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番外·臆想国度（九） ...
-
凪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视线满满的被一个人的脸给占据着。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惊慌失措的大喊，而是颇有些了然的想着，兜帽是第二次被掀开了啊，而且还靠得这么近，这样一来，自己的容貌也被人看得清清楚楚仔仔细细了。
由于距离实在过近，一时之间，他也辩认不得面前人是谁，索性先不去想这个问题。
唇上多了一个柔软的东西，有温热的鼻息扑在脸上，凪对此没有什么表示，反倒是身上的人意识到凪醒了，并且还睁着眼淡定的望着自己时，一下子僵住了。
‘阁下您还要维持这个动作多久？’
“啊，啊啊啊，对、对不起！我马上离开！”那人结结巴巴的说，不过他显然是忘了自己与凪之间是多么的亲密，间隔几乎为零，因此他嘴巴一动作，连带着也频频擦过凪的嘴唇。
啊，原来是泽田纲吉吗。凪恍然大悟。
泽田纲吉不知为何，在这时显得特别的迟钝，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占了凪很多便宜的问题。
凪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他只是觉得呼吸有些不流畅了，因此伸手往上一推，要给泽田纲吉提个醒。
……奈奈妈妈，我对不起你！你的儿子的初吻没了啊！
泽田纲吉终于起身了，他此时的表情仍然很是淡定，然而他的内心已是完全濒临崩溃了，怎么办啊奈奈妈妈，你的儿子跟一个男的接吻了！
虽然他的嘴唇也很软，就像布丁一样啦……等等！泽田纲吉忽然愣住了，反应过来后，他的面上很是僵硬，内心简直痛不欲生，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想法！？这种想法本身就很可怕了好吗！？要怎么办啊QAQ！
凪坐了起来，他动了动手脚，感觉自己的肢体有些僵硬，估摸着自己躺得已经够久了，这才造成了动作有些跟不上思想的指令。他一边想着，一边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
还是之前第一次醒来看到的塔楼，满地的辫子，古里真美，这个看名字就觉得和西蒙国王有关联的少女惊慌的蜷缩在角落，拿长袖掩着面，求助的看着凪。
凪盯着古里真美，朝她招了招手，意示她过来。
古里真美犹豫了一会，看了看四散着的众人，咬了咬唇，跑到凪旁边蹲下了。
这会，众人的眼神由戒备转为了疑惑和好奇。
凪没管他们的反应，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山本武开口：“这事说来话长，让我来给你粗略的讲解一番吧。”
“那天我们去凑热闹回来之后，就发觉你不见了，静阁下从你房间的桌上找到了一颗魔豆和一张纸条。我们将魔豆种下后，魔豆便飞速生长，最后带领着我们去到了云上的另一个国度——巨人国。我们在巨人国那里偷……咳，拿取了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便返回地面了。”他指了指被屉川了平抱在怀里的母鸡，“诺，那只母鸡说的就是它了。”
山本武的话音刚落，那只母鸡就开始咕咕咕的叫了起来，看起来很抢存在感。
“极限的不要闹！”屉川了平严肃脸教育母鸡。
“返回地面时，我们已经不是待在西蒙国境内了，而是在加百罗涅国的一个小村子里。听说这小镇子里有个法师塔，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我们就找来了，然后托这位少女长发的福，我们也就顺顺利利的上来了。”
“之后的事情……”山本武迟疑了一下，打着哈哈，“你不知道也罢，无关紧要。”
山本武描述这件事的时候，语气轻描淡述的，就和‘问你吃了饭吗？’一样随意，但凪知道，真实过程并不如他想要表达的那般轻松，甚至是危险重重。。
‘……听起来，我倒像是错过了很多事一样。’凪顿了顿，道。
然后他转过头，望向了泽田纲吉：‘其实，你没有必要为我做这么多事情的。’
“啊，不用谢不用谢……咦？”本以为得到的是凪的感激的泽田纲吉一下子愣住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他的神色突然之间变得很是气愤与悲伤，“你是觉得我很傻吗？”
