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八个女孩（四） ...
-
Sherlock快步走上二楼，惊讶地看见苏格兰场的所有熟人都站在房门外，低声讨论一些什么。他疑惑地扫了一眼房门，确定这是案发现场无疑，微微蹙了眉头，将怀疑藏进心里，——他相信会有人乐意给他解答的，便施施然朝着他们走去。
“Sher……”Lestrade眼尖地发现了卷发男孩，好不容易压下几乎脱口而出的“Sherlock”，改口招呼，“Seamus，你来了。”
Sherlock高傲地点点头，从Lestrade手中接过手套，熟练地套上，并未答复什么。这近乎嚣张的态度很快就触怒了正在一旁念念叨叨的Anderson，成功地给了对方一个发泄口。Anderson很快发现了卷发男孩的不同之处，下一秒又惊又怒的他指着Sherlock尖声喊道：“探长，这个小孩子是谁！见鬼，我怎么会想到Sherlock！”
话音未落，Lestrade就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指望Sherlock是绝对不行的，探长只能苦命地替卷发男孩解释：“这是Seamus，Sherlock的侄子，过来帮我们分析案子。”说话期间，Lestrade看到Sherlock赏脸屈尊只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Anderson，很快又将目光对准了房门后，顿时觉得头更疼了。
“有一个疯子插手这个案件就算了。”Anderson再次以某种不可思议的语气尖叫，“为什么还要再加一个小孩子？还是该死的Holmes家的小孩子！What the hell……真是难以置信！我敢打赌，明天伦敦最热话题一定是‘苏格兰场后继续人，蕾丝探长求助孩子和疯子’！”
“疯子？”Sherlock精准地捕捉到Anderson一长串废话里的关键词，淡绿色的瞳孔里划过一丝光亮，灼灼地扫向Lestrade，“Lestrade探长，解释？”如果他的演绎没有错，以往苏格兰场的案件只有作为“咨询侦探”的他驰骋的份，根本就没有他人容身的地方，怎么他一失忆待遇都变了？
他需要一个解释。
“呃，他是美国FBI特别探员，Will Graham。据说擅长移情，并能通过犯罪现场侧写出凶手。”Lestrade苦笑了一下，忙不迭地解释起来，——他可不想因此得罪卷发男孩，手上一堆的案子还等着Sherlock破解呢，谁知道那个FBI起不起作用，“上面派下来的，不是我能做主的。”
——有趣。
Sherlock眯了眯眼睛，在心底瞬间下了一个决断。他指了指房门内，兴致盎然地问：“在里面？”
“是的。”Lestrade耸了耸肩，“Mr.Graham说移情需要清场，才能更好地侧写出凶手在犯案时的场景……”话音未落，Lestrade看见Sherlock径直朝着房门走去，忙不迭地低声劝阻对方：“他正在移情中，Seamus你还是——”
“吱呀”一声，门开了，Sherlock没有半点迟疑就走了进去。
Lestrade咽下后半句的“等他移情完了再进去”，叹了一口气，对着身后的Anderson一众叮嘱：“在我说能进来之前，都别进来！”语毕，Lestrade也跟着走了进去。
白色的木门之内，是另一个世界：白纱的内帘与暗红圆点窗帘错落地拉着，半遮未遮地掩住大半的窗户。有幽暗的蓝光——来自楼下警车上的灯光——折射进来，隐隐地照着一室的阴霾。公主床上，一个金发碧眼、肌肤细白的女孩安静地躺着。如果不是她身上白色的睡衣上有大块的血迹，粗粗看去大部分人都会以为女孩只是睡着了。床的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灰色西装与红白条纹格子衬衫的男人，一头棕色的凌乱头发，胡子耷拉，神色狰狞地盯着床上的女孩，就像他是杀人凶手一样。
——就像他是杀人凶手……这就是“移情”？有趣。
