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第 8 章 ...
-
当余音绕拉着箱子走出北京国际机场的时候,一路的旅程从压抑到有一丝看开。
有一个人自告奋勇要来接她,她想了想还是算了,反正稍后总可以见到。
她先把行李放进了酒店的房间,就拨通了电话。
“喂~!”
“我到了。”
“我在XX网吧呢,我和星宇哥他们在一起。”
“哦,哪个路?”
“XX路。”
“那是哪里?”
“你是白痴么?”
“充其量,我只算是个路痴。”
“你打车,把电话交给司机,我来说。”
“好吧。”
她一边将包包拉链拉住,一边取房卡关门。
拉房门的时候,钥匙扣便从包包里滑了出来。
她正要伸手去捡,却被捡了起来。
“谢谢。”她顺便带上门伸手去拿,谁知那人却没有如愿递给她。
抬头对视的瞬间,余音绕突然觉得被雷劈中的感觉。
狭长犀利的双眼神中是鹰一样的锐利,紧抿的薄唇下有些冷酷和无情。
有力的骨节捏着钥匙扣上面的水晶心,静静凝视着上面的图案久久不语。
突然上面是一个怀光背着墨舞和带着圣灵的天华面对面紧紧贴在一起。
“可以把它还给我么?”她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出口。
原来自己还是那么没出息,连话都说不清楚。
见那人还是没有反应,她便从他手中夺钥匙扣。
却不想没有成功。
“你很怀念?”
他将钥匙扣伸到她面前,语气中听不出悲喜。
“我怀念从前,却不怀念你。”她对上他的眼神,无所畏惧的样子。
“那既然这样,还留着它干什么?”
她气急一般夺过钥匙扣。
“我没必要跟你解释这些。”她头也不回的直奔酒店大门口,拦下计程车坐了进去。
她快速拦下一辆计程车,仓皇的坐了进去。
车子发动的那一刻,有些来不及倾泻出的眼泪便在那刻夺眶而出。
风景快速的向后倒退着,伴随着记忆和眼泪,一切的过往统统消逝。
只是刚才短暂的一眼,她就已经认出来了。
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朝夕相处,虽然没有真的见过面,但是他的样貌,怕是早就在脑海里根深蒂固了。
而真的对上那双锐利的眼神时,她却还是不知所措。
他并没有如自己所说,跨服以后就卖号,相反的,他已经开始急着处理自己的号,好更换一个13套的号。
是啊,鲜红色镰刀,肃杀之气,大神。
也许他从很早便从这个岔路头也不回的走去,只是她还待在原地,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偶尔回歪歪便看见他和那个天音在一起待着。
曾经她真正的换成天华的时候,他犹豫了好久,好像拖着不愿意和她结婚。
她装作不明白,傻到底,只是为了和他厮守。
甚至那一度,为了和他结婚,她明明知道自己不是11套爬塔艰难,却仍旧和他下赌注,只为和他结婚。
现在回头想想,自己真的愚蠢的彻底。
他背着血红色镰刀站在河阳仓库时,正好她刚刚上线。
此时的他众星环绕,万千瞩目。
他满身都是极品装备,从罡气法身金身师徒,没有一样跟她余音绕有关系。
他还是叫君晨,只是换了个符号。
其实她心里那个会护着她为她的君晨早就死了。
有时候晚上上线一下,只是习惯了。
偶尔还看见他在帮里说话,讨论着该改什么名字的好。
她都看在眼里。
他曾经说要把名字改成跟初璇一样的符号,她只是笑。
而最终他还是没有这么做的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终究该庆幸他没有改成和初璇一样的符号加入那三人组,还是该为他终究要离自己远远地而感到难过。
不管怎么说,看见他难过。
不看见他,却更加心如刀割。
他仍旧在征婚,不知道在等待着谁。
不管是谁,却不再会是她。
直到终于,他找到了。
一个天音。
他还是喜欢天音,他以前就说过天音好看。
那么她为了更好的辅助他而变成的天华,失去站立的能力的余音绕,还有什么用。
天音征婚,他申请,世界公告。
他再征婚,天音申请,继续世界公告。
天音的征婚宣言是:如果可以就把过去断干净。
余音绕大笑不止,到了今天,她和他之间,还有什么没有断干净断彻底?
