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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祠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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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父亲的死,叶孤城有一段时间情绪特别低落,他不善言语,也不懂得如何宽慰人,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
每天起床,两人一同练剑,彼此切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剑术要比独自摸索的时候进步更快。
上午,是叶孤城处理公务的时间,白云城不大不小也是一座城,琐事颇多,每每堆积在案头的文件足有一尺之厚。而他,则会捧着一卷医书或曲谱细细翻看,诺大的书房就只有纸张翻页的声音。
午饭之后,两人都会小睡一会儿,双手交握,呼吸相闻,如墨的发丝和雪白的衣裳暧昧交缠。
下午是难得的休闲之时,若城中无事的话他们会肩并着肩漫步在海边林间,或一琴一萧合奏一曲,又或相互对坐手谈一局。
这样的日子温馨而又美好,两人谁都舍不得改变。
于是,他这一住,就是大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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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家的新娘子刚刚进门还未等到拜堂就死了,这样的消息想瞒也瞒不住,很快城中上下就传遍了。有人惋惜有人同情也有人幸灾乐祸等着看戏,总之现在无数道视线都集中在了敖家。
西门吹雪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陆小凤了,他不知道案件进行的怎样了,对方究竟查到什么没有,他本就不是好奇心极重的人。若不是死的人是敖连珉的妻子,他早就回万梅山庄了。
而叶孤城不知为何,竟也没有离开,对于醉酒那夜发生的事,两人都极有默契的选择闭口不谈,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新娘子死后的第三天,林家的人终于赶到了,来的人是林家的两个儿子。
林家家主之所以没有来,是因为他病倒了,对于那个最小的也最宝贝的女儿,林家主是视之如掌上明珠,极度宠溺纵容的,苏州谁人不知林家的儿子是根草,唯一的女儿却是要星星不给月亮,要月亮就给搭梯子的主!
而现在唯一的女儿刚被花轿抬走没几天,就传来了这么一个噩耗,林家怎会不悲痛欲绝?!年事已高的林家家主更是急火攻心,一下子倒了下去。
敖家对这事显然也是极为愧疚的,上至家主敖连昀下至扫地的下人,对面色不善的林家二位少爷都是谦逊有礼,恭敬有加。谁都知道,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好,敖家和林家很可能就会亲家变仇家!
唐穆这两天可说是忙的焦头烂额,不仅要办理丧事,还要安排照顾林家来的两位贵客,好不容易缓了口气,却又要被陆小凤拉着上蹿下跳。
是的!就是上蹿下跳!
整个敖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几乎都被他们给逛遍了!
望着前方那只依旧精力十足的小凤凰,他一屁股坐在回廊间的长椅上,靠着栏杆直喘气。
注意到身后的动静,陆小凤转过身来,道:“怎么?”
你以为我是你么?怎么折腾都不累?唐穆瞪他,一向温和的眉目罕见的带着火气。
陆小凤肩膀一耸,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干巴巴的笑道:“那个,咱们休息一会儿,哈哈!”
良久,唐穆终于把气给喘匀了,然后他道:“说吧!你究竟在找什么?”
陆小凤讶然,“你知道?”
唐穆嗤之以鼻:“两天了,你一直在庄子里转来转去,从这个院子转到那个院子,还不知道你的用意的话我就是傻子了。”
“好吧好吧,”陆小凤举手做投降状,“我确实再找东西,确切的说是在找一个地方。”
唐穆坐直了身子,面色严肃了起来,“跟三小姐的死有关?”
“也许!”陆小凤含糊的低应一声,然后道:“首先这个地方应该种着月季,而且地处偏僻,庄里的人很少会去,比较阴暗潮湿,这样的地方你知道吗?”
