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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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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庆王便亲自前往东宫提人,一夜云雨太子殿下仍在酣睡,被迷迷糊糊唤醒,也没说什么,指了指床边。庆王得了默许,便了然的命宫女上前将床上衣不蔽体的男人带下来。
庆王存了心眼一直紧盯不放,人确是那人,身上,腿间,激烈情事后的痕迹也真真切切,直让看多了这事的宫女们都羞红了脸。
心中疑虑终于消了一些,庆王命人将半昏迷中的周犯带下去,此时房怡英一瘸一拐的刚赶到,在旁看了看,擦了擦汗,恭敬的对着床道:“太子殿下,提审周犯之事……”
“…………”
房怡英见床上一点动静没有,太子殿下趴着睡得正香,便又唤了一声:“殿下……?”
里面立刻飞出个枕头,正当当砸在房怡英脸上。
“烦不烦,本宫还困着呢。”
房怡英抱着枕头垮着一张脸,看看王爷,又看看床上的太子殿下,一副有苦难言的丧气脸:“王爷,殿下最讨厌人扰他清梦了,您看……?”
庆王不置可否,只背手等了一会儿,见太子殿下不肯起床,拱手道:“殿下,那么,七叔先告退了。”
“……”
庆王不得回应,便作默许,挥手领着停驻在东宫的守军一并离去了。走出内殿时宫女们正为周犯简单理了衣物,而半昏迷中的男人也被这番动静弄醒。
“盘算着傍上储君,结果怎么着?被储君宠幸的感觉如何?”庆王勾起嘴角,背手道:“呵呵……本还愁出不了这一口恶气。真是作恶自有天昭。”
周家念艰难的睁开眼来,看见身周的人群,听见头顶的挑衅,想起昨夜的折辱,霎时咬了下唇,眼眶血红,满脸屈辱神色。
“若不是怕夜长梦多,本王真想多找几个人,先轮番玩你几天几夜。”
“……”
庆王见周犯脸色逐渐沉淀不再有任何表情,自知多说无益,便挥手走出东宫大殿:“带走。”
***
既然原本狗拿耗子的太子殿下也不乐意亲自提审了,刑部便也不过走个过场。定了罪后,庆王命人将周犯斩首市曹。
按理说此时尘埃落定,却不知为何仍是心神不宁,庆王坐着喝了半盏茶,便按捺不住,生怕节外生枝,骑马追去监斩。此时囚车方行至半途,监斩官在前,囚车在后,押送士兵们井然有序围在周围。
庆王领兵跟在囚车后,一面骑马行进,一面看着左右两侧围观的百姓,却不料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中的熟面孔。
林修。
龙霆崖的人?不好的预感方从心底泛起,便听得一声脆响,摔碗为信,一旁茶楼上,数十个致清剑派的弟子杀了下来。
那龙霆崖致清剑派弟子各个都是自小练剑,剑术精进,此时倾巢而出,为了救出前掌门的首席弟子,竟不惜劫法场,恐怕都已做了最坏的打算。视死如归,士气高涨之下更是以一当十,很快原本押送囚车的士兵们便不敌。
庆王立刻策马率军前去助阵,在闹市官兵与江湖人士厮杀成一片,原本好事围观的百姓们早吓得抱头轰散开来,一片混乱之下一个白衣剑客飞身直取周犯,林修立定之后便一剑劈开木质的囚车和铁打的锁链,大喝:“走!”
见囚车中人缩了缩脚没有动,林修低头看见囚犯脚上铁链,正要挥剑斩断,余光中见庆王持戟追来,两人便不可开交地交战开来。
庆王虽也是一个久经沙场的男人,毕竟年事已高,本就不是林修的对手,加之囚车位置高,在外守备的押送官兵没能支援,很快便败下阵来,被林修一脚踢下囚车。
林修回身斩断锁住囚犯的脚链,却见他非但没有逃走,而是慌不择路的跳下囚车,躲到了车辙下。
“……?……师兄。”
林修追下囚车,将那犯人拉出车底,对方绵软无力的反抗让林修这一下终于察觉了不对,震惊之余,伸手拂开那人挡着脸散乱的发,才看见跟前的人——压根就不是周家念。
战场上,一瞬的愣怔已是足够致命的破绽,就在那瞬间,一把戟刺穿了剑客的胸膛,殷红的血液很快在白衣晕开。
“还以为林掌门是同道中人,却原来也不识时务。赔上一个剑派做这好人,当真值得?”
林修眉间一蹙,却是突然扯开一笑:“林某从不屑做好人。”话音方落,便松开那囚犯,回身重新投入了厮杀之中。
随着战时的拉长,更多的援军从城西赶来,剑派弟子死的死伤的伤,骚乱最终平息。躲在一旁铺子下的监斩官见状正直起腰松了口气,却一把被揪住衣襟,整个人被拉扯得往前跌去。
“成大人,好胆色!敢在本王眼皮下玩金蝉脱壳,说!周犯在哪!”
庆王气急败坏的表情把成方朋吓得脸色铁青,直摆手高呼冤枉:“王爷,王爷,下官哪儿敢啊!!”
“押出刑部的时候还确是周犯,一路你在押送,你说不知道?”
“下官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一旁副官心急如焚,想拉劝又不敢,忽然愣怔了一会儿,大叫:“方才进集市西街,边上突然有个百姓跌了一跤,扛着的白面洒了漫天,想来……想来就是那时候!”