他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只徒留她一个人念念不忘而已。
妹纸安慰她说,一个9套血3九法的怎么可能跟一个13套玩得到一起。
她只是笑笑,不管怎么样,玩不玩得到一起,都不再跟她有关系。
就像有时候传送去无双会看见他和那个天音走向小环那里接任务,然后一起在月老那里相依相偎的去做情缘。
她本来点向无双的手不期然的就垂了下来,还是下线吧。
她闭上眼睛点了关闭游戏。
又或者是她在15KL打架,那个天音在看见她的瞬间便顶起称号。
她装作没看见,只身冲下去对着周围的一群人便是爆抗的梅花禅伺候。
他又回出现在她的不远处,无论她怎样努力,击杀人数始终不能比上他。
很多小号叫骂说大神欺负人,15KL终于冰面上一个人都没有,所有人都上了安全区。
她看着他跟人决斗,他看着她卡罗侯BB升人。
他离开,她依旧望着昆仑的万年冰雪默默无语。
再后来,她有时会在帮里说话。
50YB改名道具出来的时候,他再一次改了名字,连初璇也是。
很多家族要统一名字,大家在研究堕天使的时候,她插了句嘴却被他的老婆顶着争执。
她继续不语,她不想和他老婆发生什么争执。
就像某个夜晚她看见2沫给她的截图。
他老婆清楚的在当前说,是家族族长介绍他们认识的。
那个家族族长,曾几何时,是初璇和余音绕讨厌至极,却又在最后初璇百般和好的那个女生。
好好好,她并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她只是想笑,单纯的想笑自己。
司机大叔很好心的没有打扰泪流满面的她,无目的的带着她游转。
直到她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喂~”她慢吞吞的接起,想要掩饰哭音。
“你怎么还没有打电话给我?”那边不时的响起键盘声。
“哦,现在说吧,我把手机给司机。”她把手机递给司机,听着那边不时的说着路段,过了一会司机才把手机递回来。
“姑娘,你男朋友对你这么好,还有什么可伤心的呢?”
“ = = ”
她在车子里补了一下妆,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糟糕后,便付钱下车走向了网吧。
直奔二楼是必须的,那帮懒货才不会坐在下面。
一点点网速不好或者配置不上眼,绝对是要发火要人命的。
她朝着VIP专区走了过去,20块钱一个小时的环境就是不一样,人也少得咋舌。
终于,她直径走过去,给那个正在努力对着屏幕厮杀的人一个爆栗。
“又在玩套奶套,套你妹啊?”
转过来一张清秀又有些稚气可爱的脸,此刻正气鼓鼓的摸着头。
“都说了是TNT了,不是套奶套!”
默默无语~
网吧的光线有点暗,他的侧脸被电脑的光线照射下显得棱角分明。
仔细看那张脸也许也不是那么稚嫩,要知道他可是确确实实比自己小三岁的小屁孩啊。
他挠着头退开椅子站起身来,余音绕顿时转换了视角,换成了仰望。
他真心很高啊,超过180的个子,往往自己160的身高,自惭形遂啊。
“好好好,TNT,套奶套嘛。”她灰常斜视的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弄了那么久?”
她睁了一下,随着他越来越狐疑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脸看,她立刻向后倾。
“干嘛一直盯着我。”
他咬了咬嘴唇,指着她的脸,“脸上脏脏的,媳妇你刚才是不是被狗追然后摔了个狗吃屎啊?”
= =!
余音绕瞬间就暗淡了,她努力微笑然后握紧自己的拳头。
她才不要跟一个即将成年的小屁孩计较呢。
她是淑女,恩,是这样的,
他忽然大大方方的将手搭在她肩上。
“媳妇不要怕,如果谁欺负你告诉我,我追他10条街。”看着他洋洋得意的样子,她真的很想摸一下他可爱的头。
于是还是行动了。
某人瞬间僵硬了。
而余音绕童鞋摸的很开心。
“哎哎哎,被女人摸头会倒霉的。”有人很不满。
“自家人,没关系的哈。哇哈哈哈哈你的头好可爱啊。”联想到小书包游戏里的造型和现实的对比,果然是一样的可爱啊。
“其实我想说,你的脸看起来也很嫩也。”余音绕摩拳擦掌准备进攻,有人像泥鳅一下闪了超远。
“星宇,老大,我去厕所——”瞬间撒丫子跑的没影了。
“余余,有没有觉得六六很可爱啊。”
“话说余余你比六六还像未成年也。”
“余余,你发育了木有,还是小时候营养不良,长这么矮。”
= =,这个,欺负她个子矮就直接说,为什么要这样拐弯损她。
果断淡定的看屏幕,她一屁股坐在了某人超宽的椅子上。
直接从TNT的画面切出去,看到炼器窗口还没有关,上面华丽丽的写着炼器失败的字样。
“这个2货是不是又鬼步大影子当身受身炼器的?”她转向旁边的诺星宇问道。
上次在游戏里有幸的看见有人做完一套广播体操点开了炼器窗口华丽丽的炼器失败实在是让她印象深刻。
诺星宇顿时笑的前仰后合。
“他炼器每次都这样,不这样就会便秘的。结果每次都失败,还屡试不爽,还一定要用怀光练。”
嘴角抽搐的感觉,大概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这个一定不是莽夫或者张飞的问题。
是智商,智商。
有人不一会就溜出来了,余音绕果断站起来整理好憋到内伤的面容。
他直径坐在椅子上,看见诺星宇和余音绕的表情,再看看电脑上已经切换到诛仙屏幕的画面。
“他妈的,又失败了。上一次会死么?”