‘不，我并没有这么觉得。’凪很认真的摇了摇头，还在写着，‘可是我们之间相识的日子不过是十几天罢了，甚至连半个月都不到，为什么你要这么尽心尽力的救我呢？’这不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吗？
泽田纲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定定的看了眼凪，低低的说道：“才不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呢。”
“你说的是没错，我们的确认识不久，可我觉得，我应该救你，所以我此刻就站在了你的面前。”
‘……’凪自动无视了泽田纲吉的深情款款，思量了一会，道，‘嗯，我懂了。感谢您的教导，泽田纲吉阁下。’
如果你认为你必须要去做某件事那就去做。所谓的问心无愧，首先要无愧于自身，才有资格考虑是否还无愧于他人。
大概就是为了让从小生活在深海里，从未去过陆地的小海族领悟到这一点，才有了这么个看起来莫名其妙的海族试炼。
正想发动嘴炮技能拯救世界的泽田纲吉没有预料到凪会是这么个反应，一下子哑口无言起来，沉默了一会后，他才讪讪的道：“啊，不用谢。”
为什么我感觉库洛姆阁下所领悟到的，和我要与他表达的完全不在同一个层面上呢？
说好的谈人生谈理想呢？不是说好了要进行一番智慧与心理的角逐，就着这个层面引出‘伙伴’这个词的含义的吗？？
“那，库洛姆阁下，你身边的这位少女……是谁？”他深吸了口气，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她吗？’凪看了眼古里真美，‘她名为古里真美。’边说着，凪轻柔的将古里真美掩住半张脸的手扯了下去。
即使凪没有开口说话，众人仍然能从那浮现在半空中的字眼里想象出他那无所谓的口吻，但，那上面浮现出来的字，以及古里真美那至少与现任西蒙国王有八分相似的脸，却让他们都震惊了。
“……库洛姆阁下，你确定你没有写错字？”屉川了平哑然了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看见凪很明显的点了点头，视线转到了古里真美的脸上，不由的喃喃道，“极限的有种不祥预感……”
狱寺隼人回过神来，想了想，凝重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如果只是凑巧，那就万事大吉，而如果不是的话，这……可是会牵扯到西蒙国之前的黑历史，更严重还会影响到彭格列与西蒙之间的关系。
古里真美紧紧抓着脖子上的金怀表，凪发现了她的这个举措，他下了床，站定，在古里真美面前半蹲下，朝她伸出了手。
古里真美犹豫的看了他一眼，恋恋不舍的将挂表取下，放到凪的手心处。
‘乖孩子。’凪揉了揉古里真美的发顶，赞赏的道。
他翻覆着挂表看了看，摸到了一个按钮，按了下去，金怀表顿时被打开了。
那是一张相片。相片中有两个面容相似的孩子，看他们身上穿着的服饰可以判断是一男一女，年长一点的是男孩，稍矮一点的是女孩。他们齐齐咧牙笑着，比着胜利的剪刀手。
凪盯着相片看了一会，轻轻的点了点这张相片。
顿时，相片就被放大投影到了凪的面前。
所有人看着这张相片，都成沉默了。
这下子，证据确凿了。
就算少女不是古里炎真的妹妹，那也多半有关系。
“……其实，我之前曾看过第九代给我的有关西蒙王室的资料，古里炎真的确是有一个亲生妹妹的。”泽田纲吉吞了吞口水，他显得很紧张，他知道，现在自己是在告诉别人西蒙王室的秘密档案，如果在场有一个人泄密，泽田纲吉就很可能被人冠以罪人之名，但他还是坚持着说了下去，“但是并没有这位西蒙公主的确切姓名。而资料上记载，在古里炎真六岁的时候，西蒙公主曾经走失过一段时间，是一个星期之后才被找回来的。”
“实话说，莲月公主和上任的西蒙国王，上任西蒙皇后并不像，”泽田纲吉说到这里，耸了耸肩，“那时候我还以为她和我一样，是私生子呢——要知道，我长得和Xanxus也不像。”
‘不管怎么说，她也要和我们一同离开这里的。’
“说的没错。”泽田纲吉点了点头，“伙伴们，准备离开这个塔楼吧。”
“Nufufufu，没这么容易哟，亲爱的小老鼠们。”忽然传来的阴沉沉的声音让所有人心中一跳，“这里可不是彭格列，任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哦。”
