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爸爸》坐看夕阳

38、038

　　陈赫自挂了梁奇文电话后就一直处在焦躁中，就连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都不见好点。
　　零点过后，新年祝福短信和电话不停来，陈赫短信基本上瞄到发件人后就不再看内容，电话的话，都是匆匆说几句就挂了的。
　　陈赫说不清这样做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他只是想到了许衍发给他的最后一条信息。
　　陈赫心想，许衍最终还是没有赶回来跟他和陈包子一起过年，但至少电话或者短信应该来一个吧？
　　陈赫就这样一直等到二点多，祝福短信和电话高峰期过去，手机铃声慢慢平息了，许衍却还是毫无信息。
　　“许衍，我再给你半个小时，如果半个小时后还是没接到你的电话或者短信，我就睡了。”三点过后，陈赫看着满格电的手机，道。
　　陈赫靠坐在床沿，床对面的窗户窗帘自早上被他拉起后就没有落下。此时屋外烟花此起彼伏，璀璨夺目。
　　陈赫看着那些烟花，情不自禁的想，不知道今晚的德国是否也会放烟花？
　　“嘟！嘟！嘟！”离三点半还差六分钟的时候，陈赫一直拿在手里的手机再次响起。
　　几乎是手机刚震动的瞬间，陈赫就把手机拿到了眼前。
　　是个陌生号码！
　　陈赫看着来电显示上的陌生号码，迟疑了下，最后还是接了：“喂？”
　　“陈赫。”陈赫话刚落，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冰冷声音，陈赫听着，握住手机的手一紧，眼里渐渐失去了烟花的倒影。
　　“许衍。”陈赫喊了句，嗓子不由自主的紧张蠕动。
　　“嗯，是我。”电话那头许衍答。
　　“你……”陈赫本来是想问许衍为什么不跟他联系，想问许衍去德国到底是干什么去了，只是他一想到刚才许衍说话时，声音里怎么都掩饰不住的疲惫，这话便再也问不出口。
　　“什么？”许衍见陈赫开口便问了句，等陈赫把话说完。
　　闻言陈赫喉咙动了动，最后全部情绪都化作成一句话：“新年快乐！”
　　德国，许衍听到陈赫的话后一怔。
　　许衍抬头，看向头顶的天空。
　　夜色下，只见整个天空不见半点星光，更是不见此刻应该遍布整个中国天空的烟花，漆黑的看不到星辰。
　　德国人的新年，跟中国新年不是同一天。
　　“新年快乐！”许衍一边看着头顶漆黑的天空，一边回答道，话里带着淡淡的笑声。
　　“嗯。”陈赫闻言也答，同样扬起了嘴角。
　　“陈包子已经睡了吧？”许衍问。
　　“早睡了。”陈赫答。
　　“跟你睡的？”
　　“不是，跟他爷爷奶奶睡的。”
　　“这样啊。”许衍说完就不再开口，好像在等陈赫说话，又好像只是单纯的享受此刻的静谧。
　　电话里传来陈赫有些粗重的呼吸声，许衍听着，只觉得本来就安静的四周更加安静了。
　　许衍没说话，陈赫也不再开口，他听着许衍电话里的安静，知道了今晚德国的天空没人放烟花。
　　“小七，该准备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衍那边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嗯。”接着陈赫又听到许衍回答那个人的声音。
　　“你……”陈赫开口，话却说不下去。
　　“我该去忙了。”许衍接过陈赫的话说。
　　“嗯。”明知道许衍看不见，陈赫却还是点了下头，接着又道：“那我挂了。”
　　“好。”许衍答。
　　闻言陈赫把手机拿下耳朵，正要滑动挂电话，却听得电话那边许衍突然大声喊了下他的名字：“陈赫！”
　　“嗯？”闻言陈赫立即把电话放回耳边。“你说。”
　　“我，对不起！”电话那边许衍深呼吸了声说，他一说完就挂了电话。
　　许衍没有说对不起陈赫什么，但陈赫却知道，许衍这是在为他不能来他家过年而道歉，许衍觉得自己失约了。
　　陈赫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嘟’的忙音，嘴角一扬，轻笑道：“没关系。”说完便再次把手机拿下了耳朵。
