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梓不隽（下）》指间风月

11、婚宴

　　“搬过来跟我一块住吧。”

　　大清早的，深深的意识还没有彻底清醒，只觉腰酸得厉害，浑身软绵绵地提不起一丝劲来。
　　这就是纵欲的结果啊。
　　倒是方隽神清气爽地有些可恶。

　　“你说什么？”深深甩了甩头。
　　“我说，搬过来跟我一块住吧。”

　　复合第四天就上床，第五天就同居，乘坐神州七号也没这么快吧？

　　但是……又不是没有同居过，床也上了不只一次，深深觉得再拒绝显得有些矫情，可是当下有个现实而沉重的问题不得不考虑。

　　深深顿了顿，正经而又严肃地说：“为人师表，这么做不太好吧？”
　　虽然现在的学生们普遍早熟开放，但她身为老师，总要给学生树立正确的导向对不？
　　方隽沉吟：“是有点误人子弟。”
　　深深把玩着他的手指，说：“要不先这么呆着？”
　　方隽看着她，眼里透着深思，不像平常那般清澈，隐隐的蕴含一丝善意的算计。

　　他每每想要她时，也会露出相似的眼神。

　　虽然明知自投罗网，深深还是忍不住问了：“你在想什么？”

　　“在想……”他慢悠悠的，眼里隐约的笑顷刻之间全部释放，“我们把证先领了？”
　　把证领了，就不存在误人子弟的问题了。
　　“……”
　　复合第五天就结婚？
　　她错了，大错特错，方隽分明乘坐的是神州九号！

　　深深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因为她看到了他眼里的认真。
　　方隽却笑了：“你当真了？”
　　深深佯装气恼地扑到他身上又抓又咬：“你又捉弄我！”
　　方隽仰躺在床上，闭着眼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深深动作一顿，慢慢地从他身上爬起来，半途方隽突然伸手一扯，她又重新跌入他怀里。
　　“再陪我睡一会儿。”他仍闭着眼，微扬的嘴角那么惹人心动。

　　深深最终还是没有同意方隽的提议，不过隔三岔五地总会住在他那里，事实上也跟同居没什么分别。

　　每天傍晚，方隽依旧在校门口等她。两人虽然秘密复合，低调来往，除了几位好友，鲜少有人知道。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么扎眼的一对天天在校门口晃荡，难免被有心人看去。

　　周一，王秀雅去学校参加例行的会议，会议结束后，一位私交还算不错的政治主任无意间跟她提起：“我最近在校门口看见你儿子好几次了，都是傍晚的时候，似乎在等人呢。”
　　王秀雅一怔，随即摇头：“他公司在这附近，你看到很正常。”
　　“哦，原来是这样啊。”

　　傍晚时分，王秀雅离开学校时特意留意了一下，果不其然，在学校门口停车处看到了方隽的车。
　　她下了车，往前步行了一段路程，终于寻到了自家儿子。

　　他就站在柳树下，柔软翠绿的柳枝垂下，将他的脸遮了大半。而站在他对面的赫然就是冯梓深。

　　她就知道……

　　王秀雅轻叹了一声，正欲不动声色地离去。深深突然扭过头来，与她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深深一愣，扯了扯方隽。

　　片刻后，两人手牵着手走到王秀雅面前，深深还是有些别扭，轻喊：“……伯母。”
　　王秀雅不太热衷地应了一声。
　　方隽似笑非笑：“妈，你这是偷窥？”
　　王秀雅看着她的傻儿子，说：“如果你们不偷偷摸摸，我用得着偷窥吗？”
　　“如果你和爸不反对，我们自然用不着偷偷摸摸。”方隽反将一军。

　　王秀雅沉默下来，从前他们在一起，她确实没怎么反对，现在……她看了眼深深，微微笑道：“不打扰你们小两口谈情说爱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深深脸一红：“好，伯母慢走。”
　　送走王秀雅，深深问：“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方隽一本正经：“先吃饭然后吃你。”
　　深深笑着扑打过去。

　　周末的空暇，高婧约深深一起逛街。
　　深深笑道：“你不知道我和阿隽正是浓情蜜意片刻也不舍得分离吗？”
　　高婧悠悠调侃：“你每次出门约会都拿我当挡箭牌骗你妈，你不该感谢我一下吗？”
　　深深轻叹：“我不是故意瞒着我妈，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那你到底去不去？”
　　“去啊，不去怎么堵上你的嘴。而且过两天我要参加一个婚礼，正好缺衣服穿。”

　　高婧完全是奔着买衣服去的，一进商场就疯狂地试衣服，然后讨价还价，刷卡，如此循环，刷得深深眼都红了，虽然不是自己的。
　　她忍不住道：“高婧，没必要这么败家吧？”
　　高婧杀得满眼通红：“一换季我就缺衣服穿，这回要一次性买够。”

