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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绝处何逢生 ...

  •   看见若水,江颀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他怎么也没想到凌妃竟然乔装成宫女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现在刚进亥时,喧闹惶恐了一整天的后宫好不容易在夜幕的掩盖中平静下来,这会一个贵妃娘娘独身跑到王爷的寝宫中,若是让人发现了,不知道会生出怎样的波澜。
      当下宫中纷乱的现状,可比不得以前,一点大意都不得!
      皱着眉头,江颀放下手中的地图,起身迎向那刚刚进门的主仆两人。
      这小圆子,也忒大胆了,竟做这样的主张,回头得好好训斥一番。江颀想着,责怪地看了小圆子一眼,吓得小圆子连忙埋头告退。
      江颀也不阻止小圆子的离去,他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然后转身看向局促不已的凌妃。
      “不知道娘娘深夜到访,有何要事?”江颀说,一边甚是平和地笑着。
      “呃……”吞了一口唾沫,若水呼吸有些不稳,她知道自己此举很胆大,但是现下的情形却由不得她有丝毫的退祛。
      “我知道……今天晚上贸然到来,会给宁王爷您添麻烦,不过……”局促地拉着身上有些松散的裙子,眼神游移的若水壮着胆子说:“我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找您啦。”
      “呵呵,”江颀朗声一笑:“娘娘说的什么话,若是有小王能帮忙出力的地方,娘娘但请直言,小王莫不敢从。只是……不知道娘娘所言何事啊?”
      “王爷……咱们也不讲转弯儿的虚话,我明说了吧,我想请您帮个忙……送我出宫!”定了定心神,若水终于把酝酿许久的言语挑明。
      “哦?”江颀失笑,他原本以为不会有比若水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更让他吃惊的事情了,却不想这女子现在说的要求实在是大出他的预料,让他忍不住又吃了一惊。
      “娘娘,”江颀笑着,声调甚是平和,宽慰着一副紧张模样的若水,“我道是什么事情,呵呵,您啊,别听那宫中纷乱流言,眼下的情形是几个谋逆贼子大胆胡闹,您别担忧,最多三天,勤王之军就会到达沧都,那时候,所有问题都会解决。”
      三天?勤王之军?
      若水的眼神闪了一下,她盯住眼前的男子,看着他面具般完美的笑脸。他的话能听吗?若水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位宁王爷的宽慰。
      她微微后退了一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无措的双手藏在背后相互指节纠缠。
      也许……江颀说的是真的,那就没必要担心什么。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还是那么不安呢?
      若水紧紧咬着下唇,又瞥了江颀一眼,凝视着宁王爷自从她进门后就挂在脸上的一般无二的笑颜。
      他笑得甚是爽朗恬淡,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仿佛宫墙外剑拔弩张的士兵并不存在,仿佛他根本不曾被困在王宫中。
      那么平和,平和到——虚假!
      虚假?若水倒吸了一口气,为刚刚浮上自己心间的念头震惊。
      稍顷。
      强做镇定的若水微微笑开,“王爷说过我是明白人,我也知道王爷是明白人。现在沧都的情形,恐怕比宫中诸人传言的更不妙吧?”
      “哦?娘娘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呵呵,您可千万别被那些一惊一诈的奴婢吓着,他们懂什么?娘娘要相信王上,相信我大晋将士!”江颀神情没有丝毫波澜,他依旧笑着,很自若地退了两步,就近走到一盏油灯旁,挑了挑灯心,状似专心地打量着殷红火焰。
      若水没有接着说话,江颀也不忙着声张,他继续看着灯火,她则在一旁不安地绞着手指。
      半晌,若水觉得自己再那么沉默下去也不是个法,理了理思绪,她清清嗓子,道:“王爷,我斗胆问您个事……”
      “哦?”江颀没有转身,声调甚是平淡,“娘娘有事但请直言,小王一定知无不言。”
      “王爷,听说沧都城外三镇里各驻扎了一军三校,近二万将士,可有此事?”若水说,一边死盯着江颀。
      果然,闻言的江颀肩膀微微一紧,旋即,他笑着转过身来。
      “娘娘好灵通。不错,确有此事。”
      “我还听说,那三镇中,六位裨将带领着近六万人马,只消三个时辰,就能进京勤王,可有此事?”若水又问,语调越来越平和。
      “不错,所以小王才说要娘娘不用担心,我王厚德洪福,只要稍待时日,定能无忧!”江颀说,嘴角的笑容有些许僵硬。
      “那,为何……到了现在,还不见那些早就该来沧都救驾勤王的将士?”说到这,若水声音尖锐了起来。
      轻轻眯了眯眼睛,江颀没说话,只是上下打量了若水一番,“娘娘是听谁说的这话?”