“如果上了,我会告诉你的好嘛,已经过了20分钟了,莽——”诺星宇在六六童鞋的眼神攻势下果断不说话了。
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余音绕,本来想叫她搬个椅子过来,但是转念一想,有人又邪恶了。
“你要不要坐过来?”他指了指自己的腿,非常“天真烂漫”的看着余音绕。
结果当然是余童鞋像装了弹簧一样跳了老远。
“不...不用了。”
后来拉来扯去有人又不愿意余音绕童鞋理他太远,所幸叫她坐在了椅子扶手上。
象征性整理了一下仓库,把号挂到了无双。
“呼~累了。”他伸了个懒腰,所幸直接靠在了余音绕身上,“媳妇你饿了没?”
余音绕童鞋还在真空状态。
“哦。”
“哦什么,你是不是傻?”结果果断被嫌弃了。
“= =”
“走吧,吃饭。”他设置了屏幕上锁便一个人率先朝楼梯走去。
这个人怎么不等人呢,余音绕果断很友好的等着诺星宇他们。
结果他们一个人都不动。
过了一会某个凶巴巴的人又从楼梯口冒了出来。
“余音绕你走不走啊?”
“不等他们啊?”余音绕指了指诺星宇。
“你来了当然是我们两个吃,他们敢当电灯泡。”有人得意的抿了抿嘴。
哎一古,小书包,当你的战友真累也。
于是余童鞋在继续真空状态下被某个凶巴巴的人强势的拉出了网吧。
那个,他拉到她的手了也。
虽然她不至于那么拘束,但是他们是第一次见面的好吧。
才见了不到半个小时好吧。
夏末的北京吹着暖风,他就这样牵着她大步朝前走着。
宽大的掌心包裹着她有些幼稚胖胖的小手,侧脸看他的表情有些欣喜,嘴角已经不自觉地扬了上去。
没有问他目的地,好像可以不用方向和目标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也是很好的。
他并没有带她去什么高档的地方,而是穿梭到夜市那里,两个人游游转转。
她看见很多小吃眼睛已经睁得很大,迫不及待的就跑了过去。
谁知他却赶忙上前,重新将她的手攥到了手里。
“不要乱跑,我会找不到你。”他说的时候眼里有一些细碎的东西,被回头侧身的她刚好捕捉到。
她吃东西一向大大咧咧不修边幅,倒是沾染了油渍在嘴角是他帮她拭去。
两个人就这样欢乐地游走着,不时的买着一些有趣的东西。
中途他接了电话,听语气好像是帮里的人。
“好吧,那边有点事情,该回去了。”他抬手看了看表。“你呢?”
