个挂在树梢上的青色小橘子，递给玫瑰。

　　玫瑰捧着小橘子，低着头看着它。“嗯？”

　　“这个时候的橘子很好吃哦，玫瑰。”

　　玫瑰看了看Giotto脸上真诚的表情，又看了看自己手心里青色的小小的橘子，半信半疑地剥开小橘子硬梆梆的皮，分下一瓣塞进嘴里。

　　味蕾接触到小橘子青涩的果肉和汁液，顿时触发了一系列神经反应。玫瑰吐出橘子，被酸得泪花在眼睛里打转，蒙了水汽的苍青色眸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她退后一步，愤怒地瞪向Giotto，，表现出来的样子却更像是撒娇，毫无威慑力：“你骗我！”

　　“你说你没有被人骗过的。”Giotto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就像刚才骗玫瑰吃酸橘子的那个人只是顶着和他一样的脸似的。

　　玫瑰沉默着，没有说话。

　　糟糕，得意忘形了。见玫瑰似乎真的生气了，Giotto顿时后悔起来。玫瑰虽然看上很懵懂，性子却认真的很，对他而言是小情趣的事，对玫瑰来说却是爆点也说不定。

　　“玫瑰？”Giotto紧张地叫了一声玫瑰的名字，却又不知道怎么道歉。他平时能言善道的，在这种时候却偏偏变得口笨舌拙了。

　　“彭格列，我没有被骗人过。你知道是为什么吗？”玫瑰缓缓开口，碧眸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明亮。

　　Giotto顿时有了一种“不作死就不会死”的悲壮感。

　　玫瑰壮士拔出身旁接近20英尺的柑橘树，向Giotto横扫过去。柑橘树的枝桠扫过地面，带起大量翻腾的尘土。

　　“永别了，彭格列。”

　　Giotto：QAQ……等，等等，听我解释！

　　*

　　夜空宛如深蓝色的丝绒，正中挂着一个豌豆荚似的月亮。

　　玫瑰穿着白色的吊带丝绸长裙，坐在床边的软椅上安静地沉睡，低垂着头的姿势使她的眉目沉静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她的唇暴露在月光下，柔软而粉嫩，好似涂了一层糖霜，雾蒙蒙的，散发着甜美的香气。

　　夜风温柔，落地窗的窗帘像是海面的波浪，微微鼓动，偶尔扑腾起一两朵细小的浪花。

　　被月光照得明晃晃的露台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形高大的黑影，他悄无声息地推开落地窗，走向玫瑰所处的软椅。

　　鸟儿扑腾翅膀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房间里的落地钟的钟摆一上一下地摆动着，发出机械单调的响动。

　　那个黑影的手慢慢伸向玫瑰赤|裸的肩头，他的指尖仿佛都触到玫瑰肌肤上细小的绒毛时，玫瑰摹地睁开眼睛，清明的眼底半分迷糊也无，眼眸闪烁着银光，好似刀锋的利芒。

　　短短时间他们就过了无数招，这个过程中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玫瑰被黑影压制在地上，手却紧紧扼着他的脖子，只要玫瑰愿意，随时都可以结果这个人的性命。黑影没有反抗，只是捂住她的嘴巴，在她耳边悄声说：“别喊，玫瑰。是我。”

　　从一开始的时候玫瑰就知道这个人是Giotto，只要有一点光源，她就能看到全部。说到底他们才见过三次面，玫瑰答应了跟着Giotto走，却不表示她完全就信任了他，放松了警惕。

　　“情况不太对劲，别墅里除了我们，一个人都没有了。”

　　玫瑰静下心来侧耳倾听，这个别墅里有老鼠打洞的声音，马儿梦中喘气的声音，钟摆摆动的声音……却唯独缺了人类的呼吸声。没了人声或许可以归咎为守夜的人失职睡着了，但是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就不对劲了。