      若水无奈一笑,她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她多希望此时江颀能反驳她说那些将士们已经前来沧都平叛。
      “都是……真的吗?”她说,因为紧张而舔了舔嘴唇,“那些人,也被瑚王……收买了?”
      “娘娘!”江颀的脸终于拉了下来,一直挂在嘴角的浅笑此刻也消失无踪。
      “还请娘娘莫要胡言,这宫中人心惶惶的,难免有些不实传言。但娘娘作为四妃之一,可千万不能传些个有的没的话语。此次实属事出突然,三镇将士尚且不知沧都之事。相信不用三天,王城之围定解。”
      “呵呵,”苦笑一声,若水一手轻抚额头,道:“王爷,我斗胆问您一句……您觉得瑚王……此举……会不会是莽撞之举?”
      “当然莽撞!”江颀微眯了一下眼睛,话说得铿锵有力,“那等大逆不道之事,他自然会自食恶果!”
      “瑚王谨慎,连我这不理时事的内宫中人都有听闻,他又怎会仓然起事?只怕,该想的、该防的,他都已经安排好了吧。”若水敛了笑容,正色说。
      “娘娘何必那么自己吓自己?”江颀也一派少有的严肃模样,“王上吉人自有天象,娘娘万万不要擅加揣测。小王不也还在内宫中待着吗?若是事情真到了不可收拾之地步,小王还不早就逃了?”
      “王爷果然有门道出宫!”若水敏感地抓住了江颀话中一丝暗示。
      “娘娘您太敏感了些吧。”江颀无奈地又笑了起来,“小王可不曾说过什么要逃不逃,娘娘的要求,小王爱莫能助。”
      “王爷……”
      见江颀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自己的提议,若水有些惶然。
      “会乱吧。”沉思了稍微瞬,她说,有些紧张,“内宫会乱,就算瑚王不打过来,只是这么围着,内宫里也会乱。”
      “娘娘实在是多心了,哪来那么多乱子。”江颀摇了摇头,道:“小王无力帮您那个忙……天色实在不早了,小王也想歇息了,不知道娘娘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若是无事……”
      面对江颀明显的送客之言,若水慌了神,她没想到江颀对自己的提议会无动于衷。
      或许可以待在宫里……等着看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或许江颀说的是真的,压根就不会有什么事情。
      或许……

      “您帮我这一次,”若水说,眼中满是坚毅,“不说我们以前的协议,您也一定要帮我这一次!”
      “哈哈,”江颀奇怪了,“你凭什么说小王得一定帮你那么一次?”
      “因为我是云、国、公、主!”若水一字一顿,一边说一边看向对面那个一脸深奥的男子。
      “云国公主?”饶有兴致,江颀又仔细打量了若水一番,“那又与小王何干?”
      “您帮我,帮的不仅仅是我凌若水,更是云国的公主!您上次不是说要助我在宫闱中站稳脚跟吗?你不说要保我安危周全吗?您若是助了我的周全,我定会给您足够的回报!”
      “呵呵,”江颀大笑,“这便是娘娘您的筹码吗?”
      终于不再一劲拒绝,江颀仔细看了若水两眼,“娘娘为什么这么坚决要离开?您明白要是您真的走了会怎么样吗?您当真以为小王能在这眼下情况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您送走?还有就是……您觉得您真有什么筹码让小王愿意冒那么大的风险送您离开?”