古里真美一脸惊慌：“巫师大人！”
神秘的巫师大人现身。他是个挺英俊的青年人，蓝色头发蓝色眼眸，一只眼眸深处有一颗大大的黑桃印记，很是惹眼。
“吾名戴蒙·斯佩多，”瞧着他们疑惑的模样，戴蒙微笑着补充了一句，“哦，也许，‘加藤朱里’这个名字更能让你们熟悉一些？”
凪一下子僵住了。
加藤朱里……是古里炎真近卫队的成员之一，听说实力还蛮强的。
而且这面容，为何与骸大人这么相像？！
——————
凪觉得，两三天内发生的事情的惊险程度，简直比之前十多天护送任务加起来还要多。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海族青年上岸进行了历练。他结识了一帮好伙伴，并与他们成立了一个名为彭格列的小组织。海族青年在陆地上逗留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一个月了，但他不愿马上离开，于是便私自停留在了地面上。彭格列越做越大，然而他的首领却在慢慢变老，这位变老了的首领内心的雄心壮志已然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殆尽了，他安于现状，不愿再有战争。
然而海族青年的想法与首领却完全不同，他决心要让彭格列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于是与首领的表弟密谋商谈。随后就是彭格列之国的崛起史，不必详谈。
海族青年最后死于一场彭格列的内乱之中，可他的灵魂却嘶吼着不愿消失，凭着执念，他活了几百年，目睹了彭格列由盛转衰直到现在，他内心实在不甘。就如同几百年前那样，他开始了又一次的密谋商谈，只是这次，他选择的不再是与彭格列息息相关的人事物，而是选择了西蒙国，这个几百年前的同盟国为起点。
为了达到目的，这个疯狂的灵魂开始了他的布局。将西蒙王室牢牢控制在手心，散播秘银矿脉的假消息引诱加百罗涅的人到来，射杀那一队人马嫁祸到彭格列身上，两方对立，慢慢蚕食，渔翁得利。
只是中间出现了一个无心的变故，而后整个计划便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呵，那几天时间里，简直是不能松懈啊，神经绷得紧紧的，必须时时刻刻调动着自身全部的潜力，搞得现在留下了后遗症，脑子还突突的疼着。
不管怎么说，这些事情也到底告一段落了，再怎么觉得惊险后怕，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
已经回到了彭格列之国，凪揉了揉太阳穴，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走过去打开门，朝站在门外恪尽职守的侍卫问道：‘今天是多少号了？’
“回大人，”侍卫恭敬的答道，“今日是XX月X日。”
‘嗯，十分感谢。’
凪进了自己的屋子，坐在椅子上细数着还能待在陆地上的时间。
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今天已经是他进行试炼的第二十八天了，根据《海族试炼详解》这本书上所说的，一般而言，一个月指的是三十天，也就是说，只要再待多两天，他就能回到黑曜海了！
凪忍不住笑了一下，为这即将结束的试炼。
这么说来的话，趁着现在，就要好好想想第三十天的时候，怎么个死法显得有逻辑性，显得很合乎常理。
想了想，凪将随身携带的包裹打开，翻翻找找了一番，终于从最底层扒拉出了本名为《先辈的一百种死法》的书籍，翻开来一页页读起来。
“咚咚——”
不紧不慢的敲门声打断了凪的读书进度，他默默的将书放下，站了起来就去开门。
那是一个正值中年的女人，眉宇紧皱，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亲爱的法师大人，您好，王托我告诉您，两日后的夜晚，将有一艘游轮驶于黑曜海之上，王诚挚的邀请您前王这艘游轮去参加泽田纲吉与莲月公主的订婚典礼。”
‘我知道了。’凪点了点头，看着中年女人离开了后，才把门缓缓阖上。
真的是太幸运了！他心里不住的这么想道，在黑曜海上面！并且举行的时候还是在深夜！只要将时间拖到午夜零点，并在零点过后去死一死，那就相当于是完美的完成了海族的试炼了！
凪：=w=
