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的尾巴 迅雷不急》木登SWT

8、2→拉克萨斯的视线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在搞什么，但最后那一声奇怪的名称是什么啊。
　　“雷丘……”
　　莫非是想叫“雷兽”却岔了气？恩，似乎挺像这么回事——还真是可爱啊，那家伙。用“雷兽”称呼他也很适合。
　　拉克萨斯不觉露出浅笑，在心中顺势接受了这个绰号。
　　少女疾速逃走的背影还没有完全记忆下来，倒是被这么琐碎的小事占据了思考——发现自己做了这样的感叹，他只能叹气一声。
　　这种像笨蛋一样的思考逻辑是怎么回事啊……
　　他不是笨蛋，理应不会不知道原因，不过因为不想去理会，就暂且当作不知道吧。
　　这么想来，倒有了追上少女的念头，反正少女目前还在视野中——更正确的说，是他的视线一直在追随着少女——在可见范围内。
　　“连视线也变成笨蛋模式了啊……”
　　直到金色的身影从视线中完全消失，拉克萨斯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确实变成和那些笨蛋相当的水准了。
　　会变成这样，究竟是自己清修太久呢，还是被那些一直关注着的笨蛋同化了呢，不管是什么原因，结果都不如他所愿。曾经的他对于女性倒是来者不拒，不过那单纯是出于发泄对世界的不满，如今，认清了自己的盲目后，他一心扑在修行身心与守护公会这两件事上，此时忽然在视线中出现一位女性，只能让他措手不及。
　　同伴是特别的，因此他从来就没有将公会的女性当做单纯的异性——没有办法对一辈子的同伴做出任何不计后果的感情上的行动。恋爱什么的，总会有伤害，他可保证不了这种伤害不会破坏公会的关系。
　　所以他一直不明白，那些对同伴抱有恋爱想法的笨蛋，究竟有什么把握能保证不彼此伤害，还是说他们实在太笨了，笨到毫无顾虑呢？
　　果然是后者吧，拉克萨斯想。
　　做个笨蛋真是好呢。