　　陈包子昨晚是跟爷爷奶奶一起睡的，所以根本不知道许衍昨晚给陈赫打过电话，不过第二天他听到陈赫跟他爷爷奶奶说昨晚有跟许衍通过电话后就生气了。
　　“赫赫，你为什么不让我接妈妈的电话？”陈包子站到陈赫面前，小脸严肃的看着陈赫问。
　　“你昨晚睡了。”陈赫说。
　　“赫赫你可以叫醒我的。”陈包子闻言说。
　　“叫你就会吵醒你爷爷奶奶。”陈赫也说。
　　闻言陈包子沉默，心里在为昨晚为什么要提出跟爷爷奶奶睡而后悔。
　　“赫赫，我今晚要跟你睡。”
　　“你妈妈今晚不会打电话过来。”
　　“我不管，我就是要跟你睡。”陈包子不依道，“而且不只是今晚，明天晚后天晚上我都要跟赫赫你一起睡，总之在妈妈回来之前我都要跟赫赫睡。”
　　陈赫：“随便你。”
　　陈包子注定是要失望的，自大年三十那天后，许衍又失去了信息，没一个晚上是如陈包子所愿，会打电话过来。
　　陈包子不信邪，他拿了陈赫的手机，轮流拨打许衍自己的和年三十那天打给陈赫的那个电话号码，可结果却都是关机，无论他拨打几次都是一样。
　　见状陈包子决定，他要生他家赫赫和妈妈的气。
　　大年初一拜年，大年初二走亲戚。
　　新年之后，陈赫因为担心许衍，只在老家留了两天，之后便不顾父母的挽留，大年初三就带着陈包子启程返回G市。
　　早上8点出发，下午6点到的G市，陈赫和陈包子两人回到G市的家里时，家里还是维持着他们去年离开时的样子：沙发上搭着遮灰尘的白布，餐厅饭桌上还放着陈包子喝了一杯水的水杯。
　　陈赫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牵着陈包子，他边进屋边打量屋子，心里有些失落：许衍还是没有回来。
　　就这样，陈赫带着陈包子在家里等许衍，一直等到初十才等来许衍回来的消息。
　　而且，许衍回的还不是家里，是医院。
　　“陈先生，七少现在在医院。”初十那日中午刚过，陈赫就接到了梁奇文的电话。
　　陈赫听说许衍在医院后连发愣都没有，立即就带着陈包子上了医院。
　　“许衍在哪？”陈赫一口气冲到医院，看到站在病房门口的梁奇文后连气都来不及喘就开口问。
　　“里面。”闻言梁奇文指了指身后的病房答，“回来的时候在飞机场遇到一点状况，七少现在还处在昏迷中。”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听许衍还在昏迷，陈赫双眉皱了皱，放低声音，一边进门一边朝梁奇文问。
　　“今天早上八点的转机，到医院的时候快九点多。”梁奇文随陈赫和陈包子两人进病房，说话时候也放低了音量。
　　“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陈赫又问。
　　“一共中了三枪，胸侧一枪，脚上两枪。已经过了危险期。”梁奇文答。
　　闻言陈赫脚步一顿，转过头看着梁奇文，问：“都是年三十那天中的？”
　　年三十过后陈赫虽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但他还是当晚从许衍说话的语气，以及后面那个叫许衍的人的话里听出了严肃和慎重的味道，直觉告诉陈赫，许衍他们那晚那晚做的事情一定很重要，也很危险，所以他一听梁奇文说许衍中的是枪伤，便想都不想，就猜测许衍是那晚受的伤。
　　“胸侧那一枪是年三十的，腿上两枪是今天的。”闻言梁奇文摇了摇头，道，“胸侧的那枪比较严重，七少年三十日那晚就动了手术，后来因为不方便移动，所以先在德国养了几天，直到昨晚才被五少用专机送回来，不过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今天在飞机场的时候会遭到埋伏。
　　陈赫在心里接过梁奇文的话道。
　　这个时候三人已经快走到了病床边了，只要抬头就能看到躺在病床的许衍。
　　陈包子原本是一直安静的跟在陈赫身边的，可当他看到病床的许衍后，就挣脱开陈赫的手，跑向了床边。
　　陈赫见状，也不再跟梁奇文说话，快步走向许衍的病床。
　　病床上，只见许衍整个身体只露出头和吊点滴的那只手，他面无血色的躺在那儿，平时总是拧起的双眉此刻虽然是舒展着，他面如安详，根本就不像是在昏迷，反倒像是睡着了。
