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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领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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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深深一大清早起来就翻箱倒柜,嘴里喃喃有声。
冯母从厨房出来,就着围裙擦了擦手说:“深深,你找啥?”
“户口本。”
“早说呀。”冯母上前几步,从床头柜里取出一个薄薄的本来,摊在深深眼前。
深深欢天喜地地接过来放到自己的包里。
冯母疑惑地问:“是要办什么证件用吗?”
深深一顿,严肃地说:“去领结婚证。”
冯母结结实实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赶紧的,赶紧的,早该嫁了。”
老妈以为她在开玩笑。
深深哭笑不得地拿了户口本踏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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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隽,你忙吗?”
“不太忙,有事?”
深深看了看阴沉沉的天,闷声道:“那你下来吧,我就在你公司楼下。”
方隽微讶:“今天是周一,难道你专门请假过来?”他隔着窗户望到她的身影,一颗心鼓动着,强烈到他几乎难以负荷。
方隽果断地将手头工作搁置一边,跷班了。
一看见方隽的身影,深深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但相较于方隽缓慢的步调,她的急切显得有些可笑。
他还在生气?
两人并肩走着,中间隔出了一小段距离。方隽在等深深主动开口,谁料她也不说话,径自低头数着地上的砖格。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方隽轻轻开了口,声音有点涩还有些哑:“你没话要告诉我?”
深深犹豫一下,“我妈都跟我说了。”眼风扫见方隽眉间遮不住的疲乏,她垂下脑袋,“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来过。”
方隽挑眉说:“当时你说即使我回头我们也不可能?”
深深懊恼地咬咬唇:“失去……太痛苦了,我必须借由这样的想法来安慰自己,才能缓解一丝疼痛。”
方隽没吭声。其实当年深深的话固然令他心痛,冯母的话也是促使他离开的原来之一。
方隽记得当时冯母看到他时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好像早就知道他站在不远处。
他伫立不动,冯母神色平静地说:“深深的话你想必都听到了吧?你们不会有结果。既然分了就不要强求。”
他顿了顿,涩声说:“您也不赞成?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冯母淡淡地说:“你们不合适。我的女儿,我不指望她大富大贵,平安幸福就好。”
方隽没再坚持。
因为当全世界都反对,连当事人之一也已然放弃,他的坚持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这段小插曲方隽并没打算说,因为他没有理由去怨怼一位母亲的良苦用心。他脸色缓了缓说:“所以,你承认是自己错了?”
深深点头又摇头:“不完全是我的错。当年分手时,我真的有给你发短信,而且手机也提示已成功发送,你确定你没收到?”
“有吗?”方隽凝眉沉思,他素来拿她没辙,她稍微示弱讨好,他就可能缴械投降,他对她的短一点印象也没有,除非……他脸色忽然变得煞白,“难道是……”
深深也跟着紧张道:“是什么?”
方隽看她一眼,突然有种造化弄人之感,轻轻地叹了口气:“也许真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吧。深深,说起来这都要怪你。”
深深一愣:“怪我?”
方隽慢慢道:“贾朝悦你还记得吧?”
“记得啊。她怎么了?”深深有丝心虚,如果不是贾朝悦挑拨,她和方隽也不会吵起来。
方隽轻轻皱起眉头,不太愿意提前这个女人的名字,忍着心底的反感说:“她一直在……追我,而且方法层出不穷,频繁地给我打电话发短信,我不胜其扰,干脆把她的手机号设为拒接。结果,她隔三岔五换手机号给我发短信……”
深深听到这里听出了点眉目,“我们分手那天,我在公交车上把手机丢了,后来重新办了张卡……可是,我给你发的短信里明明附着我的名字啊。”
方隽苦笑:“那一阵被她搅得特别心烦,一看到陌生号码发的短信,我连看都不看直接删除。”
于是,阴差阳错,他们错过彼此。
自作孽不可活!
深深脑海里浮现的便是这六个字,如果不是因为她,贾朝悦根本不可能认识方隽,说到底,她不仅给自己招来一个情敌,而且还是最具威胁力的。
深深用力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好笨。”
方隽忙抓住她的手,目光灼灼:“虽然有些遗憾,但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不谈这些。深深,我问你,你给的结果呢?”