她耸了耸肩,“刚才我们帮主也给我发了信息说要在酒店集合一下,不知道要干什么。”
他叹了口气,“那好吧。”
两个人走到路口招了辆计程车,他把她送到了酒店门口这才返回去。
她看着车辆远行才转身往酒店里面走。
走进大厅才发现聚集了很多人,里面多数都非常眼熟,是玄尊跨服一队的人。
初璇和君晨也在人群中,和大家聊得非常兴起。
荣妞看见了余音绕,过来跟她打了个招呼。
余音绕问起帮主怎么不在时,帮主才从电梯里出来。
他手上拿着一个信封,表情不怎么好的样子。
大家见帮主出现了全部围了上去。一顿互相介绍之后,帮主说大家难得一聚,趁比赛之前先玩一下。
有人建议唱K,有人建议去夜店,有人建议直接续摊吃夜宵。
余音绕始终抽离在外,并不参与意见,只会稍稍和荣妞站的近一些。
最后的决定是去唱K,就近就有一家不错的KTV,一群人三三两两的便动身朝KTV进发了。
她落在较后面,望着大家兴奋开心的表情和样子。
如果一切没有变,今天的她,也会是开心和欢快的。
就像现在,君晨和初璇还有初璇老公坐在一起大玩筛子。
她坐在靠门的位置,因为她不合群,所以被罚了很多杯酒。
帮副叫嚷着让她唱歌,她沉默了一下,便起身去点歌了。
这样的场合,做作扭捏只会让气氛变坏吧。
虽然很不想唱,但是她还是点了。
如果你眼神能够为我片刻的降临
如果你能听到心碎的声音
沉默的守护着你沉默的等奇迹
沉默的让自己像是空气
大家都吃着聊着笑着今晚多开心
最角落里的我笑得多合群
盘底的洋葱像我永远是调味品
偷偷的看着你偷偷的隐藏着自己
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
一层的剥开我的心
你会发现你会讶异
你是我最压抑最深处的秘密
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
一层的剥开我的心
你会鼻酸你会流泪
只要你能听到我看到我的全心全意
听你说你和你的他们暧昧的空气
我和我的绝望装得很风趣
我就像一颗洋葱永远是配角戏
多希望能与你有一秒专属的剧情
她不知道是不是专门为谁唱,也许那个在背后玩着筛子的人根本没有在听。
但是她还是很努力的唱,很努力想要将自己的心情唱给他听。
只是觉得突然在唱歌的过程中摇骰子的声音没有那么大了,其他并没有任何区别。
一曲终了的时候帮主夸她唱得好,又灌了她一大杯,有帮里的其他人起哄,也跟着敬酒,她没办法,也只得喝。
几大杯灌下去,她已经有些眼神迷离。
她一向酒量很差,以前出去玩的圈子基本比较简单,就算是要喝,量过了初璇也会帮她去挡。
那时候她每次都看着初璇喝的吐,却暗暗庆幸着自己是无比的幸运,因为拥有她。
比起现在的蓦然良久无动于衷,她更希望自己消失,好过现在近距离的僵持。
她突然推开门,跟荣妞说了声去洗手间,便出了包厢。
她就那样扶着马桶吐,吐到泪眼朦胧就坐在地上哭。
KTV的洗手间隔音效果都不错,所以她哭的撕心裂肺大概也不会有人听得到。
她是真的没出息,除了哭别的什么都不会。
痛苦像是病毒沉积在体内无法散去,而她一病许久,竟无法痊愈。
这个时候信息提示音突然想起。
她磨磨蹭蹭才把手机从上衣兜里面拿出来。
六六:你在哪?
余音绕:KTV里面呢。
六六:如果喝多了告诉我,我来接你。
她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疲倦。
起身整理了下裙子,走到水池面前将自己一副不chengren样的造型整理了一下。
推开门还是吵杂的音乐声,她走到帮主身前说身体不适准备先行撤退。帮主倒是通情达理的同意了,说要找个人送余音绕回酒店被余音绕婉拒了。
她跟大家欠身道别,才拿起包包走了出去。
他心急火燎的赶到就看见她一个人站在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双眼微眯着,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整张脸红红的像苹果,完全是一副喝高了的样子。在她不远处站着的男人他并不认识,不过似乎是看着余音绕有些担心,却始终保持距离没有上前。
他走上前将外套披在她身上,明明看到她喝醉了有些生气,却又看见她因为寒冷抱着肩膀的样子又没办法发作。她木然的看着身边人,见是他,咧开嘴冲他傻傻一笑后就倒在他怀里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软软倒在他怀里,回想起她刚才在冷风中倔强的眼神和此刻全心全意的依赖。
他只是觉得心也随之柔软了起来。
随手招了辆计程车,废了很大力气把她塞进后车座,然后自己才坐了进去。
他报了自己酒店的名字,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从刚才看见她身后的那个男的,他就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再加上她不是很开心的样子,他并不想放任她一个人醉醺醺的回去没有人照顾。
一路街景疯狂的向后倒退着,他将她的头放过来靠在自己肩膀上,好让她舒服一点。
拂过她发丝和滚烫的脸颊,那些奇异的触感像是波动了心弦,他望着窗外夜色阑珊,眼神又有些幽暗。
一丝湿润从脖颈滑落到领子里。
她为谁喝醉,为谁流泪?