      若水愣了愣,江颀问的几个为什么她一个也说不上来,但是她心里却莫名有种烦躁感,一种与声俱来的直觉让她不愿意在这宫墙中再多待一刻钟。
      “王爷能将月娘带进宫来,您就一定有办法将我带出去!瑚王给的期限过了今天就只有两天时间了,我要是现在不能离开的话,以后不知道成什么样子。”若水说得很坦白,她很明白现在对江颀不能有丝毫的隐瞒,眼前的男人,绝对是个人精,谁知道他是怎么打算的?若水也只能尽力一搏了。
      “您明白要是您真的出了宫,消失不见了,会有什么后果?”江颀问。
      “不走……有活路吗?”若水道,眼睛直视着江颀,“王爷知道瑚王素来不喜云国之人吧。”
      “呵呵,也不算不喜欢,只是瑚王也曾经与云国交战过几次,心里有些疙瘩是自然的。娘娘是因此担心吗?唉,就算有什么万一,想来瑚王不会为此等事情为难娘娘您吧……更何况,我大晋将士定会应诏勤王,现在娘娘您大可不必担心,只要静下心来慢慢等候,什么风波都会平息的。”江颀微笑着,一副不介意的模样。其实凭心而论,他也不相信瑚王此次真能做成什么事。
      “现在的宫中太危险了,我不能留在这坐以待毙。先出去躲避一番,若以后没事,我们就回来……若了有了什么事情,那我不是还可以回云国去吗?还请王爷帮着想想办法,您不能见死不救啊!”若水急了。
      “呵呵,贵妃娘娘,小王自己都是被困在内王城中,哪有什么能力帮您离开?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一番,也许明天一起床,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江颀状似诚恳地说。
      若水一时无语,只觉得自己不管说什么都说服不了那位宁王爷。纠结着,她歪了歪头,视线无意中扫到被江颀随手放在一边的一副地图——图卷左侧几个朱红篆字注明这是一副蒙城周边的地图。
      蒙城,江颀以前的驻地。他现在看自己驻地的地图是什么意思?莫非……
      若水思及此,一个念头猛的窜上了她的心头。
      “……”咬紧了下唇,若水微侧着头,略思索了片刻,然后像是终于下定某个决心似的,说:“我将云国安排在沧都的内线交给宁王您,您保我周全出宫。怎么样!”
      江颀脸上的笑淡了些许。
      他不再说话,只是上下好好打量了眼前的女子一番。
      尔后……
      “好!”他说,干脆异常。
      没有丝毫的推脱,没有片刻的为难,仿佛方才那个一脸梗直忠正模样说着“要相信大晋将士”“没有出宫门路”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王爷好干脆。”如释重负的若水讪讪笑,声音里有些过于紧张后的颤抖。她也是在赌,她哪里知道什么内线不内线的,不过就是手里有几个绿盈刚刚给自己的名字,那是安亲王安排在沧都行商接应的人马。现在她也管不了那些人重要不重要,先给自己找到条退路才是当务之急。
      “呵呵,是娘娘好魄力。”江颀说,丝毫不以为然,“小王不过是刚才回来沧都,在王城内外都没有助力,正是求贤若渴啊。所以难免心急了些,倒叫娘娘您见笑了。”
      “不过,我还有个条件。”若水没有跟着笑,她定了定心神,道:“我要带一个人一起走。”
      这下江颀是真的皱眉了,“带人?娘娘应该知道现在的情形,小王想送您安全离开都还得斟酌再斟酌,您现在又想说带人……怕是不能罢。”
      “宁王殿下!”若水着急了,她急踏两步,来到江颀的面前。
      “就带一个,”她说,一脸的认真,“我只带绿盈一个,王爷您就帮帮忙吧,好人做到底行吗?绿盈这么多年一直陪着我,这当下我怎么也不能抛下她一个!”
      江颀失笑。
      “娘娘莫不是以为现在送人出宫很容易吗?”他说,轻轻摇头,“说实话,小王是对您提的条件很动心,但是……小王可不是万能,要一次送两个人出去,怕是行不通。”
      若水握紧了拳头,看着江颀。他那么怡然,仿佛宫墙外那些金戈严阵的将士压根不存在。
      不过……既然他答应说送自己出宫,也就意味着他已经认同了自己的判断,更意味着王宫里已经危险到……消失一位贵妃都不会有人在意的地步!
      若水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定下乱跳不已的心。
      不行,不能这么把绿盈丢下。她是这么些年来真正说得上在照顾、关心自己的人,更是若水这么些年来,勉强算得上朋友的人,唯一的一个。
      想着,若水又咬了咬下唇,一排深深的齿痕明晰印在白润的肌肤上,那模样显得可怜之极。
      “王爷……”她说,无助地看着江颀,声音里也带了几分抽泣的腔调。
      江颀但笑不语,只是摇头。
      “王爷!我求求您了!”若水说着,焦急之下她竟然一骨碌跪下!