　　他也渐渐变得像个笨蛋了。
　　虽然想努力忽视这点，但每天不自觉地在视线中寻找那道身影的行为，与本意背道而驰。绕道公会附近（虽说是迷路状态），有意无意地倾听公会中飘出的笑声，凭着风中的气味感觉着每个人的存在，视线被强迫锁定在一位少女身上——每天，自那之后几乎每天，都在做这种无益于修行的事。
　　“……又见面了啊。”
　　装什么帅呢，明明是自己选择这个时间点在这条路附近走动。
　　“一个人回去？那些笨蛋呢。”
　　最近变得经常一个人回家，这个女人是故意要麻烦他么。
　　“真是麻烦……我送你回去。”
　　其实一点也不麻烦，反正他也开始有些习惯那条回城镇的路了。
　　一个星期的时间，不长不短，恰好是让他接受自己也是笨蛋这一事实的时间。
　　结果，那个笨女人还是那样一惊一乍的模样，不敢正视他的视线，说话吞吞吐吐的，让人烦躁。他当然清楚这烦躁感是怎么回事，只是他完全没有解决的方法。
　　既不能说服自己杜绝这样的行为，又无法允许自己继续与她相处，他就在这样的矛盾中度过了一个星期。
　　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笨蛋状态。
　　“麻烦……烦死了。”
　　这句话几乎成了拉克萨斯最近的口头禅。
　　“啊啦啦，拉克萨斯又说这样的话了呢。”
　　艾芭葛琳扇着她的标志性羽毛扇，笑着说。
　　“遇到什么不快了吗，拉克萨斯？”
　　菲利德依旧以最认真的表情关心地问他。
　　“简直就像是以前的拉克萨斯呢~”“是呢~是呢~”
　　毕古斯罗调侃着，不忘替他叫上一大杯酒。
　　偶尔一聚的雷神众，还是在那个老地方酒馆，但这星期的拉克萨斯，心情却和之前的有所不同。就算想发泄，想抱怨，想迷茫——他也不想让人发现那么笨拙的自己，就算是和自己最亲近的雷神众也是一样。
　　他只能随便找个理由搪塞：“只是说住的地方太烦而已。”随手给自己灌下一大口酒。
　　“哦~？只是？那就是还有别的事咯？”
　　“拉克萨斯可以住回以前的地方了吧。”
　　“喂喂，菲利德，你就没发现拉克萨斯想说的不是这回事嘛？”“喂喂~喂喂~”
　　可惜，长年相处的悲剧就是，就算他想糊弄过去，这些家伙也不会被糊弄成功。
　　拉克萨斯在刚才脱口后，就后悔自己的多嘴了。现在面对三人“关怀”的目光，他又做不到说谎敷衍了事，内心挣扎间，也只能如实吐露了：
　　“唉……只是一个女人，怎么就那么麻烦。”
　　平时几乎不怎么谈论的话题，让这三人瞬间颤抖了。
　　“拉、拉克萨斯竟然跟我们谈到感情问题？”
　　“拉、拉克萨斯竟然会特意谈到女人的事！”
　　“拉克萨斯哟，这吹的什么风，快多说点~”“多说点~多说点~”
　　艾芭一脸“我家拉克萨斯终于长大了”的表情，菲利德涨红着脸瞪大了眼似乎要见证奇迹，毕古斯罗自然是吐着舌头顺水推舟几句——不就是点私人问题，有这么感动嘛--
　　拉克萨斯一皱眉，直接把手里的杯酒一饮而尽。
　　“只是个麻烦的女人而已。”
　　“什么嘛，原来拉克萨斯也只是个普通的男人啊……”
　　“艾芭，你这种说法太没礼貌了吧。我无论如何都支持拉克萨斯。”
　　“噗，我就知道最近拉克萨斯有古怪，果然有一腿啊。”“有一腿~有一腿~”
　　他不过就说了一句，这三人自说自话地把对话都补完了么？他还什么都没说啊——
　　“露西的事情，对吧？”
　　三人了然于心的模样，真叫人不爽。
　　但是，拉克萨斯·多雷亚的事，如果要说有谁比他自己更清楚的话，或许也就是这三人了吧。从望着他的背影到与他并肩前行，他们正是这样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们啊。
　　拉克萨斯一阵苦笑。
　　“然后呢？”
　　艾芭托着下巴，镜片后的双眼等着他的后续，不愧是女子会的主持人。
　　“啊？”
　　“那个女孩虽然有些迟钝，但对拉克萨斯而言不至于很麻烦吧？”
　　接着队友的话菲利德问道，略微拘谨的表情说明他并不擅长这类话题。
　　“……”
　　“哈哈，你错咯，拉拉队女孩不止是迟钝的问题，她是个纯情小笨蛋啊~”“小笨蛋~小笨蛋~”
　　能看穿他人灵魂的毕古斯罗，精准地吐槽了那个女孩的本性。
　　“——像笨蛋一样。”拉克萨斯叹息道，“变得不像自己了。”
　　这三人却完全没有安慰他的打算，只是向他投以略带鄙夷的目光。
　　“恋爱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他当然知道，但是……
　　“……不想要。”
　　不想要这样的心情。
　　“不想要公会的同伴作为对象，不想要掠夺同伴的心上人。——拉克萨斯想说的，就是这么回事吧？”这种时候艾芭总是最能切入重点的，她的扇子收拢，直指拉克萨斯，“所以，拉克萨斯就决定退缩了？这只是普通男人的级别呢。”
　　“艾芭，不要这么说拉克萨斯。他可不是那么懦弱的男人！”
　　“我觉得艾芭说的挺有道理哦！拉克萨斯也是普通男人呢~”“男人呢~男人呢~”
　　啊啊，这群家伙，真是一点讨论的意义都没有啊。——这不只是在怂恿他去继续当笨蛋嘛？！
　　“……不适合。”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适合说服自己的理由了。
　　“有么？我倒是觉得发色挺合适的呢。”
　　“那个女孩是个好女孩，我并不觉得她不适合拉克萨斯。”
　　“说起来，拉克萨斯不就是喜欢好身材的女人吗？那丫头可真是适合呢~”“适合呢~适合呢~”
　　不是说她不适合，而是——他。
　　年龄上的差距姑且不说，至少在他看来，她更适合纳兹、适合格雷、或者洛基——适合真正的笨蛋们，那些年轻有冲劲的大笨蛋。
　　他可以远远注视她，可以暗暗守护她，可以默默跟随她，就是不适合站在她的身边。让他真正感到烦躁的是，明知道这些道理，他却还在做着接近她的蠢事。
　　“……烦的是我不想要这样啊！”
　　举起酒杯才发现酒早就喝完了，他重重放下酒杯，力道大得差点打凹金属桌面。
　　真是太烦了，烦死了……
　　就算是眼前的三人，也没有办法替他解决这个问题啊。

　　即使如此，他还是在那个钟架附近徘徊着。
　　“拉克萨斯？”
　　金发少女进入视线，一个星期的时间倒让她开始主动向他搭话了。
　　“……又是你啊。”
　　“恩，我……我正要回去。”
　　这个女人，又避开了他的视线。
　　“……走吧，露西。”
　　“恩……！”
　　看来她也已经习惯了两人的相处模式，就这么乖乖走在了他的身边。
　　一如既往，两人沉默了一路，直到那栋熟悉的公寓门口。公寓前河道上路过的船只上的船夫，一如既往地在被他的视线注意时闭上了喊着“露西——”的嘴。
　　也一如既往地，她只有在告别的时刻，才能正视他的视线。
　　“谢谢你。”只有在这时候，她会给予他一天仅有一次的笑容，“晚安，拉克萨斯。”
　　“恩。”
　　目送她没入那道门的背后，他的一天才算结束。
　　——不，还没结束，他要考虑怎么回去。
　　要不在这附近将就下找个墙角靠一下吧，明早也能顺带送她去公会。
　　考虑到这一点的拉克萨斯还没发现，自己变得更接近笨蛋了。