　　“妈妈。”陈包子跑到许衍的床边，他看着病床上脸色惨白的许衍，哭着喊了句，眼里掉下大颗大颗的眼泪。
　　陈赫也看着许衍，皱眉不说话。
　　陈包子喊了许衍一声，却不见许衍醒来。
　　陈包子看着依旧昏迷的许衍，突然想起过年他在爷爷奶奶家时陪奶奶看过的电视，当时电视里的人死去后也是跟许衍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别人怎么叫都叫不醒。
　　“妈妈！”想着许衍死了，陈包子便立即慌张起来，大哭着喊许衍。“妈妈，你醒醒，妈妈。”
　　昏迷中的许衍听不到陈包子的哭声，自然是不会回答陈包子。
　　见状，陈包子哭得更凶。
　　陈赫能理解陈包子看到许衍受伤时会担心，会哭，但他没有想到陈包子竟然会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正诧异着，准备让陈包子安静点，却见陈包子突然转过身，扑进了他怀里。
　　“赫赫，妈妈死了吗？”陈包子一扑进陈赫怀里就紧紧的抱住了陈赫，在陈赫怀里哭道，而且还边哭边发抖，一副害怕的不得了的样子。“赫赫，我不要妈妈死。”
　　陈赫不知道陈包子怎么会想到许衍的死上去，他听到陈包子问他许衍是不是死了的时候额头一跳，有些无语，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责备陈包子乱说话的时候。
　　“没有。”陈赫按下心里的不悦，弯身抱住因为惊慌而全身发抖的陈包子说。
　　“那为什么我叫妈妈的时候妈妈都不回答我？”陈包子在陈赫怀里哭着问。
　　“他睡着了。”陈赫答。
　　“真的？”
　　“真的。”陈赫点头答，接着又道：“不信你摸摸看。”
　　“摸什么？”闻言陈包子从陈赫怀里仰起头问。
　　“摸你妈妈的脸。”陈赫说着就放开陈包子，他牵着陈包子走到床头，接着又带过陈包子的手贴在许衍脸上，“陈包子，你妈妈的脸是不是热的？”
　　陈包子乖乖的任陈赫带着他的手贴在许衍脸上，当感觉到许衍脸上有温度后便连忙转头看向陈赫，高声喊道：“赫赫，妈妈的脸是热的。”
　　“你再把手放到你妈妈鼻子下，看能不能感觉到你妈妈的呼吸。”陈赫放开陈包子的手，退到陈包子身后说。
　　“好。”闻言陈包子答了声，然后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踮起脚，放到许衍鼻子下。
　　因为受伤的关系，许衍的呼吸很弱，不过却还是能感觉到。
　　陈包子感受着许衍呼在自己手指上的气流，终于不再哭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陈包子知道，能呼吸就表示还活着，他妈妈没死。
　　“赫赫，我感觉到了，妈妈有呼吸，妈妈没死。”陈包子笑着朝陈赫大声喊道。
　　“嗯。”见陈包子终于不再哭了，陈赫也放下来。
　　“赫赫，妈妈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医生说晚上就可以了。”梁奇文站出来代替许衍答道。
　　梁奇文公司有事情要处理，他把许衍的具体情况交代完陈赫、并托付陈赫照顾许衍后就离开了医院。
　　许衍的病房是单人病房，梁奇文走后，病房里除了昏迷的许衍外，就只剩下陈赫和陈包子两父子，一时间安静极了。
　　陈赫让陈包子坐在许衍病床边的椅子上，自己却绕着安静的病房走了一圈。只见他先是查看了一遍许衍要用的药物，见跟药单能对得上后又走到许衍的病床头，去检查点滴瓶中的药水剩余情况。
　　“赫赫，妈妈晚上真的会醒来吗？”陈包子看着正在‘忙碌’的陈赫问。
　　“会的。”陈赫一边推测药水吊完的大概时间，一边答。
　　“对了，陈包子，你刚才怎么会以为你妈妈死了？”陈赫想起刚才陈包子哭着问他许衍是不是死了的情景，怎么想都觉得奇怪，于是便开口问陈包子。
　　“电视都这么演的啊。”陈包子答。
　　“电视？”陈赫疑惑。
　　“嗯。”陈包子点头。
　　“你不是一向只看动画片吗？”陈赫问。
　　“过年的时候我陪奶奶看的。”
　　陈赫：“……”陈赫想起他老妈喜欢看的那些肥皂剧，于是瞬间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