他如何会不知,如何会不晓。
那个人是居先优势占据了她的心,而自己这个后来者就再也没有居上的机会了。
其实他并不想去比较,怕自己不够资格,怕她念旧痴狂,怕自己敌不过那在她心里根深蒂固的两年。
他其实想问,如果他愿意用余生的永远去兑换那她视若珍宝的两年,她是否愿意回头看自己一眼,将他放在心上?
然而每次望着她近在身侧微笑却有些迷离的眼神,那些话就统统咽进了喉咙。
他忽地觉得有一些绝望的情绪,猛地甩甩头,降下了一点车窗让冷风灌了进来。
现在不是适合想这些的时候,于他来说,还有目前令他更加必须倍加重视的事情。
******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头痛欲裂,努力扫描了一下四周。
再三确定这并不是自己昨天住的那家酒店的房间,那么这里是哪里——
条件反射性的掀开被子看了下衣服,还是昨天晚上穿在身上的那套,她才舒了口气。
拜于良好的听力所赐,她听见卫生间里面有哗哗哗的水声。
她起身下床蹑手蹑脚的走到紧闭的卫生间门前侧耳听了半天好像也听不到什么,正在犹豫是不是要溜走比较好。
毕竟如果等下出来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人怎么办,万一他说一些难听的话纠缠什么就不好了。
正在思索着,卫生间的门就打开了。
于是,余音绕童鞋和某个裸着半身的人撞了个满怀。
还好他反应快及时拉住了余音绕向后倒去的身子。
“你!你你你你你你!”余音绕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只穿了个四角裤的小书包童鞋。
“媳妇你醒啦。”他的眼圈下有隐隐的黑色,一副精神有些憔悴的样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对,我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穿这样?你!你洗澡干嘛?”
“你昨晚喝醉了我去接你,你说你不想看见他们,我就带你回来了。”他坦承的说着,却不知道余童鞋的拳头已经捏了起来。
“洗澡是怎么回事?”她斜眼看了一下他的四角裤,”不会吧,应该不会的,绝对没有才对...“
她还在沉思纠结状,谁知某位童鞋比她还要委屈。
“媳妇你还说呢,你昨晚醉得不省人事,把我当人肉沙发各种靠各种抱各种赖,最可怕的是你居然吐了我一身,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对我的人...”他说的非常非常委屈,她的脸色就越来越黑,那个,她有这么恐怖嘛。
“好不容易把你扛回来,你就直接把我床霸占了,我说再给你登一间房,你死都不起来,还抱着我各种啃...”他细数着她的“罪行”,一副相当无法忍受却可怜巴巴的样子。“媳妇,你搂也搂了,抱也抱了,你可要对我负责哦。”
崩溃的感觉是怎样,大概就是现在这样了。
于是乎,在余音绕的威逼利诱之下,小书包童鞋终于答应将余音绕的种种醉行闭口不谈。
后来的后来,她才从炫流光那里知道,对于一向耐心超差的他,是怎样用出了1000%的耐心面对平时都会被他唾弃嫌弃的醉鬼一类的她的。如果有人敢吐他,大概后果会很严重的吧。
也直到那是她才知道,在乎就是肯为了你做一些平日里根本不会做的事情。
跨服全国4强的对阵表很快就出来了。
失去尽在人世间 VS 玄尊
飘渺 VS 绝世凌风
于是,当她担心要与他对立进行不可避免的一战时,他们之间的宿命终于没有那么残忍。
失去尽在人世间,去年的跨服冠军,那里有六六最恨的朔夜。
比赛的那天噱头很足,一个是去年的跨服冠军队,一个是自行组团装备与之相比毫不逊色的RMB军团。
“大家放轻松,打完这场比赛,我们或许就可以休息好好玩一下了。”
“谁说一定会输,我还想找机会走绝世凌风的人呢。”
“希望我们过五关斩六将,一路赢到底吧。”
“其实走到今天我已经很满足了,毕竟玄尊从来没有拿过全国4强这么好的成绩。”
“管他输赢,能和大家并肩作战,真是不枉此生了。”
大家都非常激动,豪言壮语的同时歪歪是一片激动和沸腾。
余音绕戴上了饕餮面具,将人物只显示初始形态,这是她一贯跨服的行头。
即将进场前歪歪好友里弹出来消息。
【飘渺】弑杀6:“我很期待你们的胜利。”
【玄尊】余音绕(佛天华):“就这么笃定?这么恨他?”
