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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赵晗与两人临别又寒暄了几句,才是启程,先前赵晗提出一个大胆的提议,既然两人已经易容,便索性走上官道进京,官道人来人往,料那林修也不敢随意动手,倘若出事也可隐蔽与人群之间。另一边,先前一直在山林小道钻来钻去,究竟朝廷什么情形也不知晓,想来,官道上各路消息也能灵通一些。周木头想了想觉得有理,两人便包袱款款又一次榻上回京之途。

      周木头带伤在身,体力大不如前,走一阵便一身虚汗,他为人木讷,沉默寡言不肯主动提出休息,赵晗只能走一程停一阵。周家念觉得拖了后腿,似乎有些愧疚,几次三番表示可以继续前行,皆被赵晗拦下来了。

      “早一天晚一天,京城就在那,没有什么可以急切的……”将周木头按到路边石头上坐下,赵晗露出有点羞涩的神情,“比起那些,周木头你对我来说,可是重要多了。”

      说完,他便有些忐忑的看对方的反应,只见周家念听见这有些露骨的话,愣了愣便垂眼转移了视线,完全看不出心里什么想法。

      赵晗也知道漂亮话谁都会说,可自己实实在在是一片真心,周木头心里却不知怎么想他,这让他多少有些气馁,伸手抓周木头的手背摇了摇,直至他再度抬起眼来。

      周家念像是被逼到没有办法了似得,无奈道:“太子殿下……你常说这些话的用意。我,不是很明白。”

      周木头虽然少话,脑子却并不愚钝,赵晗知道他明白得很,之所以说不明白,便是不接受罢了。赵晗看着他的双眼,半开着嘴许久,终于还是不再操切示好,扬起一笑,换了个轻松的话题,“这次回去后,如若见到七皇叔,我便向他求来那块石头,届时你便能听见了。”

      另起的话头似乎令周木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顺水推舟的转移了话题:“先前在长安,便曾听你提起庆王,他是否当真是可信,可靠之人?”

      赵晗笃定的连连点头:“在遇见你之前,要说可信的人我心里只有两人,七皇叔便是一个。”

      “我呀……母妃很早就去了,小时候可没少被兄长们欺负……父皇政务繁忙,是没功夫管这些家长里短的,受了委屈也只能自己咽下去。大约十多岁的时候,在宫里,我第一次碰见七皇叔。那时七皇叔并没有如今这般位高权重,你也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嘛,父皇继位后,七皇叔一众,算是太子党,都被降级罢官。所以那时候七皇叔极为清闲,经常进宫看我,督促我读书写字,手把手教我骑马射箭,这才让我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深得父皇赏识,最终立为东宫。”

      “宫中的亲朋,大多便是利害关系。没人会无缘无故的待谁好……可是,七皇叔就是不一样,他待我亲,却什么都不图。便是现在他位高权重,也是全凭他在边疆屡次立功,才令父皇重新重用。全然没有一点依附于本宫为他说话打点。”

      带着目的来的人,好歹你还能知道他何时会转换立场与你对立,看似不带目的的人暗渡陈仓,不知何时原形毕露,这样的人若不是真心,便最为可怕。周木头安静暗想,但他毕竟不知内情只是个外人,于是便不说令人不安的话,只是转而问:“那你这次遇劫……”

      不等周木头问完,赵晗便微微扬起了唇角,低垂的眼帘下眼神竟是从未有过的阴冷:“我知道是谁。”

      毕竟在东宫当了几年的活靶子,是冷箭哪里射来的,赵晗心中自然明镜一般。赵晗陷入沉思,却不知此时自己的神情仿佛换了个人,一扫平日的温和天真,不带表情的脸加上眼中的阴冷,教人看了还有些发怵,周家念看了一会,便索性转移了视线,投向了远处。

      自己救的人并不只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少年,其实之前种种细节便曾让周家念多少明白这一点。赵晗是东宫太子,回去之后,迎接这个少年的赵晗必然是更大更多的风浪,他无从选择,必须顶风前行。或许,他能穿过风暴,腾蛟起凤,最终站在苍穹之颠俯瞰苍生,否则便是身败名裂,悲惨横死。

      一路走来,也多少知道些少年的脾性,赵晗泾渭分明,敢爱敢恨。他若输了,别人不会轻饶他;但他若赢了,待敌人亦不会心慈手软。这比战场更残酷的斗争中,一方万众瞩目,另一方便血流成河。

