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毛 驴》拾月初酒

11、11

　　11.

　　“宁兄，玄英只是去趟长安……”穆玄英一条手臂被宁雁紧紧抱住已长达半个时辰，更别提对方的表情，悲痛得仿佛自己要去英勇就义。
　　“别骗我们了少盟主，那个莫……魔头定是在诳你！”宁雁一口咬定穆玄英是被晃点了。
　　他心说，长点儿心啊少盟主，恶人谷的人说的话你也信。他让你去长安你就去，那他让你跟他去恶人谷，难道你也去？
　　“这是权衡之下最好的决定，”穆玄英劝道，“若我不去，等于主动权全交给恶人谷，我们便是一场徒劳。”
　　“少盟主非要去也可，”一直没说话的半水流转了转笔，“请带上我们其中一人。盟主命我等协助少盟主，我们不可留在此地，让你一人涉险。”
　　穆玄英心下明白，莫雨绝不会同意他带上浩气盟的人。
　　莫雨会对浩气盟中的穆玄英有点另眼相待，也是少时情谊的缘故。至于其他人，可得不到他半句好言语。
　　“半兄，人多反而不易行事，何况此次有莫少谷主与我同行，尽可放心。”穆玄英婉言谢绝。
　　就是因为他和你同行，我们才不放心！
　　宁雁恨不得把这句话在穆玄英耳边吼出来。

　　“恶人谷与我们确实是冤家对头，但莫少谷主此人……我很了解。即使我与他起了冲突，也不会轻易落败。”穆玄英淡淡道，“莫非各位不相信玄英的能力？”
　　宁雁登时绝望，看来，穆玄英是铁了心要去长安了，并且不会带上他们。
　　他们并不是看轻穆玄英，而是以穆玄英君子坦荡荡的个性，若是对方玩阴的八成不是对手。说来说去，还是恶人谷阴险狡诈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
　　“其实我也并非独行，”穆玄英笑了笑，“小雨和我一起去。”
　　小雨？
　　少盟主的驴？

　　“既然如此，我相信少盟主的决定。”半水流干脆回道。
　　喂！你也太容易放弃了吧！
　　宁雁睁圆了眼瞪视离去的半水流，一转头又换上苦哈哈的脸，“少盟主……”

　　“我说你为何耽搁这许久，果然是这些人废话太多。”

　　宁雁“三思而后行”几个字还来得及说，便被打断了。
　　他转过脸，先是看见莫雨抱着手臂站在近处，面色阴暗地盯着他抱在穆玄英手臂上的手。
　　那看似挑衅的神态让人一看就有气，宁雁正想拔剑，忽然瞥见莫雨身旁还站了个人。

　　墨衣雪发，神色清冷，空有一副顶尖的好相貌却没有一丁点儿属于人的温度。
　　墨衣人的视线从他脸上扫过，不冷不热，好似他这个人和阿猫阿狗没什么不同。
　　宁雁却霎时间脚底发凉，整个人都被丢进了冰窖里一样。
　　他抱着穆玄英的手一下子松开，像一只从尾巴开始着火的兔子，火烧火燎猛地扭过身，一头冲进山林里。

　　“宁兄……”穆玄英看向他消失的方向。
　　“他，姓宁？”墨衣人走上前一步，开口问道。
　　“这位先生，与宁兄是故人？”穆玄英反问。
　　“甚好，”墨衣人忽而一笑，俊挺眉目立时生动起来，“连名姓都是假的。”
　　穆玄英心中生疑，墨衣人虽是满头鹤发，观其容貌却至多而立。他言语中与宁雁似是相熟，看宁雁的反应又不像朋友，反而像仇家上门。

　　“要叙旧有的是机会，干正事要紧，”莫雨将这边波动尽收眼里，朝穆玄英道，“早知道这些人麻烦，就不该放你回来。”
　　“总要有个交代，若我不告而别，也太对不起他们。”穆玄英揉了揉酸痛的手臂，走向莫雨。
　　“你就是太善良，才让人以为你好说话，”莫雨扯过他手，顺着方才宁雁紧抱的地方揉摩起来，“若有意树立威信，他怎敢随意碰你。”
　　“宁兄也是担心我。”穆玄英任他揉着，分辩道。
　　“担心？是怕此刻长安混乱你有危险，还是……”莫雨瞅了他一眼，嘴角一勾，“怕我这恶人谷的魔头吃了你？”
　　穆玄英定定地看着他，道：“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我这般，能一同从稻香村走出来。他人如何想是他人自由，莫雨哥哥，我怎么想，是我的事。”
　　莫雨原本是玩笑话，他才不在乎浩气盟的人把他当成洪水猛兽。只是穆玄英明显当了真，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莫雨又如何，他已下定了心要和莫雨同去长安。
　　这话里分明的维护之意，又怎不叫莫雨心中一暖。
　　当下他按揉穆玄英的手更是将力道放得不能更轻，就像手里握的是块嫩豆腐。

　　“浩气盟……甚好，甚好，甚好。”一旁的墨衣人再次出声，一连说了三次甚好，咬字是越来越用力。
　　落到最后一个好字，简直是从牙根里发出。
　　莫雨这才想起自己带了个人过来，拉着穆玄英冲墨衣人道，“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年少有为青年才俊，可爱而不失帅气，英俊又充满亲和力的穆玄英穆少侠穆少盟主，也是我比亲兄弟更亲的弟弟。”
　　穆玄英沉默不语。
　　“好。”墨衣人应道。
　　“至于这位，他叫小白。”莫雨以一句话结束。
　　“……”穆玄英已经不想跟莫雨说话了。
　　估计墨衣人也被这种差别待遇震惊了，过了半晌，才说出三个字，“白徵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