【飘渺】弑杀6:“你终于开始好奇我为什么这么恨他?”
【飘渺】弑杀6 :“等你比完,我告诉你。”
与其说对于那些原因说不好奇是假的,只是那时候的他虽说是游戏里夫妻的关系,却也是歪打正着闪婚的,如果贸贸然问,会觉得唐突。
所以她忍下了强烈的好奇心,礼貌的选择了规避。
而现在他的这句话下那些促使他强烈仇恨的因素是什么,说不好奇是假的。
临比赛之前她看见有一队人走进了另一间电脑房。
大约是失去尽在人世间的人吧,唯一的那个女孩子站在为首的男生身边,无限亲密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多心,余音绕看着那个男生的同时,那个男的回头看了余音绕一眼。
那个眼神,似曾相识。
当真正对上失去尽在人世间,她才明白为什么他们可以获得去年20V20的冠军。
能够真正问鼎紫禁之巅的,又有几个是平庸之辈?
精湛的个人技术,绝对服从的配合。这大约是需要很长久的磨合和练习才可以达到的效果。
她自问玄尊做不到。
帮主是每年跨服回来玩一下,一般都会重新练号,选一个当年时下最厉害的职业。
从合欢到怀光到焚香。
每次打完跨服帮主就卖号给帮里人,甩手走人了。
很多帮众当帮主造福,反正每次他的号都是很好的,他不玩了卖号的时候也是乐得掏钱买一个超级划得来的号。
玄尊帮里的主力都是老板或者富二代,平时在的时间都不多,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玄尊平时在本服抢不下BOSS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不过这个并不代表着玄尊的实力弱。
各种12,13的装备满天飞,在没有任何跨服奖励装备+1的情况之下,整个跨服1队有12装备的就占了17个。
虽然装备炫目,但是令人担心的问题就随之出来了。
一般比较有钱的大神都会仰仗装备,操作并不见得就有多出色。
曾经也有一些9套操作好的虐杀11套的先例,所以大多数人都觉得一般来说11套以上的操作都不怎么样。
而基本上这个也算是事实。
如何配合这个问题却是存在着。
开始的时候帮主找了外援,但是随着外援的情况不稳定,再加上未来跨服走下去是否可能在战场遇到必须保留实力种种原因并没有持续。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不断地调整和换控号者已经让整个磨合变得有点散漫。
再加上如果装备没有了优势之下,那么操作和指挥的弱势就渐渐显露出来了。
余音绕记得那一战输的很惨。
虽然不是大比分,但是那种完全无还手之力和绝望的感觉,还是第一场练习赛和09年跨服冠军队对阵才有的感觉。
失去真的太有机动性了,几乎每次死了起来复活点都有人在守着。
而中间由焚香组成的阵队将火直接铺成竖向六条,稳健的站在中间圆盘地带,8个焚香最差的都是坤12的武器,就算避开守复活点的人,想要冲击中间的大部队就必须穿过那层层的业火。
几乎每走一步,血条都要掉3分之2.
她根本没有办法近身,更何况爆抗破龙。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没用,总是不停的死了又起来。
她已经渐渐麻木,从最初丢分的心悸已经变得彻底麻木。
最后比分框弹出来的时候,她是杀1死9的比分。
整个比分输了40分。
她慢慢摸索着鼠标滚轮,整个玄尊唯一正分的人是君晨。
杀9死5.
输的...好惨。
她不敢看旁边伙伴们失望的眼神,却是不得不承认失去尽在人世间的可怖。
而才怀着梦想兴致勃勃的相聚,第一场就败了北,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她看着帮主率先起身走了出去。
接着是其他人有些失望懊恼的神情。
她收拾了一下退了账号关了电脑才慢吞吞走在了最后。
“能聊聊么?余音绕。”转身看见的是一个靓丽的身影。
英挺高贵下有一种让人心甘情愿为之左右意愿的面容。
那女子向前两步,微笑的看着余音绕。
“我是半世。”
******
中午的阳光有些闷热,这家咖啡厅离游戏公司的总部很近,两人走过来也没有用多少时间。
余音绕低头望着自己被子里盛着奶油泡沫的焦糖玛奇朵,明明是自己最喜欢的咖啡,而现在却毫无心情。
她缓慢的搅拌着奶油,已经将好看的形状毁坏。
“很抱歉,刚才比赛的时候对你下手狠了一些。”半世有些歉意的说道。
余音绕摇了摇头。“为什么找我?我不会相信你仅仅是为了说这些。”
半世的双手交叠放置在大腿上,倾身向前看着余音绕。
“那次在昆仑我看见你说的话,你还记得么?”