深深极不自然地抬头望了眼天,嘴里轻轻飘出一句:“我看黄历上说今天日子不错,可是天气不太好。”
然后,低头,继续数砖格,还时不时偷瞄方隽。
方隽忍不住轻声催促:“是什么?”
“结果……呃,很简单啊。”
“那是什么?”看她局促的样子,方隽不禁笑出声。
深深目光移向阴沉的天,慢慢又落到方隽脸上,神情罕见地浮现一丝困窘。
方隽很有耐心地等着,又过了一刻钟,深深低头自包包里掏出两件东西放到方隽手上。
是她的身份证和户口本。
方隽捏着薄薄的证件,有些明白却又有些不敢置信:“这是……”
深深说:“这是领取结婚证的必备证件。”
谢伊那日是这样回复她的:结婚!我跟我家阿臣结婚前我一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直到结婚我才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她的话使深深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既然非他不可,何不放手一试,没有什么比失去他还要来得悲惨。
“所以……”方隽屏住了呼吸,目光不敢稍移一瞬。
“……我知道自己很怯懦,可是我明白什么对自己最重要,逃避只是一时的迷惘而已。如果结婚可以给我义无反顾的勇气,可以让你感到踏实,那好,我们……”唇被人堵住了,请不要想歪,是用手。
方隽的食指按压在她的唇上,嘴角的笑容仿佛荡开的涟漪,慢慢,慢慢扩大,连眼角,眉梢都沾染了笑意。他靠近她,轻轻地,低低地笑着说:“好,我们结婚。”说完,拉过她的右手,一枚钻戒套进了她的无名指。
这戒指,别出心裁的设计,华丽又大气。
方隽说:“你先戴着这个,等举行婚礼时,我们再一起去选婚戒。”
深深感动之余又生出一种被设套的感觉,她问:“你早有准备?”
方隽神色愉悦:“大四那年就买好了,一直没用上而已。”
深深心里顿时柔软下来,眼里蒙上一层水雾:“……原来那时你就,我不知道。阿隽,对、对不起。”
对不起,她的怯懦让他们错过了这么多年。
方隽低头吻去她的泪水,“不要说了,我都明白,恩?”
基本上,方隽是个严谨的人,开车一向是平稳匀速,一切以安全为出发点,安全带是必须要系的,开车尽量避免接打电话。酒后驾驶,超速行驶于他而言更是天方夜谭,坐他的车绝对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安全。
呃,今天却有点不太安全,回方隽住处取证件的路上,车速一直徘徊在规定最高时速的边缘,安全带也忘了系,他搁在方向盘上的双手更是轻轻颤抖着。
他心绪激动,深深又何尝不是,直到现在胸口仍是怦怦跳得欢快又热烈。
到民政局出示一下证件,填个表,拍个照,付下钱,两个小红本本就到手了。
结婚真是如此简单。
相识第十年,他们如愿以偿。往后好几个十年他们会携手相伴,想想,就觉着幸福得让人流泪。
从民政局出来,深深仍有种轻飘飘的不真实感。
深深挽着方隽的胳膊沿着路边散步,,甜蜜之外又生出一股底气,一股方隽只属于她的底气。法律上,感情上,身体上,都只属于她。
“改天,带我去见你爸妈吧,你还没正式介绍过呢。”方隽突然说。
深深用力点点头:“我再解释一遍,那天老妈让我去相亲,我不是不敢把你说出来,只是觉得时机不对。”
那时她即使说了,老妈肯定会拎着她的耳朵训斥:“早八百年前的男朋友你也好意思拿出来当挡箭牌。我不吃你那一套!”
方隽笑了笑:“我信。”
“阿隽,我突然觉得再美丽的诗都抵不过那一句。”
“哪一句?”
深深牵起他的手,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蛰伏许久的太阳终于穿透厚厚的云层,曦光一缕缕洒下,直至扫遍阴霾。
方隽脸上的笑意汹涌而来,他站在蔚蓝晴空下,反握住她的手,说:“你的手,我要牵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