　　没有呼吸，代表着不存在，或者全灭。

　　“你还想压着我到什么时候？起来，彭格列。”玫瑰也压低了声音。

　　“啊，抱歉。”Giotto从玫瑰身上爬起来，目光却落到了吊带裙没有遮住的少女的锁骨和肩膀。光洁而剔透，看起来像一块温玉，又如同牛乳。

　　玫瑰挺腰坐起，细细的肩带从她的肩头滑落，月光静静地落到她洁白的肌肤上。Giotto喉结一动，略显慌乱地扭过头，把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小小地咳嗽一声。

　　就在这时，一团红色的光球从露台冲进来，疾射向露台正对着的墙壁。墙壁被正面击中，留下一团烧灼的龟裂纹。那团光芒在空中一顿，以更快的速度冲向了Giotto和玫瑰。

　　Giotto一把捞起玫瑰的腰身，敏捷地跳向光芒袭来的反方向。那里正有一张书桌，在Giotto带着她跳到书桌后的过程中，玫瑰抄起桌面上的裁纸刀飞射向那团光芒。象牙的裁纸刀穿过那团光芒，深深地插入墙壁里，连刀柄都看不见了。

　　红色的光芒猛然破碎，玫瑰房间的窗外红色一闪。

　　那些更加细小的碎光像是碰碰球一样在室内跳动，撞上了东西就弹向另一个方向，比完整的时候更难躲闪。一时之间，玫瑰的房间中红色直闪，好似被一群蜘蛛织出了无数张无处可避的大网。

　　Giotto将书桌踢向正在向他们逐渐逼近的细小光团，将它们暂时挡了挡。这短短的一秒时间看上去什么事都做不了，却足够他们迅速逃出这个房间了。

　　将门一关，Giotto呼出一口气，低头查看怀中的玫瑰，湛蓝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担忧：“玫瑰，没伤到吧？”

　　“受伤的是你吧，彭格列。”玫瑰挣开Giotto的怀抱，仔细听了听房间内激烈的碰撞声，拉着Giotto躲到一尊青铜雕像的背后，撕下裙摆上洁白的丝绸，对他抬了抬下巴。“把手伸出来。”

　　他的袖子上有几个焦黑的小窟窿，是在躲避细小的光芒时被擦到的。如果单是他一个人，这些东西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可他抱着玫瑰，单是行动上就受到了限制，更何况心里担忧玫瑰受到伤害，反映就更慢了一拍。

　　是烧伤。玫瑰凑近嗅了嗅，没有嗅出毒的味道，这才放心地给他包扎起来。玫瑰的睫毛很长，却不卷，平常的时候看不太出来。此刻她低着头，纤细的睫毛低低地垂着，柔和了眼中的冷光，让Giotto恍惚间觉得被她注视着的地方一瞬间变得滚烫。

　　“彭格列，我觉得很生气。”

　　Giotto 疑惑地看向玫瑰。

　　“我不是累赘。”她带起头，目光带着冷意。

　　Giotto的睫毛颤了颤，眼底的蓝光氤氤氲氲，现出一点白色的高光。他活动了几下包扎好的手臂，按住玫瑰的发顶。

　　“我很抱歉，玫瑰。但是……”如果出现危险的时候第一个念头不是“保护她”，如果能够自如控制，那就不算爱情了。

　　万千把握，敌不过一个她的“万一”。

　　“我不想看到彭格列受伤。”玫瑰给绷带打上结。“我不想看到喜欢的人受伤。”

　　“！！！”初代目大人惊呆了。

　　如同有无数朵灿然夺目的烟火在心中炸裂，Giotto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血液在血管中加快了速度，他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胸闷，好似有什么东西压着心口，又有东西在向外延展，外面的空间无限地放大，冲进来沉重又轻快的暖流。

　　“你好象很吃惊？”玫瑰歪了歪头，对Giotto整个人的智商都质疑起来。“我干嘛跟着不喜欢的人走？”

　　Giotto：“我……我以为……”我以为是我满级的诱拐技能生效了啊啊啊！所以说，我们是两情……

　　玫瑰：“就像我愿意和茱莉亚、法兰柯住在一起一样，因为我喜欢他们。……嗯？彭格列你为什么要扶墙？还有其他地方也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