余音绕点了点头。
“你应该隐约猜得到,他们是认识的,那么他们是为什么变成了今天这样,六六他有告诉你吗?”
“无论说不说,这件事都与我无关。”余音绕摇了摇头,“况且他答应我这场比赛后,他会告诉我。”
“那么在你的心里,小六是怎样一个人呢?”半世微眯着双眼,笑看着余音绕。
如此简单的一问,居然难倒了余音绕。
最初的感觉是不顾一切的守护,像是新手一般连结婚都不会,会替她打抱不平,偶尔流露出来的天然呆和卖萌。
他给自己的感觉,更像是单纯的邻家弟弟。
“如果答案只是如此,我又何必一问。”半世见余音绕久久不语,轻声说道。“15岁收到过5所全美前10名高中的录取通知书,精通六国语言。平时最大的兴趣是研究犯罪心理学和兵法谋略。”
余音绕一字一句听得认真,她很想大笑,小书包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厉害。在她看来,小书包不过是一个被家里宠坏目前在上高中每天混日子的富二代而已,而面对半世的神情,她却再也笑不出声。
“我几乎从来没有见他说错过话。”半世深吸了一口气。
“这跟我没有关系。”余音绕咬住唇。
“所以我问你,知不知道小六和朔夜为什么变成了今天这样。”半世嘴唇轻启,一字一句就像是晴天霹雳洗礼着余音绕的知觉。“你都不会好奇么,你一喊世界征婚,他就马上来应征。其实失去和玄尊会对上是早晚的事情。他应该有叫你加油吧,说如果赢了他会告诉你一切。他明明知道,你们不可能赢,他想要做的事从来都不会假手于人。”
他明明知道,你们不可能赢......
他想要做的事,从来都不会假手于人......
“你现在还要说,和你没有关系么?”她摩挲着指甲上艳丽的蔻丹,并不看着余音绕。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余音绕突然愤怒的看着半世。
“我只是,不想你就这样被耍的团团转。”半世从包包里拿出一叠纸递给余音绕,“40分算不算大比分?如果不是你们的指挥会带着你们跑,你们会输更多。你们根本不可能赢。”
啪!
那叠纸甩在了桌子上。
余音绕颤抖的接了过去。
跨服一队每一个队员的装备血祭元婴法身金身,曾经的控号者罗列,控号者单挑的战绩,战场6V6的战绩,熟悉的打法套路,每一场歪歪会议的整理,打法整理。
全部详详细细,彻彻底底的摊在眼前。
余音绕死死盯着那叠纸,这似乎是打印出来的。
而这些精心准备的证据,却让自己不得不信服。
她突然很想哭,她什么都不想去思考,她突然很害怕。
半世看了看时间,随手从钱包里拿出钱放在桌子上。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我该走了。”她背包起身欲走却被拽住了手臂。
“最后一个问题。”余音绕垂着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为什么认识他?”
半世突然笑了,她的笑容看起来那么夺目。
“我想,如果不出意外,我会是他的大嫂。”
余音绕望着桌上早已经凉透的焦糖玛奇朵发呆。
手机一直不停的在响着,她却仿若未闻,只是呆呆地望着桌上那沓不算薄的纸张。手指不断的摩挲下纸张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是朔夜的弟弟。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有多么可笑和可悲。
遥记起那时候刚结婚,他为了证明余音绕不是人妖要求她上歪歪时诺星宇和炫流光的对话。
“好像玄尊也是今年热门帮派是哦?他们在F我们在E呢。”
“那说不定以后能碰到。”
......
那时初进歪歪,紧张替代了敏感,而那些话,却终是记了下来。
又或者是在昆仑初见朔夜之后,他的颓丧和失落。
“如果我真的很坏......”那时他的轻言细语,却被信任的催化下被她笃定了他是好人。
好人?
呵呵,这半年的所见所闻,她本就不该如此愚蠢。君晨和初璇的事情上她就该彻头彻悟,她却用脆弱和悲伤逃避包裹那些伤痛,转而吸收和汲取他的温暖。
于是她再一次相信他,而结果却是彻彻底底的失败。
“媳妇,你在哪里,怎么不接电话?”
“媳妇,我打完比赛了,我们赢了,哈哈。”
“媳妇,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做错什么惹到你了嘛?”
“媳妇,你不要吓我,快点接电话。”
“媳妇......”