Sherlock走到男人身边，顺着对方的视线看了一眼尸体，又转回到男人身上，似乎比起尸体，眼前这个人更能引起他的兴趣。顿了一顿，冷静的声音打破一室的冰冷沉默与狰狞：“你就是Will Graham？”
“你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像是恍然从梦靥中挣扎回来，又像是杀人被识破，神情惊慌失措，手脚甚至都不知道如何自处。Sherlock察觉到对方的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很显然“移情”的中途被打断带给了男人很大的负荷。他抿了抿唇角，调出一个假笑，直面男人再接再厉：“美国FBI特别探员？这就是你的‘移情’？有趣。”
“呃，特别调查员。”男人渐渐从移情中恢复了过来，虽然依旧举止无措，眼神恍惚，但总算能正常应对来自卷发男孩的问题了，“你是哪家的小孩子？楼下的警探怎么让你进来的？这里是案发现场，你去别处玩吧。”
“Seamus Holmes，你可以暂时叫我Seamus。”卷发男孩冷哼一声，瞥了对方一眼，罕见地自我介绍道，“我不是什么小孩子，是苏格兰场的‘咨询侦探’。”
“咨询侦探？”男人的应对越来越自如了，他疑惑地反问。
“啪嗒”一声，灯开了，室内一片亮堂。——这时候，Lestrade也赶到了现场，成功地让室内两人的交谈更加分明起来。
“就是说当警察有困难时，他们常常会向我咨询。”Sherlock看了一眼Lestrade，往上拉了拉手套，灰绿色的眼睛攫住女孩的尸体，“世界上唯一的职业。我创造的。现在请你让让，我要工作了。”说完，卷发男孩也不等对方回应，就径直朝着床的位置走去，在凛冽的气势下，男人下意识地退了开来，给Sherlock让开了一条道。几乎是同一时间，Lestrade对案件的叙述响起：“Elise Nichols，在帝国理工大学上学。据她父母说，周一的时候她打电话说会回家整理周二要用的派对用具，顺便帮父母喂猫，但是她父母周三旅行回来后查看房子，发现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猫饥肠辘辘，派对用具原模原样，直到在二楼卧室发现了女儿的尸体，这才慌忙报了警……”
Sherlock一言不发，只是细致地翻看着尸体，手中的放大镜不断变化着方位，上下窜动，动作迅捷如同最矫健的大猫一样。等Lestrade将案件解说完毕之后，他也成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剥下手套，顺手扔在了一边的垃圾桶里。
“Seamus，这是案发现场！”Lestrade抱怨了一下对方随手乱扔的行为，随即又满含希望地看着卷发男孩，“有什么发现？”
Sherlock看了一眼Will，发现对方也颇有兴趣地看着自己，当然男人闪躲的眼神与脸上表情的痕迹显示了对方尚还沉浸在移情之中，但这并不碍于卷发男孩的好心情。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面无表情却又滔滔不绝地指着尸体演说了起来：“脖子上的紫青掐痕是致命伤，女孩明显挣扎过，这从床单的皱痕中可以看出，但她最终还是死于窒息，说明凶手力气很大，非常大。女孩皮肤苍白，贫血，平时磕碰很容易出现淤青，胯部有淡淡的大片青色淤青，从时间和新鲜程度上推断是凶手留下的。肋骨断了2根，干净利落，再加上身体的挣扎趋势，perfect！凶手分明就是坐在女孩身上行的凶！结论：凶手是男人，中年男人。尸体被鹿角贯穿，伤口多处且凌乱，显然应该是被插在一处随意摆放了多个鹿角的地方。肝脏被挖出又塞了回去，显然凶手想要对方的肝脏，——谋杀动机。但出于某种原因又放弃了肝脏，很可能是因为这个肝脏不符合要求……”
“肉有问题。凶手是食人魔。”Will的双眸也聚焦在了尸体之上，神情开始扭曲起来，移情自动开启，他顿了顿，不自觉地顺着Sherlock的话接了下去，“肝癌。她患有肝癌。”