      江颀呆了,他万万没想到凌妃竟会来这样一招。
      “凌妃娘娘您这是……”他手忙脚乱的想搀扶若水起身,若水却只是闪躲着,倔强地看着他。
      宫女出身的若水对于跪下请安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家常便饭般习以为常,但对于江颀而言则是惊愕无比。他怎么也没想到若水会突然来这么一着。
      这不,眼下他惊得彻底无语,只能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这个为了逃出宫去而很随意就将最重要的内线名册拿出来的女子,这个会为了一个丫头竟猛然跪下的女子……

      盯着跪下的若水看了片刻,江颀又笑了。
      那笑中意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

      若水抱着胳膊,小心地蜷缩在那方狭小的空间里。
      将怀里的包裹紧紧贴在口鼻处,她把自己憋得几近窒息。太臭了!若水皱着眉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蜷缩在那方狭小的空间中,四周弥漫着的臭味熏得她差点吐了出来!
      若水怎么也没想到,宁王安排的竟是这样的离开方式!当她顶着满天星斗,偷偷拉着绿盈在后宫偏僻处的一条巷子里看见那个硕大的运粪车时,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的愤怒和屈辱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拉着绿盈,她忿忿地转身就要走,却让绿盈给阻止了。
      “怎么?”绿盈问,俏脸板得紧紧的。
      “回去啊!”若水一脸不置信地看着绿盈,“难道我们要用这样的方式离开?藏在……这个……里?不!太可怕了!”
      绿盈没说话,只是打量了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主子一番,从半夜她莫名拉住自己说有离开的方法,还说要自己相信她时,绿盈就已经发现眼前那个看着懵懂无知的女孩仿佛有些什么自己没看透的东西。
      绿盈的低头沉默让若水有些急躁。
      “我们回去,我要去问问他!他怎么能这样安排……”若水说着,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问他?问谁?”绿盈敏感地抓住了若水话语中的疑点。虽然跟着若水收拾好包裹悄悄跑出来,但她一直很疑惑若水是怎么找到的离开途径,当时她问了半天,但若水总是吱吱呜呜的,说什么她有她的方法。
      上下扫了若水一眼,绿盈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眼前的女子。这个认知让绿盈突然紧张起来。
      “呃……”面对绿盈的疑问,若水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起。她一直很看重绿盈,在这冷漠的晋王宫,潜意识里若水将绿盈当成了自己唯一的凭靠和亲人。但是和宁王的交易,她却不知道怎么说起。
      要不要告诉绿盈?
      若水踌躇了片刻。
      眼见着巷子那边抽倒马桶的人影行动快了起来,悄悄躲在一旁的若水知道自己没有多少犹豫时间了。走或者不走,她需要绿盈给自己一个意见。
      想着,若水咬了咬牙,很简单的几句话说了自己和江颀的交易,连月娘和小圆子是江颀的人她也大致交代了下。
      绿盈的惊讶可想而知,她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个看似荏弱的小女子,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事情!
      不过现在不是吃惊讨论的时候。
      权衡了一下眼前境地,绿盈迅速得出了结论。
      “你想不想离开?”绿盈一脸认真地说到。
      “当然想离开……可是……”若水迟疑地看了看那边的“肥车”。
      “我们有没有别的法子离开?”绿盈又问。
      若水不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那好,”绿盈说,“现在我们已经没有挑三捡四的条件了,明天要看宫里就会大乱。王上已经放话出来宁死不屈,看来和解是不可能的事情,王上在赌瑚王敢不敢真的公然弑君。要么我们就回栖霞殿赌运气,要不就我一个人出宫去把求救的信送到。”
      “不行!”若水大急,绿盈一个人走,这怎么行?
