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国戏》陌苏戏

11、第十一章 渐渐

　　一年之约，一天天进行着。

　　君莫忆绝大部分时间在张佳晓身边，飘着身影，看着她哭她笑，看她为服装的一丁点马虎而不满，看她丰富的面部表情。

　　看她吃东西。

　　君莫忆：“你手上的是？”

　　“这个啊？”她咬了一口手中之物道，“这叫汉堡。”

　　因为常年宅在家的缘故，她的三餐大多是外卖。

　　他看起来很想尝尝，不过作为一个灵魂体，他是不用吃且吃不到这里的东西的啦。不过在别人面前大口大口吃他吃不到的东西什么的，实在是很爽。

　　眼前的君莫忆，依旧是一身雪袍，但换了一种款式，依旧潇洒。他除了她洗澡以外，他都待在她身边，怕她跑了一样。而张佳晓倒也习惯了，他只是个灵魂体，又碰不了她，自然不用担心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之类的。

　　她原本总开着灯睡觉，因为自己一个人住，夜晚房中一黑便显得很孤独，就像没有床没有桌整个世界只有她一样。不过现在有君莫忆这个贴身玩伴，晚上睡觉她大可以关灯，听他讲故事，诸如墨国的两都两郡之类的，她也讲讲现代的科技，讲着讲着就睡着了。

　　四个月过去，现在作为月光族的她，全家当从个位数成了七位数，再怎么月光也花不完，她准备一年之约之后再买车、买房、买帅哥之类的。钱的增长如此速度，这一年下来前途无量啊。

　　她很高兴的样子，君莫忆冁然而笑。

　　她的快乐是他带给的。

　　看他笑的样子，仿若清风拂面，她怔了怔。她近八成的时间在画画稿，整日盯着的，是他的衣服，虽然睡觉时有跟他说话，但一边说，她还是在想明天的画稿怎么画，从没在意过，身边的人是这样清新俊逸，他总一身雪袍，却没有给她冷冷冽冽凉飕飕的感觉，而是像春，或者说，在她眼里，他是一抹青色。

　　原来他和他的衣服一样，卓然出众。

　　但她从来没触碰过他。

　　今天的画稿画完，她松口气，看看时间，离晚饭还早得很，又没什么事做。身边的他飘着，剑眉星目，略有笑意地盯着她看。

　　“你除了盯着我就没有别的事做了吗？”她被盯着受不了，撇开头问道。

　　“在下实是无事可做。”他眼眸微弯。

　　他是灵魂体，在这个世界除了站着飘来飘去之外，确实没什么事可以干了，身边有佳人，难道眼睛还要整日双目无神吗？

　　她想想，叹口气，“你可以去窗边看看车水马龙，或者去街上看看我们这里人怎么生活的也行的。”

　　她在赶他走吗？他垂眸。

　　她余音未落，他便消失在她眼前。

　　张佳晓有些一头雾水，心中略有担心，但想起来他还要她解毒呢，绝对不可能这么一走了之的。

　　只是，无事可干了，要说朋友，她整日画画稿，除了某大导演之外，好朋友早就把她遗忘了，如果君莫忆算一个的话……

　　侵占她头脑的不再是钱，而是这个跟钱有紧密联系的男人了。

　　烦心，她躺在床上，睡觉。

　　梦中她孤身一人，君莫忆在眼前，她想碰，却想到他会消失，收回手，他与她对视，看不到表情。

　　他温文尔雅，身边却是萦绕着无尽失落。他垂着眼眸，永远轻飘飘的样子，只能选择向哪边飘，除了这个，他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她在他眼中读出渴望，想触碰她的渴望，她的心中闪过一念。

　　他要触碰她，要待在她身边，对她笑，盯着她，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她能替他解毒，仅此而已。

　　她站着不动，静静看着他，渐渐地，渐渐地，他还是消失了。

　　意识逐渐恢复，她梦醒，揉揉脑袋。

　　她不触碰他，到底是为了钱，还是怕他走了？只要触碰他便能替他解毒，可是她就是不想替他解毒。

　　但他为了解毒，还会回来的。

　　为了解毒……

　　她独自走在街上，这四个多月，张佳晓每日都想着钱啊钱的，有了钱，多久没逛街了？不知道钱的意义是什么了。

　　除了外卖跟水电费之类的，她几乎没有再用过钱。

　　六位数、七位数、高端霸气上档次的生活，已经不重要了。

　　选了一个小餐厅，付了钱，点了几个小菜肴，一口一口吃着，味同嚼蜡。她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吃了几口之后又想回家。

　　她怕他回来了，找不到她。

　　可是他没回来，半个月，十五天，他都没出现。

　　她没有任何灵感，除了洗澡睡觉便是起床洗澡睡觉，成日等着他回来，不停睡觉不停醒来不停睁开眼又不停闭上。

　　她突然莫名一笑。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她不知道，她多希望睁开眼看到他站在床边，看到他一身雪袍微微笑的模样，这样的感觉她从未有过。

　　“君莫忆，你再不回来，我就永远永远都不给你解毒了。”她坐在床上，怔怔道，“就算是为了解毒来站在我身边也好啊。”

　　她说完，便见一身雪袍的他，从窗口慢悠悠进来，站在呆若木鸡的她面前，轻声道：“不为解毒，只为见你。”

　　“啊……？”张佳晓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只是微笑，笑而不语。

　　他来见她，不为解毒，不为能久活，只为让见她。他多希望她不为金钱，只是为了见他，才说了方才段话。

　　久久的，张佳晓才明白了他的话，学着他笑的样子，眼眸微眯，却是两行莫名的泪滑下来。半个月，十五天，她现在才发现，自己有多怕他不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