Sherlock诧异地看了一眼Will，高傲的神情微微有些缓解下来，灰绿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些光亮，一瞬间亮得吓人。他凝视了一会儿越来越疯狂的男人，又看了一眼Lestrade，——很显然探长也被这位特别调查员的猜想惊呆了，这才顺着Will的陈述继续道：“肝癌，对，很有可能！凶手挖肝脏手法娴熟，应该训练过，不是医生就是猎人，再加上有很多鹿角，后者，很明显。哪里可以猎杀麋鹿？家住郊区，必须靠近猎区！尸体被大量放血，绝对麻烦的举动，但一定是食人魔会有的行为。哈，不是有传闻说年轻女孩的血液最干净滋补吗！指甲里有纤维，但指甲上没有血痕，显然不是凶手的所有物。剖开处有鹿茸，不可能是女孩自己放上去的，鹿茸有疗伤作用，凶手试图救治女孩，但没有成功。OK，让我们假设一下，是什么促使一个连环杀人凶手在第八起谋杀的时候不仅留下了尸体这么明显的线索，还试图想要救治被谋杀者？”
“这是一个道歉。”Will再度开口，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沉痛，一丝内疚。
“很好，道歉，又一个线索。食人魔想要道歉，为什么？他不想吃她？这个女孩很特别？绝无可能！唯一的不同处就是肉有问题，食人魔吃不成了，他想要道歉，为他的事先没有觉察道歉。所以，我们要找一个有自己‘食人底线’的食人魔，虽然这很骇人听闻。”Sherlock短促地假笑了一下，很快又继续了下去，“还有，不要忘了睡衣上的血液！里面有一段金属管，蒸汽管的一部分，极有可能是装修工。OK，得出结论：一个与八个女孩共同接触过并且惯于打猎家在猎区附近的装修工。”
“吃掉她是对她的尊重。如若不然，就只是谋杀。”Will面色狰狞，几乎在Sherlock话音落下的瞬间，冷静又暗含疯狂地补充道。
男人幽幽的声音回响在房间之内，明亮的灯光似乎也在这一瞬变得幽暗了起来，在这种氛围下，Lestrade禁不住感觉到一阵森冷的寒意。他看了看卷发男孩，一时间有些绝望地发现Sherlock眯起了那双暗绿色的眸子，——这绝对是一个不好的预兆。探长一时间也不知道让两人见面究竟会对失忆的Sherlock造成什么影响，只能暗自期盼事情不会变得更坏，不然别说Mycroft，他就是连自己这关都过不去。
——他是Sherlock的朋友，他必须保护他。
而事到如今，Lestrade只能静观其变。
“很不错的能力。”下一秒，探长惊愕地发现Sherlock收敛起了他那副傲慢的模样，破天荒地赞美了他人，“Mr.Graham，我们会再见的。”
“Will，please.”Will猛地被Sherlock的声音惊醒，再次大口大口地喘息，他咽了咽口水，试图使自己平静下来，“Seamus，很高兴认识你。我承认我小看了你，你比我认识的任何人都要聪明。”
“后遗症不小。”Sherlock面无表情地评价。
“这是代价。”Will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终于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下来，“还有噩梦。”
“你的移情就是经历凶手的谋杀过程。”Sherlock扫了Will一眼，“迟早有一天会精神崩溃，或者动手杀人。”
“每个人都想过要杀人，用某种方式，自己下手或等神降天罚。丰富的想象力，高智商反社会，人格障碍……任何一种形式，都能让这些想法付诸行动。”Will耸了耸肩，不甚在意地说，“但我知道，我们只会止步于‘想’这一阶段。我不会杀人，你也不会。”
“有趣。”
Sherlock挑了挑眉，面无表情的脸抿出一个笑容，这一晚第四次吐出这个评价。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八个女孩（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