庆王狐疑的眼神在副官和监斩官之间来回扫了几番,终于“哼”了一声,转身上马:“传令下去,封锁城门。”
***
密不透风的帘子突然被掀开,阳光透了进来,周家念还未看清来人是谁,便被一股大力抱了个满怀。
“周木头……!”
“……”
赵晗死死的抱了一会儿,上下摸索了一会儿才发现他仍被铁链死死捆着,他想解开却没有头绪,摸了许久,才着急的对外喊:“怡英。”
“唉!”
确认了没有人追踪,房怡英交代了车夫几句,便撅着屁股掀开车帘,“殿下。”
“怎么不把他解开!”
房怡英大惊失色,吓得赶忙扑了过去按住太子殿下的手,哀求道:“别别!太子殿下,您看看我的脸,捆着都这样了,一解开,咱俩都得没命!”
赵晗回头瞅了一眼,这才瞧见怡英眼角的一块乌青,讪讪回头,这才看见周木头是用怎样憎恶的眼神看着自己。
赵晗着急之下结结巴巴道:“周……周木头……我……昨天晚上……我也是…………”不得已这三个字,在嘴里徘徊了一圈,终于还是没有脸说出口。
“……”
房怡英瞅那周大侠的脸罩着黑压压密云似得,见太子殿下愣怔着不说了,忙也摸着屁股插嘴解释:“周大侠,太子殿下真是不得已的,为了让王爷放松警惕,连我都被拉去打了板子呢,那可是真打的。要不是这样,太子殿下如何脱身,我又如何顺利的出宫安排这些……您可千万体会太子殿下的良苦用心啊。”
有怡英帮腔,赵晗便也把心虚放在一旁,点头如捣蒜:“是啊,我……我是……”
赵晗没有再说下去了,因为周木头闭上了眼,再多辩解也没有意义了。他求助的看了看怡英,对方却也是一筹莫展的模样摊了摊手。
这一路来周木头的每句话赵晗都倒背如流,他当然还记得,周木头说过他最讨厌淫贼了!!
赵晗不得不承认自己昨晚是做的过分了点,就算是为了麻痹庆王叔,可昨晚起初还勉强算是不得已,后面完全就是失了控,把全无还手之力的周木头翻来覆去地……恐怕,就算周木头肯听他解释,他也没脸彻底撇清关系吧。
他明白自己喜欢周木头绝不是那种纯粹的欣赏和喜爱,想去亲吻他占有他的冲动自萌发起,这一路来便未曾停止。
可这种心情,当下要如何说明,又如何让周木头明白呢?
赵晗踟躇了片刻,从袖中取出一个方盒子,打开拿出块黑到发亮的玉石,捂热了送到周木头的耳边,然后试探着唤了一声“周木头?”随后便看到对方身子微微一震,显然是听见了什么。
赵晗松了口气:“太好了……真的管用。”
周家念终于是再度打开了眼睛,眸子不怎么动,却是似乎在反复打量赵晗,仿佛在无声的质问他到底图什么。
他看到少年蹲下身来,眼神里透着无尽的委屈,任谁看了都会心软。周家念终于有那么一点点动摇,觉得就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做人要清如水,当然更要明如镜。
他做好了听对方解释的准备,可赵晗却没有解释。
“周木头……别这样看着我。我本就要那样做的。”
不出赵晗所料,话音未落,周木头便仿佛受了极大的冒犯似得瞪着他,看得他直有些心悸,缩了缩脖子,但想到还有话讲,便硬着头皮说了下去,“本想蒙着你的眼睛,可想想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其实我终究是不想瞒你,对你,我是一句胡话也不想诌,一点私情也不想瞒。”
顾不得什么肉不肉麻,廉不廉耻,赵晗这几句可算是把心肺都掏出来了,说完他便巴巴的望着周木头的反应,只见他垂下眼帘片刻,竟是凄然一笑:“能把这虚情假意说得如此浑然天成,赵晗,你不生在帝王家才是埋没了。”
周木头脸上总是讷讷的,几时用过这样的表情,赵晗看得心都要碎了,低头绞着衣摆,却苦于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情绪的显露仿佛昙花一现,周家念便收起了全部表情,平铺直叙道,“周某如今已如约将殿下送到京城,殿下答应过的事,还做不做数。”
还未做好任何准备,赵晗最怕直面的问题便直直抛到了面前。这一路上每每谈起回京之后,带着七分怀念三分期待,从脍鲤宴到屈庸石,天马行空,见风就是雨,他答应周木头的事有很多,却一件也不曾忘,当然更不会忘记周木头唯一那一次主动对自己提出的请求。
[如若将太子平安送到京城……能否免去草民流放之刑。]
这一路,周木头没有接受过他任何的好意,而回京,这就是周木头全部的愿望。
这一路上,周木头就像他一样归心似箭。
人无信而不立,赵晗曾想这不过是自己一句话一抬手的事,却没想临了竟做不得数了。他几乎不知该用什么颜面面对周木头,垂着头站了半天,只能羞愧的转身掀开车帘来匆匆离去。
房怡英追出去瞅了瞅,最终还是绕了回来面对太子殿下丢下的烂摊子,他眼角还青着,束手束脚的像只鸡站在角落,怯怯道:“周,周大侠,下官在城外安排了个民房,一会儿你去清洗换身干净衣裳,之后下官会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太子殿下命下官预备了快马与盘缠,持军中的令牌,只等到天明,一路沿官道西行,暂且回关外避一避。”
“……”
周家念心中发苦闭上了眼。绕了一大圈子,赵晗得偿所愿的抵达了京城,而他,却只能回到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