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神龙政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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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儿有没有去找过你？”
“皇上？！您怎么了？您……”
“别过来！”上官婉儿眼疾手快，试图迅步上前截掉武曌手上的酒坛，即被武曌伸手喝住。武曌抬起头，神情有些呆滞地望着上官婉儿又问了一遍，“令儿有没有去找过你？”
被这样的武曌吓到，上官婉儿反应过来之后连着摇了几下头：“没有，婉儿最近很少见到公主。”
“是吗……”武曌听后有些失望，她转过头去，拿起手中的酒坛又要开始灌酒。
“皇上您不能再喝了！”情急之下，上官婉儿还是壮着胆子截下了她手中的酒坛将之弃在一边。
上官婉儿刚踏进迎仙宫门口已隐约感觉不大对劲，平日里侍奉在此的宫娥和侍卫都不见踪影。谁知她一走进来就看到武曌软瘫在坐榻旁，身上穿着自己为她做的那件青色锦袍。而在她四周，散落着一堆酒坛。
“到底是发生了何等性质的事情，您何以颓丧至此呢？这可不是婉儿心目中那个英明神武的大周女皇会做出来的事情，在婉儿看来，您这是在向困难屈膝！您又能否告知婉儿让婉儿替您分担一二？婉儿智慧手段虽远不及您，却自问也不是一无是处的。您告诉婉儿，事情又是否与太平公主有关？”
李令月已经好久没有出现在上官婉儿面前了，她也因为政事繁忙没有顾得上去看她。而也武曌从来都没有这样颓废过，这不符合她的作风！况且她还病着，要不是发生了什么能痛到她心坎儿里去的事情，武曌定是不会如此的，上官婉儿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她这通话犹如当头棒喝，唤醒了独自沉浸在自责中的武曌。
“她说恨不得我死。”
“谁？”上官婉儿的疑问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心里已有了最不愿面对的答案。
“令儿。”武曌勉强地咧了咧嘴角，终究没能笑出来。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公主那么善良，又那么孝顺，怎么可能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语？”
“这个局面其实我很多年前就已料到，所以婉儿你不要安慰我了。她再善良再孝顺也是我的女儿，骨子里还是流着我的血。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婉儿你肯定是比谁都明白的。”
武曌眼睛微闭着，似醉非醉的样子让上官婉儿看在眼里很是心疼。她情不自禁地将武曌搂入怀中，此刻的武曌不再是一个孤高自许、目空一切的绝代帝王。她只是一个惹人心疼的无助母亲，以及上官婉儿拼死要守护的人。
“不会的！曌……你何以会对感情悲观至此呢？你还有婉儿啊，你也不会失去太平的！”
热切的语气里满是关爱，这份情意足以温暖武曌冰冷多年满目疮痍的心灵。这样的武曌也终于是让上官婉儿完全把自己交付出去了，她暗暗在心里下了一个或许对于武曌而言自不量力的决心，她要守护这个女人，就像她守护自己一般。
“她怪我杀死了她的丈夫。”
“薛绍死了？”
“他当年参与了李贞等人的谋反。”
“公主会明白的。”
“但愿吧。”
武曌的眼皮越发沉重，她是该放下一切心绪好好睡一觉了。
“婉儿……我好累。这千秋万岁名，有时候真的也不过如此。如有来生，你我再不要以这种身份相遇好吗？或许平凡人，才有我们终此一生都难以获得的美满。婉儿，我是不是老了，我感觉自己再也消耗不起这宝贵的光阴了……”
上官婉儿细细打量了武曌一番，是的，她确实已经老了，相较于自己，她甚至是很老了，她的心，她的思想，比她的容颜还要苍老许多。
但，总有些什么是不会变的。
“婉儿陪您一起老。”她安抚着武曌此刻的疲惫，事实上她也疲惫了。
武曌笑了，这一笑，过于决绝和清明。
“婉儿，外面起风了你感觉到没有？我想一个人呆着，你先下去陪你的母亲吧，她在等你。”
轻抚着上官婉儿被刺上印记的额头，武曌更多的是感到不舍。
回握住她的手，上官婉儿笑着摇了摇头：“婉儿最想陪伴的是你。”
“乖，来日方长，你先下去吧。”
对上武曌坚定的目光，上官婉儿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武曌又伸手从靠枕后边取出一个匣子递给上官婉儿，面色祥和地吩咐着：“这个你拿去，就当是我对你们母女的一点心意。”
“皇上，您今天好奇怪。”上官婉儿接过匣子，还是忍不住问道。
“傻孩子。”武曌这一笑，承载着太多东西，“千万记住，若太平找到你，你就把里面的其中一样东西交给她。至于要交给她的是什么，匣子一打开你自然就会知道了。婉儿，你下去吧，我倦了。”
武曌起身背对着她，缓步朝殿内走去，徒留上官婉儿一人置身于殿中。
当日午时，神龙政变发生。武曌被迫退位，李显随后即位，尊武曌为太上皇，并随韦氏安排勒令太上皇居于上阳宫。
“别看了。政变了，就在刚刚。”
上官婉儿望着安静得分外诡异的迎仙宫方向心绪不宁，今日无风，武曌却说风很大。在遐思之时，李令月诡笑着靠近了她身边打断了她的思绪。
“太平你……你当真背叛皇上？”
“若这也算是一种背叛，那么母皇在父皇死后的所作所为又何尝不是一种更彻底地背叛？”
“果真是皇权之下无亲情么？”上官婉儿喃喃自语道。
“其实你一切都明白，只是你太沉溺于母皇对你的保护中，忘了最为残酷的现实层面。即使替母皇杀了那么多人，你也还是如此迷茫不愿彻底清醒。就因为你心中还有情，还有仁义可言。”李令月毫不留情地指出了上官婉儿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东西。
“我只知道父母不可以违背。”
“你认为我的母皇会觉得我这是违背了她？实话实话吧，没有母皇的所作所为，就不会有今天的李令月。况且你上官昭容不也违背了自己的父母么？你与仇人产生了纠缠不清的情感，你对仇人忠诚得像条狗，甚至多次为之枉顾性命。你这样子做，才是对生身父母最清晰的违背！”
这番话过于尖锐，上官婉儿却很赞同。她转过脸与李令月对视了一眼，突然就释然了。她笑了，从未如此清明而又决绝。她转过身望着城楼下的洛阳宫，才惊觉这已经不是长安，因为武曌已不在她的身边。
“你要如何处置她，又要如何处置她的昭容？”
“这不是我能够左右的，你应该去问另一个女人，另一个真正心狠毒辣的女人。在此之前，还请你交出母皇赐予你的匣子。”
“太平……”
上官婉儿将手中的匣子交给太平，这一刻突然觉得，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在决心背离武曌。
“这真的是母皇给你的？”
匣子一打开，李令月惊呆了，调动全部羽林军和天下兵马的鱼符，就躺在这个匣子里。这是她和韦氏一直都想要得到的东西，上官婉儿只看到她的贪婪。
而上官婉儿有注意到，里面还有一封诏书。摊开一看，心跳几乎都要停止。
故事至此，武曌的王朝结束了。而上官婉儿与武曌的故事，还在继续。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神龙政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