该怎么死他都想好了，在零点过后就直接召唤海潮，趁乱跳海。反正每年海啸过后总有那么几个失踪的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毕竟再怎么厉害的魔法师，终究还是不可能敌得过自然的力量的。元素产自自然与天地，那么调动元素的人，如何能违抗天地的威力？
唔，说起莲月公主的话，凪就不得不感慨世事难料了，莲月公主真名为莲月残生，她的确不是西蒙王室的人，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罢了，只是年少时和古里真美长得很是相像，于是就被西蒙皇后认错了带了回去，真正的公主实际上就是那个头发长得惊人的古里真美。然而婚约一事不可能就因为这个而罢休，两国之间不约而同的让此事的真相埋葬在时间之中。
————
凪所期待的游轮宴会终于是到来了。
站在游轮的甲板上，他靠在防护用的安全栅栏上，望着底下漆黑如无尽深渊的的水流，神色淡淡，只是那双蓝紫色的眼眸深处，有欢喜的情绪默默流动。
他望了好一会，才收回视线，朝正中的大厅走去。
大厅布置的极尽奢华，嗯，除了这个词以外，似乎都没有其他字眼能准确的描述了。这里的人不算多，各个三三两两的举着红酒杯交谈一轮，作为主角的泽田纲吉和莲月公主站在稍高一级的台阶上，不停地微笑着，尽管看起来十分的得心应手，凪却觉得他有些手忙脚乱。
朝泽田纲吉礼节性的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凪没有去恭贺泽田纲吉，他四处看了看，找到了随意取食物食用的一角，拿了个瓷盘挑选着上好的海鲜刺身。
夜逐渐的深了，站在大厅一角的西洋大钟不甘心被人无视，咚咚咚的响着，足足响了十一下，与此同时，飘荡在大厅空气中的轻柔旋律慢慢转变成了清朗的曲调，似乎在暗示着人们，是时候要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每个人都停下了自己现在正在进行的动作，不约而同的都向高台上的泽田纲吉和莲月残生行着祝福的注目礼，微笑的请示着他们去做第一对跳舞的伴侣。
泽田纲吉表面优雅内心苦逼的转过了身，牵起了莲月残生含蓄放在身前的手，温柔的问道：“公主，不知我是否有幸能请到你与我跳第一场舞？”
“当然。”莲月残生略带了点羞涩的将手放到了泽田纲吉的手上，同时，她又用隐晦的目光扫了遍全场，而后，嘴角翘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随着主角们踏出第一个舞步，在场的人便纷纷的开始寻找心仪的舞伴了，他们开始以这种仿若暗示着什么的方式来表达自己隐秘的心思。
凪一直在海鲜刺身当中奋斗着。他对身旁所发生的事情视若无睹，对待那些想要邀请他来跳舞的少女，他也只是冷冷的朝她们点点头，也不理会她们的欲言又止。
吃完了一碟龙虾刺身，凪擦了擦略微沾了些酱油的嘴巴，抬头看了眼西洋大钟。
还剩下一个小时。
只剩下一个小时！
凪闭上眼，开始做着诱发海啸的准备工作。
这时，他突然闻到了一股特别甜腻的味道，这味道和刚才自己吃到的棉花糖甜点一模一样，他也没有多想，只认为那是个喜好棉花糖的人。
可不知为何，那味道却像是恋慕着自己一样，一直在自己的鼻尖徘徊，久久不愿消散。细细想了想，他发觉了违和的地方。
以甜的腻死人的棉花糖香味做包装，内里隐藏的，却是令人却之不恭的硫磺与石油的味道。
凪猛地睁开眼，看着那个还未走远的人。
“哦呀~白兰大人好像被发现了呐~~”一头白发胡乱翘起，眼下有倒立的皇冠图案，身材高挑的青年一手捧着一袋棉花糖，一手拿着一颗正准备吃下去，他的感知敏锐，当凪在他身上注视超过三秒后，他就发觉了这道探究的视线。自称为白兰大人的青年轻快的走到凪面前，笑眯眯的问道。
“你要告发白兰大人吗？”他眨着眼，像个小孩子一样好奇的问道。
‘……当然不。’凪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比起自己去制造海啸，不如利用他想要做的危险事情脱身，‘我也很有兴趣。’
他语焉不详，青年也对着他一笑。
“诶~你也跟白兰大人想的一样哎~如果这艘游轮被炸毁什么的，不是很有趣吗？~”白兰说着，咬下了一颗棉花糖，“我是白兰·杰索哟。”
‘……库洛姆·髑髅。’
“奇怪的名字~~呐呐，库洛姆酱，你是哑巴吗，为什么不开口说话呢？~”白兰试探的问道，“我看得出来，库洛姆酱的声带是好的呀~~”
凪没有回答他的话。