他在焦急,他在担心。
好像是如此。
缓慢的渡步到酒店,有一个身影伫立在那里。
他背对着自己不断看着手机屏幕,微微侧过的面色有明显清楚的焦急感。
他转身的瞬间依旧牵动了自己的神经,只是无论他作何表情,她都只会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他向她走来,面带着一闪而逝的怒气之后的欣喜。
他抓住她的手。
“你去哪了,短信不回,电话也不接。”
她只是望着他,并不答话。
“不说这些了,你没事就好。”他满脸的欢喜,她记得炫流光说过,他的脾气一直很差,那么一直而来的忍耐,到底是为了什么。到目前为止,如是算计,那么他的目的也真真切切的达到了。
她,余音绕,或者玄尊,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他终于可以站在紫禁之巅和他最恨的人一决雌雄。
“我带你去个地方。”他二话没说,拉着她上了车。
夜晚的摩天轮在星空下有着最绚丽的色彩。
每一圈每一个轮回,都会有一次最接近星星的机会。
就一如,曾经最深刻的感动和甜蜜之后,就是坠落深渊的苦痛。
她看着不远处的那张面庞。
他的眼睛中有熠熠星光,望着摩天轮的双眼中尽是虔诚。
他越是天真无邪,她便越会将那些话记在心底。
是她,将他看的太过简单。
她以为他对她偶尔的撒娇蛮横或者卖萌的表现,就理所当然的觉得他年纪小理应如此。
可是最初炫流光和诺星宇将还未成年的他称为哥,她不是没听见。失去尽在人世间一路跨服之下被人几经利用规则险些淘汰,她不是不记得。6V6的冠军争夺他临阵换角的沉着笃定,她也不是不知晓。
最初她见到他操控的各种职业的号,狼焱,无邪,花葬殇,还有梨涡浅笑,天华号......
他说是朋友的号,说的云淡风轻,她也竟然就信了。
“在看什么?”他突然侧过脸望着她,呼吸近的可闻。
她皱起眉头,眼神微垂。
“只是想...把你看清楚。”
他突然轻笑,更加凑近了她。
“那么,这样够清楚了吗?”调笑间的暧昧,呼吸扑到了脸上有些微痒。
可是她,却再也没有害羞的心情。
“我真的不知道,是你演技太好,还是我蠢的可以。或者说...天下间的男子都是如此。”她背向他向前走了几步,话至此处,突然又转向了他。“我是否该觉得荣幸之至,自己有被你玩弄的资格?朔夜的弟弟。”
他突然瞪大眼睛盯着她。
“是谁告诉你的?”他垂下眼睛少顷,“他们居然用这招,好,好。”
她忽地一笑。
“这已经不重要了。玄尊今年的跨服已经结束了,我也用笔电把号挂在了寻宝上,我想之前我想听你亲口说的,已经听到了。”她突然望向不远处旋转的摩天轮。
“我多么希望时间就像这摩天轮,无论怎样旋转,我们最终都可以回到原地。”
他望着她在微风中凌乱的发丝,突然很想上前抚摸。
“你为什么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他突然大吼起来,“还是你从不在乎,从头到尾,你都计划着跨服后要离开,不管我做什么,都比不上君晨在你心中的万分之一。”
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无非是徒添伤害罢了。
“只有过去的才永远不会改变。我怕了。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她转身的瞬间有晶莹飘落在风里。
她说到此为止,毅然决然毫无转圜的余地。
他痴痴的望着她,从她开口的刹那,他的心就像被撕碎了一个洞,冷风呼呼的灌着,冷的他生疼。但是他不敢吭声,只能任由那颗心往下沉,往下坠,掉到看不见的深渊里。
到此为止?
怎么能到此为止。
面前的身影,有他畅想的以后,怎么能到此为止?
没见面的从前,每当夜半醒来心烦意乱时,是她犹在耳侧的声音伴着他度过每一个难熬的夜晚。怎么能到此为止?
他希望以后诛仙的每一天都有她伴着,怎么能到此为止?
已经交出去的心,怎么能到此为止?
周围突然寂静,摩天轮的灯光也熄灭了,整个世界开始黯淡无光。
他倔强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望着她远走的身影执拗的伫立在那里。
到此为止?
以后再也没有她的笑,听不见她可以暖到他心底的声音,找不到她的声音。
从此,他的世界再也没有余音绕。
“我不要——!!!!”他朝着远处嘶吼,回应他的却是如同死寂一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