　　深深基本沦为陪衬，直到高婧杀得筋疲力尽，两人大包小包走出商场准备找家馆子吃饭，正巧路过一家临街的男装专卖店，非常知名的牌子。
　　深深心一动，拉着高婧拐了进去。

　　有时买衣服第一眼的感觉很重要，深深一眼相中了一款男风衣，瞄了眼价钱，稍微犹豫了一瞬，便说了大小尺码让服务员包了起来。
　　这一举动惹得高婧侧目而视：“我买这么多件也抵不上你那一件。”
　　深深喃喃道：“我也觉得自己疯了，现在有种想退回去的冲动。”
　　“真正败家的是你，有了男人果然不一样。”顿了顿说，“尤其是有了一个有钱的男人。”
　　深深头痛地呻吟：“不要跟我提他的钱。”

　　说起来，高婧至今剩在家里的原因是太过追求“中庸”之道，她一直致力于寻找一个中庸的男人，中等的身材，中等的相貌，中等的家世……她说现在世态炎凉，小三横行，这样的男人既安全又可靠，像方隽那样的，她是完全看不上的。

　　提到方隽，高婧以一种怀疑的口吻说：“你确定方隽在北京的三年感情生活一片空白？不会莫名其妙蹦出一个前女友来？”

　　已经习惯了高婧的直来直去，深深也不介意，坦然道：“我没问过他，不过大概没有吧。”

　　高婧说：“我家附近有一对夫妻，女的三个月前出车祸死了，肇事者赔偿了三十多万，这不，女的刚下葬，那男的拿着这钱风风光光地又娶了一位。那时我就想天下男人真是一般黑，黑心的黑。不料你家阿隽却是出淤泥而不染呢。”

　　深深笑起来：“我是幸运，想想自己那时真傻，竟然还千方百计地推开他。”

　　高婧看了看她：“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确实挺傻。”

　　深深：“……”

　　敢问她是何时投到江以臣门下，并尽得其真传的？

　　＊＊＊
　　婚礼设在帝豪大酒店。

　　婚宴的主角是华泰建筑集团的二公子。方隽的公司早在北京时就与华泰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所以这婚礼相当有必要参加。

　　方隽平日大都穿浅色系的休闲装，既方便又舒适。这次参加婚礼，他穿了一身非常正式的黑色西装，笔挺地熨贴在身上，褪去了平日的温文尔雅，看起来很冷漠很有味道。

　　深深左看看右看看，临出门前，忍不住掂起脚朝他脸上吧唧了一口。

　　方隽一愣，随即笑起来，这一笑，冷漠的味道消失殆尽。

　　深深挽着方隽的胳膊甫踏入婚宴大厅，一位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迎了上来，“方总！”瞅见一旁的深深，他不由讶然，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我怎么看着有几分眼熟……”

　　深深摇头：“我确定我不认识你。”

　　方隽对深深介绍说：“这是周睿，我在北京时他就跟着我了，负责业务方面，说起来，也算是元老级的人物了。”

　　深深伸出手，“你好，我是冯梓深。”

　　“你是冯梓深？”周睿那双大眼忽然爆出惊人的光亮。

　　深深一滞：“怎么，有什么不对吗？”她怎么觉得对方看她的眼神有些……崇拜？是崇拜吧？

　　方隽心里自然明白周睿的反常，正想阻止，周睿突然握住深深的手，“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深深疑惑道：“我很有名？”

　　“当然，你在我心中是个传说，神的传说。”周睿跟随方隽多年，对方隽的过去多少知晓一些，此番见到方隽提及无数次的女神，确实有些激动。

　　深深一怔，周睿解释道：“因为方总以前不断地提起你，一直说一直说便成了传说。”

　　深深豁然了悟，再看看方隽不太自然的神色，心里顿时泛起甜蜜的涟漪。

　　方隽轻咳一声，搂了搂她，“别听他瞎扯，走，我们进去吧。”

　　不得不说，这种名流政商云集的婚宴是有心者建立人脉的好契机。

　　深深和方隽刚入席便没个消停，不断有人走过来问候寒暄，这些人不愧是久混商场的人，说话一个比一个好听，即使知道对方的并不是真心实意，但是总让你听着心里舒坦。

　　当然也有个别不会说话的。

　　比如眼前这个据说是华泰北京分工司的公关经理。

　　方隽和他在北京就已相识，不过并不算熟，点头之交而已。

　　他先是和方隽寒暄几句，目光又转到深深身上，真心实意地夸赞说：方总现在的女朋友可比在北京的那位漂亮多了！”

　　诚然，他是想夸赞深深漂亮，但是若扯出个前女友，恐怕任何一位现任女友都不会太高兴。

　　深深心里咯噔一下，偷偷瞟了眼方隽，他正皱着眉头，神色……有些厌烦，而不是急欲遮掩。

　　深深忽然放下心来，微微笑着受下：“谢谢刘经理夸奖。”

　　待刘经理寒暄够了离开后，深深往方隽那边挪了挪，小声问：“他这么会“说话”是怎么坐上公关经理这个职位的？”

　　方隽见深深神色如常，忍不住嘴角一弯：“他老爹是华泰的大股东。”

　　哦，原来是走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