唐穆皱起了眉,“月季并不稀罕,庄里很多地方都种着月季花,但比较偏僻且又潮湿的地方......”他不知不觉的站起身来,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陆小凤也不催促,他一下子跳坐在栏杆上,两条腿垂直而下,来回晃动,吹来的清风卷起大红色的披风,竟给人一种潇洒的感觉。
忽然,唐穆眼眸一亮,“是了,应该就是那里了!”说着,他转身就走,连个招呼都没给陆小凤打。
好在陆小凤倒也识趣,摸了摸鼻子自觉的跟了上去。
唐穆说的地方是敖家祠堂,位于后院深处,地方偏僻,除了祭祖那日平常少有人烟。层层叠叠的枝叶遮天蔽日,竟给此处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唐穆抱着双臂,看着那个蹲在一丛因为光线不好而开得有些萎靡月季旁的人,道:“怎样?你究竟发现什么了?”
陆小凤不答反问:“此处可有看守之人?”
唐穆有些不满,但还是说道:“你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一条小道往林中走去,唐穆边走边道:“严伯是专门看守祠堂的,每日他都要一早一晚去两趟祠堂,打扫供奉,维持祠堂之内香火不熄。”
绿荫之后,豁然开朗,一间木质的房屋安安静静的座立着,屋前还用栅栏围了一个小小的园子。
“严伯!”唐穆隔着栅栏高喊:“严伯在么?”
一阵咳嗽声从屋内传来,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弯腰驼背,须发花白的老者慢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他眯着眼睛打量半宿,才慢吞吞的问道:“你是谁?”
唐穆苦笑,“您又不认得我啦,我是李管事的外甥啊,半年前进庄的那个。”
老者拔着胡须,嘀嘀咕咕,也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唐穆推门而进,扭头对陆小凤说道:“严伯人很好,就是年纪大了,记忆减退,有时候认不清人......”
“胡说!”他的话语被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老人虎着脸说道:“我的记忆好得很,不就是李管事的外甥么,我记得的,你叫王、王什么来着......”
唐穆无奈道:“在下姓唐,叫唐穆。”
“哦,唐穆,唐穆......”老人咕哝着,又将视线移向他身后的陆小凤。
唐穆微微一笑,介绍道:“这位陆大侠是庄里的贵客,他有些事情想要问您。”
一听是庄子里的客人,老人立马热情了起来,他道:“贵客有事尽管问,老朽定然有问必答,要不您先进屋坐着?”
陆小凤连忙推辞:“不用不用,只是几个简单的问题而已,我问完就走。”
“好,客人请问,只要老朽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陆小凤略一沉吟,道:“前天,也就是二公子成亲那天,严伯可有发现什么异常么?”
“异常,异常,没什么异常啊......”老人的满脸的褶皱堆在一起挤成一朵大菊花,“嗯,那天的酒比较好喝!”
“酒?!”陆小凤二人面面相觑。
“是啊,二庄主成亲那日给庄里的每个下人都发喜酒了,啧!四两银子一坛的竹叶青啊,我已经很久没喝到这么好的酒啦,爽快!哈哈!”
陆小凤嘴角抽搐,“那您还发现什么其他状况没有?比如说有没有碰到什么人?”
老人挠了挠头头发,哼哼道:“您这么一说,我还真看到了一个人,当时我还奇怪来着,按道理那个时候庄里的人应该都在前院才是,怎么他会来了阴森森的祠堂?!”
“那人是谁?”
“就是夫人的弟弟史公子嘛!”
史公子?!史独淮?!
两人对视一眼,便告辞走了。
唯有老者一人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背影低声喃喃:“唐穆,唐......老李的外甥明明姓王来着的嘛,王、王什么来着......”
静林幽谧,鸟鸣婉转。唐穆偏头问身边的男子:“现在要怎么办?”
陆小凤沉思片刻,道:“喜娘和陪嫁的那几个侍女还在?”
“自然!”唐穆道:“林三小姐的死还没查明白,作为贴身照看她的人是绝不允许离开山庄的。”
陆小凤道:“我想再同她们谈谈,这次要一个一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