白兰也不在意，他左右看了看，说道：“小桔梗要来找我了~再见~！”
凪沉默的点了点头。他看了白兰远去的背影，继续享用着另一碟美食。
“看在你这么合白兰大人胃口的份上，白兰大人告诉你个秘密哦~”他似乎是用了某种秘法，将声音直接传到了凪的耳朵里，“精灵的派对，要在十二点铃声敲响，才开始哦。”
继续等待了几十分钟，凪终于听到了梦寐以求的声音。
“咚咚咚——”西洋大钟笨重的敲了一下又一下。
第九下、第十下、第十一下……
第十二下！
“轰隆隆——！”
几乎是钟声敲完的那一刻，夹杂着无尽热浪与烟尘的声音便自游轮底部开始响起，延绵不绝，一时间只听得见人的尖叫声，哭喊声，求救声。
已经乘坐着船艇远离了游轮的白兰眯着眼欣赏着他的杰作，赞叹的说道：“啊，真是太壮观了。”
“白兰大人，接下去您要去哪儿？”绿色头发涂了眼影的青年驾驶着船艇，问道。
“嘛嘛~~”白兰环顾四周，对身边坐着的六吊花道，“那当然是去黑曜海对面啦。”
————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泽田纲吉愣住了，此时久远的记忆开始复苏，只短短一瞬，他脑中就闪过了许多幅画面。完整地接受了记忆后，他的面色很是复杂。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在初次见到库洛姆的时候，心底会泛起一股熟悉的感觉了。
那将自己捞上来的，分明就是他啊！
可是那不断肆虐蔓延上来的火焰却没让他再有更多时间悲叹，他眼神一凝，镇定的指挥着：“所有人抓住一块足够大的木板，或是其他一些能让自己浮起来的东西，然后拿着那些东西，都去——跳海！”
其他人：“王子殿下你确定你没有在说笑吗？！跳海！？”
“我没时间跟你们废话，如果想死的，就不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吧！”泽田纲吉吼道，随后找了块木板，又抢到了个救生圈，将救生圈交给莲月残生后，直接第一个跳了下去。
正合我意！凪简直忍不住欢悦的心情了，他偷偷找了个隐秘一点的地方，然后一跃而下。
接触到水的那一刻，他的炽痛的脚便被冰凉的水治愈了，那双圆润没有棱角的人类耳朵瞬间变化成了海族的鳍濮，凪张开口，尝试着说话。
‘……咳……咳咳。“长久不得使用的嗓子有些沙哑低沉，凪说了几个字后就不再继续尝试了，他打算会深海宫殿找千种拿药剂。
优哉游哉的游了一会，凪突然想起了可怜的，已经两次被迫跳海的泽田纲吉，他快速的往上游去，那矫健的身姿比最灵巧的鱼儿还要灵敏。
刚完成试炼的海族少年俘在了海面上。
他左右看了看，寻觅到了泽田纲吉的身影，而正巧，泽田纲吉的目光也与他对上了。
泽田纲吉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看到的画面。银白色的月光柔柔的流泻下来，为那水中的少年披上了一层迷蒙的纱衣，也暴露了少年异于常人的耳朵，那是一对仿若透明的鳍濮。少年的五官看不清晰，可料想也必然是极为出色的，蓝紫色的眼眸悠悠的看了自己一眼，便一头扎进了海中，消失不见。
他叹息了一声，也没有兴起要去追赶的想法。
泽田纲吉觉得，这幅美丽到不切实际的画面将会永久的保留在自己的心目中的，就如同他也会一直记着自己与库洛姆阁下同行的那些日子的。
人类啊，还是不要去打扰那些梦幻种族的生活吧。泽田纲吉了解人的本性，他知道如果他强逼着要去寻找库洛姆的话，将会造成怎么可怕的后果。
虽然仍是有些可惜，但，就让海族的传说一直成为传说，美人鱼的童话永远是童话吧。
【黑曜海深处】
深海宫殿顶上的巨大珍珠一直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与凪离去前一样。凪进了宫殿，直奔大厅，端坐于海族宝座上的异瞳少年嘴角翘起的，是那抹熟悉的弧度。
“Kufufufu，犬和千种依然在药剂房捣弄着什么，嗓子有问题的话，就去找千种吧，不用客气。”六道骸一脸幸灾乐祸，“反正那家伙做这么多的药剂，也只是放着做摆设，倒不如给需要用的人，来实现它们的价值。”
“骸大人……千种听了后可是会很伤心的。”凪颇有些哭笑不得，“我知道了。”
“Ku，咳……你回来了啊，我可爱的库洛姆。”
“嗯，是的。我回来了，骸大人。”
——我回来了，黑曜海。
【END】
作者有话说第84章 番外·臆想国度（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