      再说,决定要一起离开的人是她凌若水,现在好不容易把一切关节打通好,眼看就能逃脱时下的困境,她又哪能说出不走的话?而且错过此次机会,再要离开就几乎不可能了。目前,忍,仿佛是她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若水犹豫了很久。
      她不愿意藏在那“肥车”中遁出宫,但是她更不愿意独自留在随时可能有危险的王宫之中。明天就是瑚王给的期限里最后的一天,但各地号称会马上赶来扫孽勤王的军队却一个也见不着。现在内宫中都乱成了一锅粥,各式流言四处传播,不停有人想私自逃离,但同时也不停有人留下被乱箭凌迟的尸首。
      在瑚王封锁了内王城后,唯一能进出王宫的,就只有每天寅时必须出宫去倾倒、处理宫中诸人排泄物的“肥车”。这还是瑚王看在往日情谊上勉强同意的一点让步。毕竟王宫中那么多人,要是不能出宫倾倒排泄物,那么几天过后,所有的马桶都会满出来,那整个王宫的味道就会变得很……
      没想到的是,江颀安排的竟然是要若水和绿盈藏在那“肥车”的夹层中,然后将她们送出宫去。
      若水在转角处踌躇了很久,绿盈也不催她,只是冷冷地看着。那平静的目光让若水一直急躁着的心莫名的安稳了不少。
      拼吧!一直拖到再不离开就会错过出宫时辰,若水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拽着绿盈的手,走出了巷字的转角。
      “肥车”旁的两个人显然已经得到了通知,对于两个女子的突然出现,他们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语,只是默默的打开大桶上的一个机关,将若水二人藏在了“肥车”上那个大桶的夹层中。
      车上装“肥水”的那个大木桶,其实在桶中桶,其中有一小块空间藏在外面套着的大桶中,地方不大,勉强能塞下两个人。据那个车把式说两层桶之见是用油脂和牛皮隔离的,不用担心泄露的问题。听了那话,若水两人心里多少塌实了些许,说实话,这夹层里面倒还是整洁,不过就是那味儿让人实在不敢恭维,再一想到与自己一板之隔的桶外装了什么东西,若水就一阵阵地恶心欲呕。
      也不知道这夹层原本是做来干什么的,空间不是很大,除了味道很……独特之外,总的来说还算干净,不过现在面对面站了两个人,空间略显得有些狭小。
      若水和绿盈都用一方小湿巾捂住了口鼻,然后两个人对立站着,也不说话,但听着彼此的心跳。好几次,若水都想开口反悔立刻离开,但是一接触到板着一张俏脸的绿盈那冰冷的目光,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忍吧,她想,紧紧握住拳头,任由指甲深深刺进自己的手掌。

      随着车体一阵轻微的抖动,“肥车”慢慢动了起来。
      而若水等两人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们不知道这回能不能真正安全的离开,她们更不知道出宫以后等待她们的是什么生活!

      道路不是很平,坑坑洼洼的,颠簸着车,也颠簸着藏在车里的人。
      车内夹层的空间不大,两个人只能勉强蜷缩着身子蹲坐下来,苍白的双手死命扒拉住桶壁可以借力的地方,小心地不让自己的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而偏移。
      也许是太紧张,也许习惯了,现在若水根本感觉不到周围空气中应该存在的臭气。她神经紧绷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是两眼茫然地看着脚下,脑袋里一片空白。
      而绿盈想的就有些多,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若水一番。
      没想到。
      真的没想到。
      绿盈感慨无比。她怎么也没想到若水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于宁王有了这样一场交易。这种感觉实在是很微妙。若水怎么有能耐做出这样的事?自己怎么会一点征兆都没看出来?
      想着,绿盈又瞥了若水一眼。
      眼前这个一脸茫然的女子,看起来那么脆弱和单薄,怎么看都还是当初那个一直躲在自己背后瑟瑟发抖的小丫头,她怎么会变得这么……厉害?
      宁王啊……这个宁王也不简单,竟然敢明着收买后宫中的妃子。
      唉……揉了揉太阳穴,绿盈心底长叹一声。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呢,赶快逃出生天才是当务之急吧。
      正胡思乱想着呢,绿盈突然觉得车停了下来,然后是几个士兵与车把势对话的声音,还有一个士兵用什么金属质地的东西在桶壁四周敲打检查。
      听着外面敲打的声音,绿盈两人心跳得都快要蹦出嗓子眼了。她们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手……心里甚至已经在思考万一真被检查出来了,自己该怎么说话。
      还好,那几个士兵在随便敲打了几下后就接过车把势孝敬的美酒走到一边去了。对这车的检查也跟着形同虚设。
      桶中藏着的两个女子可不敢大意,她们双手捂住口鼻,眼睛大大的瞪着,生怕自己的呼吸声惊动外面的兵卒。
      仿佛过了稍瞬,又仿佛时光停顿……终于,随着车把势凌空一记响鞭,“肥车”又开始了它缓慢却规律的晃动。
      又上路了。
      随着时光的缓慢流逝,街面上逐渐喧闹了起来。
      天亮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十、绝处何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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