      周家念并不喜欢这种以命相博的斗争,待走完回京这段路,结伴二字便也结束了,他想自己是不会同这个少年再有瓜葛了。

      赵晗将线索整理了一番,正准备把心里的推测告诉周木头,抬头却见周木头已转向了别处,心里有些失落同时,却也觉得这样也挺好。

      这些烦心事没必要叨扰周木头,由自己好好处理便是,尘埃落定之后,他只想一心一意待周木头好。

      ***

      这么走走歇歇,行了半日的路,两人终于抵达京郊,随着愈发接近京城,路上搜查官兵也有了细微的变化。之前太原等地盘查最紧,官兵们皆是凶神恶煞,两人的通缉画像贴得满城都是,但京外的城墙上和长安一样,没有张贴任何布告,京郊附近虽也有盘查士兵,观神色,却是急切多于凶恶,跟太原那些相比,更像是寻人的。但难保对方善意恶意的时候,两人不敢贸然试探,更别提自揭身份。

      千辛万苦,谨慎一路,京城已在眼前,如何迈进这道城门至为重要。一步走错,便全盘皆输。

      赵晗在城外茶铺要了两碗茶水,周家念放下行李,不动声色的观察城门士兵的盘查步骤。

      走了一上午,口干舌燥的赵晗捧着茶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抹抹嘴道:“周木头,易容之后这一路都没出端倪,我觉得咱们混在人群里,别出大动静,应当不会有事的。”

      周木头摇头,脸色完全没有丝毫松懈:“城门盘查很严,我们带着一柄剑,一把弓,倘搜了出来,如何说得通?”

      “……”赵晗也扭头看向城门,见守城官兵的确逐个搜查行囊,京城还真没有管制成这样的时候,可见周木头的担心不无道理。

      此时听得一阵马蹄声,一队官兵停在茶铺旁纷纷翻身下马,两人紧张了一下,却见那些人带着一身臭汗,骂骂咧咧的在茶铺里找桌子坐下了,吆喝着打杂的上茶。

      尽管已易了容,还是有些不安,赵晗见那些官兵的确不是冲他们来的,这才低下头来,继续对周木头低声道:“不然,咱们先把弓和剑找地方藏起来?只要进了京,我便能去找怡英,想必便不需用上刀剑了。”

      “那是何人?”

      “怡英是东宫的赞善大夫,是本宫的发小。他父亲是大学士房池旭,只要安全到了他府上,联络七皇叔想来不成问题。”

      周家念毕竟不认识赵晗口中之人,自然也没有他那么信任,但思来想去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点头道:“好。”

      喝完了茶水两人便准备去寻个僻静处藏起弓与剑,周木头起身前去付茶钱,赵晗则将地上的行李抱起来。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啪”的一声,是隔壁桌的官兵头领砸了手里的茶碗。

      “妈的,这茶是想烫死老子啊?!”

      “唉唉唉,大爷息怒,大爷息怒。小的给您换一壶凉的。”打杂的吓得不轻,连破碗都来不及收拾,便赶忙弯腰点头的赔罪。

      区区一个当差的,好大的脾气。赵晗略微不满抬眼看去,谁知这一眼,却叫他生生定在了那里,只见那官兵头领攥着一把佩刀猛拍桌子,而刀柄上,竟悬着一枚眼熟的鹅黄色香囊。

      周木头的香囊!

      此时周木头正付完茶钱回来,赵晗急忙回神,将行李塞到周木头怀里,却佯装虚弱的扶着一旁桌子坐了下来。

      见他眉头紧蹙,神色不对,周木头有些紧张:“怎么了?”

      赵晗眼珠子直转,终于抬起头来,吞吞吐吐支支吾吾道:“……周木头,我好像是被热浪冲了,有些……头,有些晕。”

      “……”

      “我在这坐一会儿,周木头,你藏好东西,再来找我吧……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周木头本来担忧得很却不知如何是好,见赵晗把对策都搬到眼前了,自然一口答应了,嘱咐他在茶铺好好休息,又替他叫了碗茶水,便带着行李匆匆离去。

      偷偷抬眼睨着,待见周木头走远,赵晗便立刻恢复了常态,直起腰看向隔壁桌上那柄刀。这香囊是周木头极为重要的东西,也是因为自己而遗失,所以说什么他也要为周木头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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