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烟》竹致

2、第 2 章

　　太安平时没有和女孩子玩过，没有遇到这么个矜持害羞的，要太安天天陪她在小院子里听她练琴练画，一天两天还行，到了第三天她就开始愁了。
　　飞语虽然漂亮是漂亮，可是这两三天摸也摸够了，两个脸蛋还叫她亲了几口，手也搓得快掉皮了，头发啊发瓒啊都叫她玩够了，太安觉得，她也只有那么好玩嘛！
　　太安一个人悄悄跑到后山，因为自己的任务是陪飞语嘛，想出去玩就不能叫人发现。
　　她顺着小路走，路上看见一两朵特别引人注目的花，才劳她大驾屈尊弯腰折了。捧着花的样子颇有几分女孩子的秀气，她于是放慢了脚步，觉得自己一下温柔了许多。
　　一路上爬树翻坡，又摘了几个朱果兜在前襟里，看见眼前一幕时，太安已经是一身臭汗、气喘吁吁了。
　　眼前是一条溪流，正是多雨时节，小溪里的水漫出来，到处湿漉漉的，夹着山里飘渺的雨雾，恰似仙境。
　　太安对这样的景色是见多了，只是那悬浮在半空的少年，让她看得目不转睛。
　　少年是打坐的姿势，阂着眼睛，双手平摊在膝上，衣服头发都被雨雾浸湿了，却稀奇地悬浮在半空，离地足有三尺，这样无依无凭地，风吹着他还不动。
　　太安虽然年纪小，也知道他在练功不能惊动，就看稀奇似的坐到溪边的石头上，托着脑袋看，等着等着竟困起来，双手一头搁膝头，一头托头，美孜孜睡着了。
　　待醒来时，太安早忘了这事，只觉身下温软，还以为躺自己屋里，眯了条缝看天色还暗，正要再睡，耳边便是一声笑：“还睡啊？”
　　太安听这陌生的声音，便悠悠地醒过来了：哟？怎么跑到人家怀里来了？
　　仔细一看，抱人的可不是刚刚认识的小师叔？
　　太安笑的得乖乖地，手放在胸前：“小师叔好，您练完功了？”
　　少年把她放到地上，微笑：“怎么到这里还睡着了？”
　　“小师叔好厉害，练的什么厉害功夫？”太安仰着头问，一脸的仰慕。
　　少年笑道：“就是一门内功，待你长大了，也学得到的。”
　　太安从没看见华山上有谁练这门功夫的，当然不信，心里又艳羡不已。就巴巴粘到少年身上，使出千锤百炼的撒娇功夫来，边扭身子边娇声说：“小师叔，小师叔，我早长大了，你教我好不好？”
　　少年被她挤得连退两步，眼见她又巴上来，忙伸手从她腋下抱起，举臂定在面前：“太安，这个么……我说了可作不得数的，回去我和师父说过，再教你不迟。”
　　太安手脚不着地，撅起嘴巴：“敷衍我！”
　　少年笑了一下，不知说什么好，可见平时是个少与人说话的主。
　　太安忽地一笑：“你和峨嵋的洛姐姐一样哦。”
　　“那个洛姐姐？怎么可能一样？”少年看她声音如常了，便放下地。
　　太安凑到他身边，扯扯他的衣衫，让他半弯下腰。右手食指就在他脸上的酒窝处戳了几下：“都有个涡儿，迷死人了。”说完双手扯着他的衣襟，撅着嘴凑上去，狠狠地啵了几下。
　　少年身子一僵，一时忘记推开，等回过神时，素爱占美人便宜的小太安已经嘿嘿笑着咂嘴皮了。
　　他面红过耳，只得转开视线：“你，你这个小姑娘，实在是……实在是……”
　　太安向来是喜欢对人亲亲摸摸的，尤其是漂亮的人，这也是她自小被外公、师公、爹爹带坏的毛病，不过她年仅十岁，胖手胖腿的，整一个大娃娃的样子。被她占过便宜的人都乐孜孜，总是还缠着她多要几个亲亲：比如被亲了左脸的人马上把右脸凑上来。
　　眼前的少年却红着脸，看起来像被自己欺负了似的，太安就委委屈屈的，睁大了眼睛望着他，一副小动物的模样，当然也是装的。
　　少年被她瞪了一会，不由好笑，又搂过她说：“算了，我们回去吧。是时候吃饭了。”
　　太安抱着他的脖子，眉飞色舞：“背我飞回去。”
　　本来是想为难少年，下一刻，感觉少年浑身肌肉一紧，风吹到耳朵里，睁眼一看，少年踩在被大风吹得翻滚的树叶上，衣抉纷飞在云雾里，放眼望去，华山群峰在飘渺的云海里，如梦似幻。
　　太安俯在他肩上，双手横伸，感受呼啸而过的风声，哈哈笑着，扯起嗓子喊起来：“哎~~”尖尖的童音回荡在山谷里。
　　自此，每天太安都会卷一包吃食，哼着歌跑来陪清烟练武。太安悟性很高，却怠懒，最喜欢躺石头上睡觉，边躺着还边吃东西，吃着吃着就梦周公去了，醒时就到了清烟怀里，口水蹭湿了他的衣服。
　　太安习惯把脑袋别在清烟的颈窝里，可以闻见淡淡的味道，再缠着他讲外面的见闻。
　　清烟边讲就边拿草叶子编几个简单动物，太安拿来绑到扣眼里，笑得眉眼弯弯。
　　日子久了，清烟习惯太安的小动作，对她时不时亲几口，蹭几下脸反应不大，只是有时还是劝道：你也不小了，乖孩子不应该这样的。
　　太安就哼一声，在他背上一揪。
　　这一天，清烟练了剑练了腿法，太安还没有来，他有点奇怪，面上没有什么，练了一会坐到溪边，想：干脆等她来了再练轻功吧，反正她喜欢看。
　　这一等就等到太阳西下，算算是晚饭时间，太安应该不会来了。他回去的时候，心里有点委屈。
　　一连三天，太安都没有来，他心想：应该是厌烦了和我一起吧，山上和她年纪相仿的孩子这么多。
　　一边想一边叹气，心里还是委屈：竟说都不说一声，自己也傻，和一个孩子较真。
　　第四天，清烟寻思还要不要去溪边练功，毕竟后山极大，风景各处都好。后来还是去了老地方，又对自己说：她既然不来了，那在哪里不是一样？还是去熟悉地方吧！其实心里还是存了想法：万一她想起来又去呢？
　　清烟自幼和师父周游天下，见识虽多，却是各处行色匆匆，没有一个适龄朋友，连太安这样的孩子，待久了他都产生感情。何况太安不拘礼不守旧，经常对他亲亲摸摸，又软化了他的心防，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远远就看见溪边的大石上趴着个孩子，还是男孩打扮，短衣长裤平脚鞋，一张晒红的脸，眉眼笑得弯弯的：“小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